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卫队的木影骏让大家把装束稍微改了改,弄得头发散乱衣裳不整,活脱脱一群山匪恶霸模样。他们一路招摇,言行粗鄙,路人无不远远避开。
钟铁衣一行人则找了几家农户,买来一些粗布衣裳。钟铁衣和狄老二装扮成了药商,其余各人装扮成随从和采药的农户。大家推着两车货物,正缓缓而行。
木影骏在走过那家茶舍十余丈后,停了下来,招呼大家在路边休息。他是想在此地等一下钟铁衣等人,若没有异状再往前行。
过了片刻,钟铁衣等人终于行了过来。木影骏见他们无碍,放下心来,立刻招呼大家继续赶路。才走几步,茶舍门口卖饼的妇人便叫道:“各位爷,买些香饼罢。瞧你们一路跋涉可辛苦了,进来歇歇脚,尝尝深山清泉泡出的热茶,包管各位困乏全消。”
木影骏回头一瞧,见那妇人是在招呼钟铁衣他们。他纳闷道:“我路过的时候,怎么没见她如此热情?这事有些蹊跷。”想到这里,遂放慢了脚步。
钟铁衣摆手笑道:“我们还要急着赶路,多谢婆婆好意。”
那妇人却赶紧包起两个饼,递了过去,笑呵呵地道:“大爷,老婆子这饼啊,半天也没卖出一个了,就当可怜我,照顾一下生意罢。”
钟铁衣性格忠厚,见她这么一说心中便有几分同情。
那妇人见钟铁衣露出思索的神情,趁机道:“大爷,这茶舍是俺家两口子开的,进来慢慢吃,送你们一壶热茶尝尝。今日时辰还早,不差这一会半会的。”
钟铁衣正要答话,狄老二用胳膊轻轻撞了他一下,往门口的木柱努了努嘴。钟铁衣心中一凛,见是一道“此处可疑”的暗记,料想是刘宸所为。
他摸出一把铜钱,递了过去:“多谢婆婆美意。你看这些钱能买多少?帮我包好,我们带走了吃,确实急着赶路哩。”
那妇人笑道:“好,好。谢大爷,够买十来个了。”她包好两个饼递了过来,钟铁衣刚要去接,对方袖中蓦地飞出一个大花蛛,嗤的一声往他面部袭来。
看到暗记之后,钟铁衣心中一直保持着警惕,见那妇人动作有异,立刻侧身横移。
寒光一闪,那妇人抬手便朝人群中射出几枚暗器。狄老二手中长剑瞬间出鞘,暴出一片光影,一阵脆响之后暗器尽被击落。
妇人趁机跳开,口中怪声连连。那花蛛似乎听得懂她言语,绕过钟铁衣后脑,到了一棵树上,嗤的一声又往其他人飞去。众人大惊失色慌忙四顾,登时乱成一片。
呼呼数响,茶舍内掠出六人,将众人围住。一名妖艳妩媚的女子阵阵娇笑,她玉手一挥洒出一片毒雾,袖中两条丝绢如影随形,追击众人。
这女子正是兰花夫人,她丝绢缠住两人,将对方摔了出去。那两人稍一耽搁,已被弥漫的毒雾呛倒。苗鹰冷笑一声,铁爪往一名卫士抓去。
剩下的四人当中,有一名脸带面具的大汉颇为惹眼,但见他双手抱刀,静静地立于一棵大树之下,那冰冷的眼神,透露着极度的孤傲与自信。蓦地里,他长刀出鞘,往明月宫的人群中扑去,另外三人似乎以这人马首是瞻,当下一齐出手。
钟铁衣心道:“就凭这几人,便敢如此嚣张?真是岂有此理。”他暴喝一声,往兰花夫人扑去,回头道:“妘中行、妘中奇,保护好姑娘。”
这二人是金轮和冰镜卫队的统领,正要冲出迎敌,闻言便守在青儿左右。
“还有我铁长风。”银钩卫队的统领从推车上翻下,抽出匿藏的长刀。
妘中行忙道:“你给我老实待着。拜托你行行好放过我行吗?你要是把浑身的伤口给撑开了,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布帮你捆扎。”铁长风咧了咧嘴,一脸尴尬。
狄老三怒吼一声,双钩迎战苗鹰,狄老四则一连射出数箭,将那三人阻了一阻,而后提着长弓当作兵器,往那面具人扑去。狄老二追着羽箭冲了上去,他生怕老四有事。
敌人仓促应对之下,竟有一人被狄老二的快剑一招毙命。一旁的面具人也是大大的惊诧了一下,旋即身形一转,长刀划向狄老二腰腹。
此时,木影骏已领着夜光卫队奔杀过来,将那妇人团团围住。敌人被两面夹击,一时大惊失色,显然没料到夜光卫队的出现。
狄老二与那面具人拆了十余招,已渐渐处于下风。他发现对方不但招式怪异,且劲道刚猛霸道。他心下琢磨道:“此人内力充沛,刀法精湛,赫然是第一流的高手,昭凌公子不在此处,怕是无人可以抵挡。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明月宫这边人多势众,除了那面具人稳占上风,余敌都没讨到好处。大鹏卫队时有暗箭射出,也给对方增加不少压力。
钟铁衣一眼便瞧出兰花夫人擅长媚术,而自己所练先天气功讲究无为无欲物我两忘,定力非常人所及,正好可以克制她。果不其然,他的先天气功施展开来之后,不但难以受到对方魅惑,强劲的罡气更是把对方的丝绢震得飘飘悠悠,一时占尽上风。
钟铁衣摸清对方招式之后,蓦地一拳猛扫,疾进数步,旋即近了她的身。劲气交击巨响轰鸣,他双拳卷起一团又一团的罡风,接连攻向对方身前要害。
