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家生活了这么久,苏籽自然听得出这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是属于盛煜寒的。
他回来了。
苏籽一时变得惊慌失措,她把东西放回原位,对糖糖轻声叮嘱道。
“千万别跟爸爸说,说我们偷看过他的东西。”
脚步声离书房越来越近。
她想趁着盛煜寒进书房前偷溜出去,显然是来不及了。
到底还是被盛煜寒当场堵在门口,果然,刚才在车里还对她暧昧的男人,这一刻就翻脸不认人。
“谁允许你们乱进我的书房!”
盛煜寒站在门口,原本还算好看的脸色在看到她们两个人时,像是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
苏籽心虚的不说话。
盛煜寒长腿迈进,伴随着他的靠近,周围的气压和温度都像在骤然间变得极低。
“小气鬼粑粑。”糖糖朝盛煜寒做了个鬼脸。
幸亏有小包子在,气氛还不算太过尴尬。
苏籽心跳如鼓,生怕被盛煜寒发现自己乱动了他的东西。
好在盛煜寒的目光只是在她脸上淡淡扫过,不悦道。
“我的书房里,都是一些重要文件,以后,如果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得擅自入内,知道吗?”
“知道了。”
苏籽趁机拉住糖糖,快步逃走。
待远离盛煜寒的视线之外,苏籽才做贼心虚的舒了口气。
过了一会,糖糖跟着蓉婶回去了,苏籽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刚才做的草蚂蚱发愣。
这门技艺,她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学来的。
总之,好像从记事起,就信手捏来,十分熟络。
盛煜寒的那只和自己做的几乎一模一样,到底会是谁送的?
肯定是极其重要的人送的,要不然也不会放在那么精致的盒子里。
……
盛煜寒下楼时,大厅里早已经没有苏籽和孩子的身影,他随口问道。
“夫人和糖糖呢?”
女佣回道,“糖糖小姐已经被蓉婶带回去了,至于夫人,刚才还在呢,也不知道去哪了。”
盛煜寒便不再多问,这个小女人,难道在生自己刚才的气?
他抬步本想出去找苏籽,却在经过茶几时,因为眼角余光不经意的一瞥,猛地怔住。
脚步亦在不自觉中停了下来,两秒钟的愣怔和不敢置信后,他快步走到茶几前。
女佣见盛煜寒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鲜花,笑道。
“这是夫人和糖糖小姐一起插的花。”
盛煜寒的关注点,却并非是这个,骨节分明的手指从上面捏住那只编织的栩栩如生的蚂蚱,他的眼睛里有狂喜,更有一丝未知的复杂情绪。
“那这只蚂蚱呢?”
“哦,这只小虫子啊,也是夫人编织的,夫人真是厉害,当时我在旁边都看傻了。”
女佣把自己看到的告诉盛煜寒,“夫人随手拿了一根草,不到五分钟,就编好了,瞧,这绿油油的,就跟真的一样。”
盛煜寒的背脊僵硬着挺直。
过了半响后,他把这只蚂蚱放回到原位,而后又返回到书房。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只年代久远的早已干枯掉的蚂蚱。
编织的手法和花纹一模一样,难道当年在那场大火中救下自己的真的是她?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
来人是左伦,盛煜寒并没有避讳,在左伦走近之时,他把蚂蚱推到左伦的眼前。
“之前叫你调查的这件事情,可以不用再去查了。”
左伦的目光落在盛煜寒的手中。
他替盛煜寒做事多年,盛煜寒交给他的事情数不胜数,然而他当然知道盛煜寒现在所指的是哪一件事。
“您,确定了吗?”
盛煜寒点头。
“我之前确实怀疑过江书雅并不是当年将我从大火里救出来的那位小姑娘,一来,是因为直觉,二来,是因为我好几次试探她,想叫她为我亲手编织一个草蚂蚱,她都推脱。而今天,就在刚才,她亲手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草蚂蚱。”
“我知道这世间会做这种小东西的人有很多,并不能因此妄下结论,可是我仔细核对过,每一处细节都相同,你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左伦抬眸,“既然如此,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这几个月来,左伦都看在眼里。
自从夫人坠海救回来以后,总裁和夫人的感情就日益增进,原本总裁还怀疑夫人并非是当年救他的那个少女,现在既然排除这个可能性,当然最好。
……
盛家庄园的风景很好。
苏籽慢腾腾的在外面走了几圈,随意坐在花圃旁的椅子上。
口袋里,手机发出短信进来的声音。
她随手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条彩信。
这年头,还有人玩彩信?
但下一秒,苏籽看清彩信内容时,双眸倏然睁大,一种寒意自脚底心上窜,令她四肢生寒,浑身仿佛浸润在冰窟中。
这是一张照片。
年轻女孩娇小玲珑,站在一片蔷薇花前,笑容灿烂,但女孩笑的再怎么开心,身后的蔷薇花开的再怎么美,都掩饰不了女孩脸上那吓人的伤疤。
苏籽捏着手机的手,无端的颤抖起来。
这是她以前的照片。
那些年,她因为脸上的伤疤,处处受人奚落,跟丑小鸭一样,根本没有人喜欢她。
后来即使是去国外,国外的那些人也仍然用有色眼睛看她。
所以,当她治好脸上的伤疤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删光以前的所有照片。
是谁?
苏籽冷静下来,迅速理清思路。
现在没有人知道她就是苏籽,除了一个江夫人,但江夫人目前仍需要她在盛家周旋,不可能做这种故弄玄虚的一套来吓唬她。
那么,发彩信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就是苏籽,他为什么会搞到这张照片?
苏籽深呼吸,竭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过了半响之后,她问道,“你是谁?”发送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那人却迟迟没有再回复任何信息过来。
往日短暂的几秒钟,在这会儿都变得无比漫长,她如坐针毡。
最终,咬唇又发出三个字:“江书雅?”
她想,没有比这个解释更加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