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王星澜肯定的答复。石红巾神情顿时轻松不少,一把将他搂在怀中,赞许道:“大小姐就是太严厉,小少爷作用不是很大的嘛!”
柯一尘眼睁睁看着王星澜的脑袋一下就埋没在石红巾胸前狂涛之中。嘴角一抽,下意识地摸了摸胸膛,喃喃道:“倚晴楼...真可怕...”
费九关也深以为然道:“是啊,真可大...”
柯一尘瞪眼道:“你想什么呢!”
费九关一激灵,板起脸来正色道:“没什么。看倚晴楼这番阵仗,不管王兄要在齐云山里寻找何物,恐怕一场硬仗都在所难免。我刚刚满乃子想的都是杀敌。”
柯一尘鄙夷地哼了一声,懒得和他说话了。
一行人转入室内休息,荷无擎已不见人影,据王星澜所言,她多半回到晏空花身边。石红巾却始终招呼在众人左右,看来王星澜所言不假,她的确与这位小少爷感情深厚。
待四人歇息片刻,石红巾便告知他们后面的计划。
“现在元神机与辛青已经会合,有一个天地境高手坐镇,黑龙卫已不惧我倚晴楼。事不宜迟,明日柯费两位公子便陪少爷进山,我与无擎亦会相随。明日大小姐会做出一些假象,挡住辛青与元神机。进山之后由小少爷指引方向,咱们速战速决。”
“等等。”
一旁柳斜斜抱膝而坐,水汪汪地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众人,恳求道:“红巾姐姐。斜斜想跟少爷同行。”
石红巾摇头道:“斜斜你留在大小姐身边。但这是大小姐的安排。”
柳斜斜委屈巴巴地望向王星澜,可一听说这是义姐的安排,王星澜顿时蔫了下来,畏畏缩缩道:“既然是她安排...斜斜...那你就好好听她的话...”
柳斜斜气妥地低下头,半晌才小声同意。
柯一尘与费九关咬耳道:“晏空花倒是细心。”
费九关不解道:“为何?”
“笨蛋!这次倚晴楼对上的人是元神机。柳斜斜曾经被元神机囚禁。难保她没有做过什么通敌之事。晏空花担心有鬼,这才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这石红巾想必对王星澜死忠之人,荷无擎多半是晏空花的心腹。有这两人相陪,就把最后的隐患根除了。”
费九关瞠目道:“斜斜姑娘对王兄痴心一片,连我等外人都瞧得出。天寒有雪却怀疑她有二心吗?”
柯一尘嗤之以鼻道:“说明这人多疑!一个人缺德事做多了,以己度人,当然觉得全天下的人都不值得信任。咱们干完这票赶紧抽身,和这种人沾染上关系断没什么好事!”
“一尘。我怎么觉得你从刚来开始就一直在诋毁天寒有雪?”
柯一尘目光游移,心虚道:“我这是合理推论。你不信,有你吃亏的时候!”
石红巾将行动时间、入山路线等详细事宜说完,便不再打扰四人歇息,起身离开。柳斜斜神情低落,鼓起勇气将王星澜拉到一边,殷勤私语起来。
柯一尘与费九关并排坐着,远远瞧着王星澜与柳斜斜,倒真像一对痴情话别的爱侣。费九关不由得感慨:“斜斜姑娘对王兄体贴入微,想来也是一往情深。我看王兄对她也未尝没有情愫。本是一对佳偶,为何王兄偏偏执着天寒有雪,痴爱成狂。我师父常说世间的苦,想不开,放不下,求不得。所求所盼常不能如愿。他们三人的关系,在我这外人看来已是胃痛,他们深陷其中,也不知是怎般的苦恼。”
柯一尘忍不住给费九关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想你才不是外人,要不是有本公主拦着,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成了王星澜姐夫。到时候三角变四方,有多苦恼还得你自己体会。
然而这不能与费九关明说。她冷笑道:“说到底这是晏空花的问题。不喜欢王大哥,那就好好言明便是,大不了从此不见他,彻底断了王大哥的念想。总是这般避而不见却有抚琴向迎,打一棒给个枣子,让王大哥深陷其中,反倒成了折磨。她才是罪魁祸首。”
费九关不这么认为:“天寒有雪毕竟是王大哥姐姐,想来对王大哥还是疼惜的。我看她也是进退两难。想要干净了断,可彼此是家人,难以对王大哥的痴缠避而不见。想接受王大哥,可自己又是他的姐姐,此举有悖人伦。”
柯一尘纠正道:“是义姐。”
费九关笑了起来,说道:“这样看来,天寒有雪还是不喜欢王大哥。多半仍将他看做弟弟。”
柯一尘生气了:“你很懂她吗!人家的家事,你一外人瞎掺合作甚!你这么向着晏空花,干脆留下来陪她好了!”
