听到这个声音,梁博和王捕头脸色都是一变。
她怎么到这里来了?梁博心里刚涌起这个疑问,王捕头已然换了一张笑脸,开口问了出来。
“侄媳妇怎么来了?”
“王叔父也在这啊!”方菲看到熟人顿时展颜一笑,但马上又换上愁容,忧声道,“王叔父可有看到奴的夫君,奴和夫君约好在前面见面,可是都有一刻钟了,还未见到夫君。夫君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窄巷昏暗,虽然有十几把火把照耀,但方菲处在人群之外,和梁博之间隔了好几个捕快,两人虽然只相距四五米,却都看不到对方。
王捕头神色一动,重复道:“侄媳妇和贤侄约在这里?”
“对啊,就在这巷子和大街的交汇之处对面的茶楼。可是奴都等了好久,都没见到夫君。刚才看到这么多捕快大哥往这里跑,生怕夫君出事,所以赶紧跑了过来。叔父,可有看到奴家夫君。”
“我在这里。”王捕头还未说话,被挡在后面的梁博高声喊道。
“哎呀,夫君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刚才跌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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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怎么这样就将梁博放走了?”
窄巷里,一众捕快看着梁博和方菲两人走远。一个捕快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们没看到丁老三是被利器割破喉咙流血而死的嘛,梁博身上可没有刀剑。何况江湖上谁人不知追风剑客的儿子是草包一个。”
“可是……”
他话未说完,王捕头又再次开口:“再说,梁府就在这里,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急个什么。”
“大人英明!”
周围捕快立时一片附和。王捕头没有再说,只是看着窄巷尽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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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至中天。
梁博在澡盆里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将一身血迹洗掉。
或许是心理作用,即使已经换过一身干净衣服,梁博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让他感到浑身不舒服。
推门进屋,梁博便看见方菲坐在梳妆台前,一手举着让梁博印象深刻的碧玉钗,正对着铜镜不断调整着位置。她专心致志,仿佛全部心神都在手中的碧玉钗上,就连梁博进屋似乎都没有听见。
“丁老三是不是你杀的?”沉默了一会,梁博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方菲好像终于找到了碧玉钗的最佳位置,将它插在脑后的发髻上,然后才转过身来,看着梁博莞尔一笑。
“若不是奴恰好出现,夫君今晚恐怕就要在大牢里过夜了。没想到夫君非但不感谢奴,一回来就冤枉奴杀了丁三侠。”
方菲语气泫然欲泣,换了别人来,定然心生怜爱。可惜梁博早已经知道她的真面目,恼怒道:“你别再演戏了。如果不是你杀了丁老三,我怎么会被怀疑成杀人凶手?”
“夫君可有看到奴杀了丁三侠?”
“这倒没有。”梁博为之一噎。
“那么,夫君凭什么认定丁三侠是奴杀的?”
“因为你刚好在附近,丁老三如果不是……”
“这么说的话。”没等梁博说完,方菲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王叔父和他十几个手下岂不是都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那怎么能一样?他们毕竟是捕快,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梁博话未说完,方菲再次打断道,“王叔父是人,奴也是人;王叔父会武功,奴也会武功;王叔父出现在巷子里,奴也出现在巷子里。夫君倒是说说王叔父与奴有什么不一样的?”
梁博顿时语塞。
见梁博没话可说,方菲也不再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梁博。
“王捕头他们为什么要杀丁老三?”沉默一会,梁博忽然眼中一亮。
方菲粲然一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夫君以为奴为什么要杀丁三侠?”
梁博讪讪地闭上嘴,低下了头。
“我困了,我要睡了。”过了一会儿,梁博出声打破了沉默。
“夫君尽管去睡便是。难道夫君还要奴来伺候夫君脱衣吗?”
“不敢,只是你占了我睡觉的位置。”
梁博冷着脸指着方菲坐着的位置,昨晚,梁博就是睡在梳妆台旁的地板上的。
方菲闻言噗哧一笑,掩着嘴站起身来,往另一边的床榻走去。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了下来,转身指着方桌说道:“差点忘了告诉夫君,吴妈刚才在夫君的换洗衣服里发现了一封信和一个瓷瓶,特意送了过来,就放在桌子上。”
信?什么信?
梁博顺着方菲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桌子上的茶壶下压着一张白纸,边上则是一个三四厘米高的白瓷瓶子。
一看到这张纸,梁博马上想起方菲被人绑架时,绑匪和太行十三刀留下的三封信。可是如今方菲已经安然归来,胡家兄妹和太行十三刀都已经身死,又是谁会送信来。
梁博将茶壶放到一边,拿起信纸。他没急着打开,而是转头朝方菲问道:“你刚才说吴妈是在我换洗衣服里找到这封信的?”
“没错啊。”
难道这封信之前就在他身上?这信是什么时候跑到他身上去的?又是谁将信放在他身上的?
带着一脑袋的疑惑,梁博打开信纸。
九月十五,巳时七刻
信纸上只有八个字,一个日期,一个时辰。
“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九月十五又是什么时候?”梁博看着手上的信纸轻声嘀咕。
“今天九月十一,四天后就是九月十五。”
梁博的耳边忽然响起方菲的声音。显然刚才梁博嘀咕的声音都被她听到了。
梁博脸色一变,看着方菲问道:“你已经看过这封信了?”
梁博原以为方菲会矢口否认,却不想她嫣然一笑,点了点头,道:“夫君的东西不就是奴的东西嘛,奴刚才闲着无聊,就打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