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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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灵,上等仙术之一。习此仙术者,可以查看灵魂状态,甚至可以读取其部分记忆。此仙术极难修习,除了自身资质得是天灵脉之外,还得有极高的悟性。

  放眼凡界,没有任何修仙者习得此术。云空天境的修仙者,会此术的也寥寥无几。恰好,江无尘便是这几人之一。

  读取一只黄狗的记忆要比读取人的记忆容易得多,江无尘凑过去,确定黄狗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便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阳泽谦示意他的师弟们去镇子各处搜寻,自己则留下来待命。余有才没被安排任务,便留在这里,和阳泽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江无尘对黄狗表示完友好,确定对彼此的态度达成一致后,抱起黄狗走到阴凉处——这到不是探灵必须遵守的规则,只是这天气炎热,他晒晒太阳无所谓,可别把这狗子晒蔫了。

  时光倒退到半个月前,黄狗的眼前站在一个矮个子、头发随意扎成一束、裋褐上缀满补丁、穿着一双草鞋的男人——这便是黄狗的主人,阿流。

  阿流还未到而立之年,模样生得憨厚,神情则极为阴鸷。他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偶然路过的孩童见了,抚掌嘲笑几句,见他没有搭理的意思,便没什么兴致地离开了。

  普通人看不见阿流身上的邪气,江无尘却是可以的,那四溢的煞气,凶邪无比,若是阿流失去心智,沦为邪祟的屠刀,整个十里镇必然会惨遭血洗。

  奇怪的是,这邪气非但没有让阿流丧失心智,反而为阿流所控。

  江无尘恍然,这个貌不惊人的阿流,竟然是个邪修!

  这让他不禁想起血宗。几百年前,血宗还未出现,云空天境的六大仙门和睦相处,悠然自在。直到有一天,宁安宗当时的大弟子安若云被发现堕入邪道——原本,六大仙门只想将其处决了事,没想到,修邪的不止此一人。

  安若云一呼百应,带领隐藏在六大仙门中的邪修创立了血宗,从此,云空天境这个仙家宝地,多出了令众仙家一提便痛心疾首的邪道宗门——血宗。

  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有一些邪修,躯壳和魂魄同一,无法区分,这种邪修,即便过了往生桥,也不会变成冥灵。他们喜食魂魄,尤其是冥灵,有的甚至铤而走险进入冥域。当然,即便往生桥拦不住他们,冥花金灯的冥光也会让他们感到不适,轻则浑身疼痛,重则灰飞烟灭。

  阿流望着孩童们远去的身影,面无表情地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他拿着树枝,缓缓走到镇子的北边。

  此处有一水塘,天气晴好时,偶有女子在此浣洗衣物。但此时乌云蔽日,随时可能浇下一瓢暴雨。

  阿流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拖着树枝在水塘边上走来走去。以黄狗的视角看不清阿流画了什么,江无尘干脆多用一些灵力,脱离黄狗视角,置身于此场景中。

  他们不在同一时间点,江无尘能看见他们,他们却是看不见江无尘的。

  江无尘走到阿流旁边,查看阿流画出的法阵。他虽然对法阵了解不多,却也能感应出蕴藏在法阵中的巨大能量。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竟然是实力不容小觑的邪修。

  阿流画好法阵,便站在法阵中心,仿佛要拿自己献祭。

  不多会,法阵亮起光芒,一些神秘符号升到半空,缓缓旋转着,打开一条通道。

  一只张着嘴的九头鸟凭空出现,保持着吃食的模样,一下子把阿流吞了进去。随后,它茫然地合起嘴,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黄狗,大惊失色地落在地上,挣扎着掉进了水里。

  “汪汪汪……”

  黄狗见阿流忽然消失,焦急得直叫唤。

  这声音对鬼车来说简直就是摧残,它刚爬上岸,见黄狗就站在它面前,差点又掉了进去。

  “谁能来救救我……”鬼车尖利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姐你在哪啊……”

  鬼车竟然还有姐姐?江无尘大吃一惊,他怎么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不过说起来,看着长得凶神恶煞的鬼车瑟瑟发抖的可怜样,真是十分的别扭……

  鬼车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远离黄狗,见黄狗没追过来,它才松了一口气。这时,他似乎刚想起自己会飞,一展翅,消失在江无尘的视线中。

  回到现实,黄狗趴在地上,偷偷瞅着江无尘。

  “大黄啊,你可真是跟错了人,要不你跟我走吧,我给你找户好人家,就当我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忙。”江无尘抱起黄狗,起先黄狗还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但见要离开这个家,黄狗挣扎着跳到地上,回到门前默默趴着。

  阳泽谦看看黄狗,又看看江无尘,道:“上仙要不抹去它的记忆?”

  “算了,它也有选择属于它的人生……啊不,狗生的权利,随它去吧。”江无尘说着,离开了阿流家。

  路上,他总感觉有道炽热的目光盯着他的后背。余有才站在他身旁,肯定不是余有才的。

  他回过头,阳泽谦面无表情地望着地面。他一转头,被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他回头,对阳泽谦说道:“你去看看泽诺公子那边如何吧。”

  “是,上仙。”

  阳泽谦一走,那种被盯着的感觉果然消失了,江无尘舒了一口气。

  “刚才阳泽谦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啊。”余有才道。

  “是……是吗?”江无尘心里发毛。

  “是啊,以前他对你只有尊敬,但是刚才,我从他眼里看到狂热。”余有才见江无尘一脸惊恐,解释道,“这么说好像不恰当,或者说是打心眼里的敬佩吧,如果你认他当小弟,他能立马喊你几声大哥的那种。”

  江无尘神色稍缓:“那你呢?”

  “我啊,如果你想当我小弟,我不介意你喊我几声大哥。”余有才道。

  “滚,我当你哥还差不多,来,喊几声大哥,我就认了你这个弟弟了。”江无尘道,“你也不亏,我本就比你年长几岁,而且要长相有长相,要实力有实力,来,快喊声大哥。”

  江无尘想到余有才喊他大哥心里就暗搓搓地爽,毕竟余有才这张脸跟他师兄几乎一模一样。

  “我啊……”余有才扬起下巴,摇了摇头,“才不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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