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袁大小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被满地的血给惊住了,她不是没见过杀人,但她从来没见过谷清初这样的人,那样的人杀人从不眨眼,也从不需要理由。
现在她反而庆幸白云碧不是那样的人,虽然他的嘴比较烦,但至少不管遇见谁他都尽量想办法和别人说上几句,而不是一上来就拔剑。
“你是不是想跟上去看看?”
和白云碧混久了,现在袁大小姐好像也能猜到他的心思了。
果然,白云碧没有否认,他只是叹了口气道:“只怕人家未必欢迎我们。”
“为什么?”
“因为那个陌生的高手如果不是刻意避着人,只怕我已早就和他喝过酒了。”
“那你现在还去哪?”
“当然是跟上去看看!”
袁大小姐追上来又道:“你不是说人家未必欢迎你?”
白云碧耸耸肩道:“我不是也不欢迎你,你不还是一直跟着我?”
白云碧果然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其实他从前也不是这样的人,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袁大小姐就总想说点话气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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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很荒,草很杂,一条小小的路由于经常没人走也快要被杂草再次征服了。
山不高,所以白云碧站在山脚下就能看的见那坐在半山腰的小道观。
小小的道观已经很破旧,窗户腐朽,房顶透光,就连唯一的木门也烂了一小半。
白云碧本不信这样的地方会有人住,因为就算野狗也不想独自待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但这里的确有人住过,甚至道观后的炉膛里还有隐隐的余火。
火很小,但很倔强,一直没有熄灭。
没有人,小小的道观里只有两间房,但却没有一个人。
这里既没有道士,也更加没有什么谷清初。
“你是不是摸错了地方?”
现在连袁大小姐都知道这里除了她俩已经没有别的人了。
白云碧没有回答她,他当然不会跟错路,只是先走的那个人比较警觉,他并没有回到这个地方而已。
看来那人的确不是个好客的人····
于是白云碧只能摇摇头离开,只是一出道观的墙他就立刻看见了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
来的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凌寒尘,只不过现在她是孤身一人而已,现在她也看见了白云碧,所以她立马将脸拉的冷冷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不是早就走了吗?”
凌寒尘依旧冷冷道:“走了就不能再回来?”
“她们···她们都还好么?”
白云碧问的很模糊,但凌寒尘却也听的懂他在问谁,所以她只能叹了口气道:“我本不想说,但她们再三恳求我,叫我在撞见你的时候一定要和你补个道别。”
“所以现在的她们已经去了她们想去的地方?”
凌寒尘点点头:“是的,有些没地方想去的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她们甚至还叫你有空去瞧瞧她们。”
白云碧笑了起来:“会的,我一定会的。”
凌寒尘摇摇头道:“不会的!”
白云碧愕然道:“为何?”
“因为没有我的允许,你还是去不了那个地方。”
听了这话,白云碧只能叹气,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最好还是不要再和她争下去了,不然喜怒无常的她说不定真的不会让他再踏上万花谷一步的。
不过凌寒尘好像也不再想和他继续这样闲聊下去,她扭过头去冷冷道:“你应该走了。”
“你不走?”
凌寒尘头也不回道:“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完这话,她竟迈步进了道观去。
白云碧有点看不懂,也想不通了。
难道是她一直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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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上沉默了许久的袁大小姐终于忍不住了,她小声道:“那人是谁?”
白云碧微微笑道:“你应该认识她的,又何必来问我。”
“她就是凌寒尘?”
“怎么?你忘了她?”
袁大小姐摇摇头道:“没有忘,只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没遮脸的她,她···她真好看!”
白云碧笑了,他哈哈笑道:“如果她听见你这样说一定会很开心的。”
袁大小姐奇道:“为什么?她本来就很好看。”
白云碧道:“因为如果一个女人说另一个女人好看,那么那个女人一定是真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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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白云碧没有再看见凌寒尘,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那个破旧的道观里,不过他也不想去找她,他现在最大的兴趣就是能再见到谷清初,毕竟现在能和“大老板”有一丁点儿联系的人只剩下他了。
不过谷清初好像也突然消失了一样,自从上次他喝醉之后一连好些天都没有再出现过。
平凡的小镇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这里的江湖人也好像全部突然消失了一样,甚至连那些五帮十二寨的人都已经不在那座“金山”上了。
可是白云碧不喜欢这样的宁静,他隐隐有种感觉,五帮十二寨的人绝不是自己走了,因为像他们那样的人是不可能轻易这样就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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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四。
宜丧葬,忌远行。
可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不仅有人要大张旗鼓的远行,甚至要还欢天喜地的嫁娶。
红色的队伍从长长的街尾慢慢的行进了过来,“八音班子”们吹着那些让人分不清红白喜事的调子慢慢的走在前头,或许是主人家给的赏很厚,所以他们也比以往弹唱的更卖力些。
迎亲的队伍很浩大,足足四五十人,但围观的人更多,几乎全镇的男女老少都来了一大半,看这些人的神情,他们好像都知道今天是谁的大喜日子。
很快,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就出现了,只不过他好像不太高兴,因为他脸上不仅没有笑而且连眼神都不太友好,他的眼睛很机灵,但却从来没有向身后的喜轿看上一眼,相反的,他却一直在围观的人群里扫来扫去,他好像在找什么人!
长街的那边很热闹,但长街的这边却很安静,静的连一条路过的野狗都没有。
谷清初终于出现了,他好像知道白云碧一定还在这小小的面摊上,所以他一来就看见了他。
现在他已坐下,就坐在白云碧的旁边。
他好像有很沉的心思,因为他一直不说话。
袁大小姐很想问问他那天带走他的高手是谁,也想问问他这几天都死去哪了,但一想到他是那么不齿的人,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
白云碧当然也想问一问,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谷清初一定不会多说半个字,毕竟他们之间并不是那种可以聊天的朋友,而且想要和他这种人做朋友简直比登天还难。
“今天你还请我喝酒吗?”
好半天才说话的谷清初一开口居然就是要酒喝。
“你还想喝?”
谷清初动也不动道:“想的要命。”
于是,酒很快就上来了,很浊的酒,很醉人的酒。
谷清初好像和酒有仇,他一碗接一碗的喝,甚至从头到尾都一句话没说。
既然他不说,那么白云碧两人也就不能问,所以现在的袁大小姐觉的很难受,难受的想立刻就走,离这个恶心的人远远的。
不过有人却不这么想,很快,就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走了过来,而且一直走到谷清初的面前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