费九关哂笑道:“我连天寒有雪面都没见过,怎么就向着她了?而且我答应过师父要护你周全,怎放心让你独自进山?”
这话让柯一尘心里没由来一阵得意,嘴上却不依不饶道:“哼!一天到晚说护我周全,这些话不能只挂在嘴上,你得放到心里。”
费九关失笑道:“我若不放在心里,怎会陪你来这个地方。”
“你放没放在心里我又看不见。要我看见,你还得表现在行动上。”
费九关被绕得有点发晕,踌躇道:“我要如何放在行动上?”
柯一尘道:“你现在眼里有我吗?。”
费九关望了眼义弟,“当然有你。”
柯一尘呸道:“你光把我放眼里有什么用!”
费九关被噎得哑口无言,张大了嘴巴,怔了好久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二人有的没的闲聊,那边柳斜斜与王星澜不知说了什么,柳斜斜忽然壮起胆子将王星澜搂住。柯费两人都来了精神,却见柳斜斜嘤咛一声,垂泪跑开。
王星澜默然独立,回味良久,这才攥着什么事物向柯费两人走来。柯一尘揶揄地哼起小曲道:“王公子好生薄凉,只伤了佳人芳心。”
王星澜苦笑,托起手中之物道:“斜斜心细。为我做了几个平安符。也不知她何时偷偷做好的,你们也取一个吧。”
他掌中托着三枚香囊,闻着有淡淡药香,想来是放了些凝神的药材。各绣了杨柳、飞燕、芭蕉三种图案,针脚细密,也不知柳斜斜费了多大功夫才做出。
两人嘿嘿干笑,推脱不过,柯一尘取了飞燕香囊,费九关取了芭蕉香囊,心照不宣地把杨柳留给王星澜。王星澜哪里不知他们的意思?脸上难得一红,讪讪不知所措。
柯一尘问道:“王大哥。你这位义姐在倚晴楼到底是何种身份?今天看来,倒像是连你都不敢不听她号令。”
王星澜解释道:“你们也不是外人。我倚晴楼以楼主,也就是家母为尊。家母以下,身份最高者有四。其中两位天地境高手坐镇,世称双宗。乃是百花之主,花流桂中秋;群芳之主,老樱柳寂寞。两位姨母均乃先父麾下战将的遗孀,原本便有百川境的修为。之后家母成立倚晴楼,将她三山师门功法取出与二人共参,助她们破镜成就天地。彼此关系可谓亲如姐妹。我倚晴楼最为倚仗的暗杀机构百花与情报机构群芳也交由两人分掌。”
柯一尘拍手道:“啊!我听说过!女子成就天地境者,世上寥寥无几,放眼当今天下也不过六七人,可算是我辈...天下女子心中的楷模。”
王星澜微笑道:“再来便是义姐。义姐原是百花之中第一号杀手。自从成就天地境,便不受桂姨母统辖,家母专门在楼主设竹西亭,令义姐为亭主,负责协助家母处理楼中事物。地位与双宗相等。最后一人便是区区在下了,不过我虽为倚晴楼少主,却还未曾着手管理楼内事务,多数时候需听从两位姨母与家姐的命令。”
柯一尘道:“我听元神机曾言倚晴楼四奇卉,那又是什么?”
