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尘记不清后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第二天醒来,他只记得换身之事可能和血宗有关,至于为什么江片羽会有此猜测,他已经完全忘记对方是怎么解释的了。
地仙们已在房间外等待多时,见江无尘出来,立马将他围住,询问从何查起。
江无尘有些苦恼,这些凡界的修仙者和他年纪差不多,为什么非得什么事都来问他啊:“你们有什么主意吗?”
“要不我们挨家挨户询问?”阳泽诺提议。
阳泽谦轻轻摇了摇头:“这是下策。”
“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余有才靠在墙上,他之前看见一群地仙围在他和江无尘的房间门口,本想帮着把人喊起来,结果这群人宁可自己等着,也不愿让他把江无尘叫醒,不知为何,他心情有些复杂。
“余公子,你可有什么想法?”阳泽诺问。
“我只是在想,什么样的人会有能力召唤出妖鸟鬼车,并把它禁锢在这里,他召唤鬼车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余有才道,“正儿八经的想法倒是没有什么。”
“的确,如果是个普通人,恐怕召唤妖物的阵法都不会画,即便会画,顶多召唤几只不起眼的小妖。”江无尘道,“鬼车,传闻中带来灾厄的妖鸟,召唤它的人,恐怕是不想放过十里镇。”
“那么说来,有人跟整个镇子都有仇?”阳泽诺说着,摆了摆手,“不可能吧,一个人要是被几个人讨厌那也正常,但一个镇子的人都讨厌他,这人多半是自己有问题——诶,等等,那我们只要知道镇里人全都讨厌的人是谁就可以了?”
“有的人可能就是单纯以为别人看他不顺眼,其实别人压根不认识他。”余有才道。
几人谈论着,走到客栈大堂,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
“小兄弟,你可知这十里镇是否曾发生过什么大事?”阳泽谦问道,“或者奇事?”
小二摇了摇头:“我自幼在十里镇长大,此前从没听说镇里有出过什么事。”
余有才轻轻捅了捅江无尘的胳膊,低声道:“要不我们让镇子里的人都迁走?”
“这……恐怕没人愿意吧?”
“性命攸关的事,他们还非得在这留着么?”余有才不屑地说,“要是我早走了。”
“真的假的。”江无尘把余有才拉到一边,笑嘻嘻地问,“要不咱几个先跑?”
“咱在这跑了,万一在东溟岛又遇见他们,你怎么说?”余有才反问。
江无尘顿时苦了脸,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栗色骏马停在树林里不肯走的时候,他们就应该绕路,哪怕多走一段路,也总比陷在这镇子里走不了的好。
怪都怪这几个阳天仙门的弟子是有眼力的,一眼就看出他的水月不是凡界之物。现在他的身份怕是瞒不了凡界仙门中人了,万一以后什么地方有个什么事都要喊他去,那他还要不要去找云天镜碎片了?就算运气过得去,途中偶然得到几片,那他什么时候能集齐呢?
他要把余有才托付给凡界仙门中人,那便不能摆出高高在上只索取不回报的姿态,毕竟凡界仙门中人也不是云空天境仙门之人的下属。集齐云天镜碎片之事他也不敢随意托付给别人,万一遇到个暗藏邪念的人,他在明处,敌方在暗,岂不是更加麻烦。
如今云空天境回不去,凡落山的状况如何也不清楚。他哪里有心思去管这种不知道多久才能解决的大麻烦。
“我觉得吧,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余有才见江无尘满脸晦气,安慰道,“不是说鬼车的血能带来灾厄么?”
江无尘不解地看着他。
“但是这么多天,鬼车也没有给这个镇子降灾,想来它本身并没有恶意,只是被困在这里,肚子饿了迫不得已吃点东西。”余有才道,“除此之外,它也没做什么,而且,据我了解,被噬魂的那几个,除了第一个死的,还有那个打更人没做什么外,其他几个确实死有余辜。”
“你去调查了死者?”
“昨天没什么事就去打听了一下,今天一早又各方面了解了一下,综合各人所言,那四人都不是本镇人,平日里看似没什么交集,只是彼此都算认识而已。”余有才道,“但我打听了他们来这个镇子的时间,都是在同一年,而且时间都差不多。”
“那又如何?”
“昨天我让一个仙人带我去了县衙,查了一下当年的卷宗,发现上一任县令在位时,这一带有个山寨,寨子里聚集了一伙山贼,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后来新县令上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剿灭这伙山贼,只可惜,最后还是跑了几只漏网之鱼。”
江无尘灵光一闪,道:“也就是说,召唤鬼车的人是想让鬼车帮忙清理掉漏网之鱼?”
“不,我的意思是,鬼车自己可能有选择地噬恶人的魂,至于召唤鬼车的人什么想法我就不知道了。”余有才道,“否则的话,鬼车直接把那几条漏网之鱼全清理掉不就可以了,用得着拖这么久吗?”
“等等……”江无尘摸了摸下巴,过去对地仙们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从第一个死的人入手。”
“上仙有何指教?”阳泽谦恭敬地问。
“刚才有才告诉我,除了第一个死的,还有那个打更人,其他三人都可能是某伙遭围剿的山贼团的漏网之鱼,如果假设鬼车本身并没有恶意,那么第一个死的,是它刚到十里镇饥不择食吞噬的倒霉人,还是召唤它的人呢。”江无尘道,“不管怎样,我觉得这第一个人,都有重点了解的价值。”
“上仙说得有理。”阳泽谦喜道,“上仙请跟我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到第一个死者家中,一只大黄狗有气无力地趴在门前。
“这只狗……”
“上仙,这第一死者名叫阿流,无父无母,有次出门捡到这只黄狗,从此相依为命,阿流死了以后,这黄狗就一直守在门口,不吃不喝,恐怕是想活活饿死自己。”一个阳天仙门弟子说道。
“那怎么行,我还想找它问点事呢。”江无尘手指一划,一道灵力没入黄狗体内。
本来半死不活的黄狗忽然精神起来,歪着头望着江无尘。
“你们该干啥干啥去,我要看一下这只黄狗的记忆。”江无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