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奔行下峭,来到半山腰处,祥和畅谈似是旧友登山如故,山峰云海景象已没入白雾,笑语打闹间行到山脚处,坦荡广垠放眼无际,沿山转了半圈,穿过小密林后,折道向西,行了四五里石子小路,六人来到正山门前,山门侧方为众英雄停马厮处,几人各自将来大马,猛地听得一马昂蹄大长嘶,夏寒回过头来,见陈曼沙自马厮引门而出,身后神驹鬃毛黑漆发亮,身形健硕,四足修长,蹄走落地几听不见声响,放眼观去,甚是威武。
严今初不禁道:“好马!”
陈曼沙笑道:“公子好眼力,这马脚力迅捷,为南方不可多得的良驹,百里路不过半个多时辰。”
严今初上前亲昵扶在马儿颈部鬃毛处,不绝赞道:“胸宽肌丰,前后两山高齐平阔,鼻大则肺深,肺大则能奔。”轻轻翻开马嘴露出牙齿道:“齿整颔咬合无瑕,年纪正当精壮。”
陈曼沙见严今初颇有研究,递上缰绳道:“严公子不妨试试,这马儿不可使鞭催打,抖抖缰绳便知你意。”
严今初惶恐接过缰绳,满眼放光登上鞍背,轻轻抖抖缰绳,胯下黑马儿健踏如飞朝前处奔去,说来神奇,这马儿疾驰飞快却是一点都不颠簸摇晃,只觉身边草木皆飞快倒退渐远,严今初瞧身后其余五驹,已是有几里开外,又抖抖手中缰绳,马儿变得得得踏踏跳步满行,身后夏寒见他难得下山欢耍,便传声呼道:“严兄不必顾我等,自将先去便是。”
严今初听见此话,当即心花怒放,俯身在马儿耳边道:“马儿,我们走!”
那马仿佛听得懂人话般,昂头长嘶后纵蹄奔出,似较先前多倍速度,四只脚如离地般飞腾,不一会儿夏寒在后已寻不得他身影,五人高歌追驰纵去,不出半个多时辰的光景便来到舒洛儿口中酒肆,见神驹已在店门,想必严今初早到多时,五人扔了马绳与小二便入得笑店门小院。
虽此地离武当不远,但四周也无其民镇,姑且可算是江湖小院,多是为行程江湖客所开,五人穿过院子门口,进来店内,忽来扑鼻清香,随着蜿蜒小路终觅得小楼雅座之处,严今初听见动静,大笑起身道:“多谢陈姑娘的好马儿,好就都没今日这般痛快疾骋。”
陈曼沙应道:“严公子若是喜欢,送你便是。”
舒洛儿一听,急道:“可不行,让大师父知道了去又是要挨板子。”
严今初谢过陈曼沙好意,对舒洛儿道:“来到山下,不要再提大师父。”
几人入座落下,此店布局精致,有内泉假山涌流,月门之外深幽处不时传来琴瑟和鸣,也不知道是何方雅士奏音消阴,严今初窃窃笑道,心中已是乐开花,道:“早来之时,我已唤小二温了几十碗好酒,可直喝到今晚昏夜,趁人齐,咱们不醉不归。”
舒洛儿听得直摇头,嘴上却是露这笑,起身道:“我去唤些吃食,这家店野味居多,怕你们吃不习惯,要去叮嘱下几尾鱼肴。”说罢径直熟络朝一小道走去。
五人放松姿态,被院内清香四溢舒缓下心,三言片语说着不着边际的闲话,俨然老者茶居生活,夏寒只觉多日疲倦此刻全部释放,推开靠座小窗,放眼望外是片荷塘绿叶,红的花艳丽,青的草葱嫩,不时见鱼儿游荡其中划起涟漪荡开,仿佛自己的心,静开微澜,搭配远处琴瑟靡靡,不提有多享受。
这时,门开,舒洛儿面色焦急进内,于门口仔细左顾右盼警戒瞧外后栅好门,此举动看得在座五人云里雾里,皆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舒洛儿口中喘息,快步上前低声道:“刚我本想去院前柜台同小二商量几道好菜,因有几年未来过这店,店内小道有些变动,我便迷失了方向,正瞎乱撞走时听见个惊天消息。”
“什么消息?”几人心松放游,听这话如梦惊醒,纷纷自顾问道。
舒洛儿缓了缓气,强作镇静道:“我行过一雅间时,听见里内传来二人争吵,话语间说着梵语,我是听不明白他二人所谓何事,想此处离梵国边界不远,有几个外来梵人也是正常,就不在意,可正要走时,听其中一人转为魏语,说要灭掉少林,再屠其余五派。”
“什么?”
几人皆圆瞪眼睛,露出不敢相信神色,严今初勉露微笑,道:“师妹不必在意,不过是醉后吹嘘,梵人自我麻痹之话罢了,我醉后不也天不怕地不怕么。”
“可听他二人争吵并无饮酒迹象,且语气坚定似能成事,况且你想,他们说再屠其余五派,意味已是讨教过七大门派中一家,实在怪异。”
“可江湖之大也就只江公子灭了天城武馆,迄今还未曾听过有哪家门派受梵人或是魔教侵袭。”
众人皆慰舒洛儿担心过甚,争论了半盏茶功夫还不见分晓,这时,咚咚传来叩门声音,房间内六人顿时缄默不语,严今初起身缓步走去开出条门缝,见是小二,摇头苦笑道:“进来罢。”
小二将来许多吃食,有鱼有虾,还有许多糕点,虽不及南方精致,倒也有另番风味,六人起了大早,又盯着烈日观斗晒了半天,后下山奔走至此,早已经饥肠辘辘,各自起筷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边赞味道鲜美,夏寒浪荡数月,都不及此餐朵颐畅快,怪自己平日喜爱酌几壶清酒,长久以往,酒倒优于填肚之物。
风卷残云后,又唤小二将温酒取来,小二依次端来二十碗好酒一字排开,舒洛儿见酒清香,倒是无多下酒菜,转头呼道:“小二,快切二斤牛肉来下酒。”
苏星与羽轩都不擅饮酒,这武当兄妹倒是与夏寒恶战多次,至今未分出胜负,严今初各分一碗后道:“兄台都是些爽快人,此处二十碗酒,各人先来对饮三碗如何?”苏星与羽轩亦不推辞,虽自知酒量不佳,但如此欢快时刻,便是不可多得,陈曼沙闻着刺鼻酒味有些不大好手,只擎住瓷碗,皱眉道:“喝!”
六人昂首灌落,夏寒酒瘾早犯,此刻心境如久旱鱼儿得水,细烈温酒入肚,味道极佳,咕噜几口直见碗底,抹了抹嘴喝道:“好酒!”
陈曼沙只闷了半口便觉胸口热气灼烧,只手扇风大咳道:“辣,辣,辣!”
羽轩与苏星才下半碗,脸上就已起了红晕,互道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