王星澜道:“四奇卉乃是楼中培养出的四名高手。常年担任我等四人的副手。斜斜就是其中之一,在无任务时一般随侍在我身边。两位方才见过的荷无擎是四奇卉之首,武功最高,为竹西亭副亭主,常伴家姐左右。石红巾姐姐是桂姨母手下,司职协助桂姨母调派百花,此次乃是姨母特意遣来相助。还有一位姓荻的妹子辅佐柳姨母,负责处理群芳传来的情报信息。因为性格比较...奇特,所以常年不出燕云城,故两位没有见到。”
费九关当即了然,此番倚晴楼虽然双宗未至。但以天寒有雪、四奇卉为首的新生代力量基本上全到了齐云山。他不知别人底细,但观视柳斜斜身法轻灵,招式绵密,荷无擎出手凌厉无俦,行事利落果断,可见倚晴楼这次实力着实不能小觊。再兼有那位似乎已破入天地境的天寒有雪坐镇,倚晴楼此番确有一战黑龙卫的资本。
柯一尘却不注重这些,饶有兴致道:“哦?这么说来,晏空花虽然是倚晴楼第三位天地境高手,手里却没多少实权了?若不是现在奉命来齐云山,百花群芳她一个也调不动?”
王星澜闻言怫然,心中微有不快。实际上母亲这样安排的用意他心知肚明,是希望他日后能接掌倚晴楼,所以始终压制晏空花不令其势大。但他对楼中事务毫无兴趣,一颗心又全在晏空花身上。自然反过来为她鸣不平。生硬道:“义姐本就是百花出身,楼中姐妹素来对她敬若神明。她有什么吩咐,百花群芳自然不敢有违...”
柯一尘冷笑一声,也不再深究,揶揄道:“这样安排倒也不错。难怪柳斜斜那个小妮子胆子这么大,敢在大小姐眼皮底下抢男人。原来是不归她管呀!”
王星澜顿时尴尬了起来,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个,那个,明天进山,不知元神机有什么后手等着我们。大家好好休息...嗯,我先告辞...”
柯一尘挤眉弄眼道:“是啊,香囊拿了,人却哭着跑了。不该把人骗回来吗?”
费九关正色道:“一尘!如何说是骗?那叫哄!”
王星澜闹了个大红脸,索性不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大袖一甩,掩面逃开。
入夜。也不知是晏空花刻意安排,还是石红巾招待客气,柯费二人分房而居。费九关辗转反侧,只觉内息如海潮般涨落,搅得自己难以安眠,便索性起身打坐。
他修习那烙心精金中的雨式与丹心诀时日尚浅,并且无人指点,也不知练得对不对。雨式招法尚可与关浮沉切磋印证,而丹心诀的内功却只能自己揣摩。总觉得自从练了这丹心诀,体内气劲就一天比一天高涨起来。
他慢慢运起,感到八脉中气劲鼓荡,好像大雨过后奔涌的山洪,激荡乱冲,急欲汇流到一处。
这种现象他与关浮沉交流过。对方告知是即将进入百川境的前兆,眼下不宜急躁,需顺其自然,每日勤练不辍,待火候一到,八脉气劲尽归于丹田气海,届时水到渠成,便是海纳百川。
于是他缓缓引导气劲运转,待八脉气劲各运行一周天后,这才觉得全身舒泰。
忽然他皱起眉头,侧耳倾听,发现远处隐约有铮铮琴声。他只当自己听错了,在仔细听,琴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但确实有人奏琴无疑。
想到白天那张华美的淡金色古琴,费九关心中一动,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在另一间卧室,同样无眠的王星澜也听到这细微的琴音。他辗转反侧,几度起身。可想到晏空花白天的避而不见,终究没有勇气前往,徒留痛苦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