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偷花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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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心师姐?

    看着秋依儿跑远的背影,华灼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秋依儿也是皈依的居士吗?

    “小姐,这梅花开得真好,咱们悄悄折一枝,藏到车上去。”八秀凑到华灼耳边小声道。

    华灼一惊,收回心思,不轻不重地瞪了这不知轻重的丫头一眼,道:“不要惹事,既来了人家的地方,就要守人家的规矩。”

    八秀一缩头,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眼神儿却时不时瞄向树上的红梅,很不甘愿的样子。

    华灼忍不住笑了,道:“你若真喜欢,回头我跟娘说,在秀阁旁边也植上几株梅花,这庵里的,你就不要打主意了。”

    八秀眼睛一亮,喜道:“要种一株红梅,一株白梅,还要一株黄梅……”

    “噗,那是腊梅花儿……”三春在旁边听了,噗哧一笑,“不过腊梅花儿种几株倒也不错,那花儿虽不起眼,但香味儿好闻,拿来泡茶,或是做香囊,都是极好的。”

    “听说还有一种极罕见的墨梅,只是不知爹爹能不能寻得来……”

    华灼听她们两个说得兴起,也来了兴致,寒天里万物肃瑟,绿叶儿都不见一丝,若清早起床,推开窗便见红的、白的、粉的,再有清香扑鼻,却是不错的。

    正遐想着那时的情景,忽见不远处的院墙上,翻过一个人影,骑在墙头,伸着手够向一株红梅,华灼顿时吃了一惊,啊地一声,叫道:“有贼。”

    三春脸色大变,顿时就跟着大叫一声:“有贼,来人啊……”

    “喂喂,别叫,我不是贼……”

    骑在墙头上的人连连挥手,声音稚嫩清脆,华灼一愣,阻止了三春的惊叫,再仔细看过去,才哭笑不得地发现,竟然是个小男孩儿,八、九岁的模样,一身红绸锦衣,蹭在墙上已经脏了几处,脖子上挂了个金项圈儿,唇红齿白的,模样儿倒是清秀得很,这会儿脸上涨得通红,眼神还带着一丝儿愤怒,似乎很不高兴被当做贼看待。

    三春这时也看清楚原来是男孩儿,顿时好气又好笑,道:“你是哪家的少爷,不知这里是也石庵吗?敢翻墙进来,也不怕叫姑子们抓着,当贼处置了。趁着还没有别人看见,赶紧走吧。”

    小男孩儿翻翻白眼,不屑与一个丫环说话,圆溜溜的眼珠子在三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看出华灼才是能做主的那个,便道:“你……就是你……过来,帮本少爷折下这枝红梅,本少爷就把……”

    他在身上摸来摸去,本来想摘下挂在腰间的玉佩,但一摸之下,才发现刚才爬墙的时候,不小心把玉佩落在墙根下了,一急之下,索性把脖间戴着的金项圈儿摘了下来。

    “本少爷把这金项圈儿送给你。”

    “真是无理,谁要你的破项圈儿,赶紧走,不然我叫姑子来抓你。”八秀怒了,这是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对自家小姐这样说话。

    小男孩儿不耐烦了,冲着华灼又道:“你到底帮不帮,不帮就赶紧把这两个没眼色的丫头带走,别搅了本少爷的好事。”

    “偷庵里的梅花也算是好事?”华灼觉得这小男孩儿胆子挺大的,来偷花被人发现了,不想着赶紧跑,反而还要看到的人来帮忙偷花。

    “当然是好事。”小男孩儿理直气壮,“这花儿开在这里,能有几个人赏得到,我摘了它,拿瓶子插了,放在路边,过往行人见了,都能看到它开得最好时的样子。”

    这也算理由?

    华灼忍不住想笑,便逗他道:“它自开它的,何曾想让人看到它开得好还是开得坏,你硬要折了它去给人看,可问过它愿意不愿意?”

    小男孩儿愣了愣,骑在墙头的身子挺直了,清秀的小脸蛋上居然一派深思的模样。

    “这话有些道理,只是我说话它又听不懂,我怎么晓得它愿意不愿意?”

    他竟然还把笑话当真了?

    华灼愕然,忽想起上一世她在小的时候也是爱较真的性子,不由得一笑,道:“我瞧书上说,世有解语花,凭谁花解语。可见这花儿是懂得人言的,但人却不懂花言,你说的,它听得懂,它说的,你听不懂,错在你,不在它。你硬要折了它去,使它花枝分离,落不归根,你想它真的愿意么?若是你,有人将你带了去,使你不见父母,你可愿意?”

    小男孩儿眨了眨眼睛,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方道:“算你说得有理,这梅花儿我不摘了就是。”

    说着,他就翻了身,待要跳下墙去,惊得华灼上前一步,道:“小心些,别摔着,三春,你绕到墙外扶他一把。”

    小男孩儿动作顿了顿,突然绽开笑颜,道:“你倒是个好心的,说话也有意思,我记住你了。”

    话一说完,他就从墙头跳了下去。

    华灼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墙外的动静,只听见轻巧的脚步声渐渐远处,显然小男孩儿跳下去没出什么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回想方才的情景,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也不知是哪家的,真是胆子大,偷花竟偷到也石庵来了。”

    “一定是家里有几个小钱的商户人家,只得这些人家养出来的,才这般没有教养。”八秀气哼哼的,仍然在生之前的气。

    “看着不像。”三春到底年龄大一些,见过的人也多,倒觉得那个小男孩儿虽然行为有些出格,但是说话举止,却是极有气度,不是商户之家能教养出来的。

    华灼笑了笑,道:“莫再提他,只当没见过……”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墙头上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竟然还是那个小男孩儿。

    “喂,刚才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下回我去找你玩儿。”

    华灼:“……”

    “章亦乐,又是你,你又来偷红梅花儿,下来,跟我去见庵主。”

    一个气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华灼闻声望去,才发现是秋依儿领了一个年轻姑子过来,想来就是那位清心师姐了。

    “我才不去,你少赖我,今天我可没有偷花儿。”小男孩儿扮了一个鬼脸,再次跳下墙,跑了个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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