兰花夫人一时娇喘连连,脚下虚浮,竟毫无还手之力了。
钟铁衣一阵快攻之后,见对方破绽已露,转身施一记重拳。兰花夫人尚未站稳,正觉胸口窒闷,见对方声势更强的一拳又到,忙伸出双掌格挡。
她低呼一声,一连退了数步。她只觉这一拳传来的劲道十分强大,自己奋力相接之下已受了一点轻伤,当下不敢大意,掠往一旁的树林,娇呼道:“大家这边走。”
另外几人立刻向那边聚拢而去,明月宫的人便即追出。狄老二急令道:“大家回来,穷寇莫追。”众人闻言退了回来,围成一个圈子。
岂料那几人奔出不远,便停了下来,正满脸怨毒地冷笑。狄老二心中一阵发毛,隐隐觉得事情不妙。身后突然传来扑通一声,他回头一瞧,一名卫士已颓然跌倒。
跟着又是数响,接连有人倒地,卷缩着身子一阵乱抓,痛苦地呻吟着。
狄老三、狄老四及木影骏三人也忽然觉得身上刺痛难忍,有如万毒钻心,他三人一时汗珠滚滚,跌坐在地,虽运气调息却无济于事。
狄老二这时亦有同样感受,不过却被他强行忍住,没有表露出来。他侧脸瞧了钟铁衣一眼,见对方汗珠满额,显然也是中毒了,正暗中运功,强行压住毒气。
守护青儿的妘中行、妘中奇二人却未中毒,见众人纷纷倒地,十分诧异,便走向前去观察各人的伤势。狄老二陡然道:“钟兄,除了你我二人有宝物防身,百毒不侵,其他人都中毒了,这可如何是好?”钟铁衣旋即明白过来,凛然道:“无妨。”侧脸朝妘中行那边道:“你二人过来,与我一起守住这里。其他人原地疗伤,把毒逼出来。”
不远处,那妇人摸出一个精巧的小盒,把爬在他手腕上的大花蛛装了进去。
兰花夫人冷笑道:“说得轻巧。你们中的是‘银丝飞蛛’之毒,这可是本教的三大奇毒之一,就凭你们也想把毒逼出来?做梦!”
钟铁衣道:“那蜘蛛并未咬到我们,怎会中毒?”兰花夫人冷笑不语。
狄老二道:“定然是刚才蜘蛛乱飞时,在林间吐出的银丝有毒,好无耻的手段!你们是什么人?大家无怨无仇,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兰花夫人媚笑道:“你这高瘦个却也不笨,死在此处倒是可惜了,不如跟了我,一起效力本教如何?我包管你不会后悔。”
狄老二明知对方是自己的敌人,但见了对方那动人的神态,也不禁心中一荡,稍一失神后忖道:“好厉害的媚术。”兰花夫人却掩口失笑,愈显妖娆。
钟铁衣忽觉身后沉寂得有些怪异,原来的那些呻吟声不知何时已没有了,他回头一瞧之下无不心中骇然,这些从刀光剑影中走出来的勇士,此刻竟全都成了木偶。
他当下大喝一声:“哪来这么多废话,是英雄好汉的便过来与我们较量一番。”
明月宫众人被他这一声大喝震得耳鼓发麻,这才如梦初醒,暗呼厉害,赶紧把目光从兰花夫人身上挪开,以免再次中招。
“你这大个子好生可恶。”兰花夫人杏目圆瞪,忽又举袖遮面,嬉笑道,“不急,不急。等你们的人死得差不多了,便省事多了,嗬嗬……”
“送死送得这么心急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哈哈……”苗鹰笑得十分得意。
狄老二当然明白,钟铁衣故意虚张声势,不过是想唬住对方拖延时间。既如此,他便也故意找话,设法拖延,希望刘宸发现情况不对,及时赶来。
他怫然道:“我们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不料今日竟输给了你们这群只靠下作施毒的败类。遇上你们,真是晦气。”
对面登时传来几声喝斥,敌人的自尊心倒是蛮强的。
面具人突然一阵大笑,沉声道:“你错了,到死都是个糊涂鬼。实话告诉你罢,你们不是遇上了我们,而是我早就安排了人手,等你们多时了。”
狄老二露出诧异的表情,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面具人更加得意,冷笑道:“反正你们即将成为死人,便让你们死个明白。”他眼珠直转,往人群中搜来。
狄老二见状冷哼一声,道:“你不用找了,你们的内应早已伏诛。”
面具人怔了怔,旋即笑道:“难怪最近联络不上,竟然被你们识破了。没想到你们这群土鳖还有点能耐,难怪火莲教那些蠢人在深山中被你们玩得团团转。”
狄老二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来历,料想是那个杀手组织的人,便故意气他道:“别装老鸟了,你们的人不也被骗到了洛阳?我看比火莲教的蠢人也强不到哪去。”
面具人胸口起伏,显然被激怒了,大喝道:“那又如何?你们依然是死路一条。跟本公子斗,你们还嫩了点,出南阳的这条路,也在本公子的算计之中,附近要道都有我精心安插的眼线。哈哈……你们是不是很难过呢?瞧着你们这副落魄的模样我就想笑,你们费这么大一番功夫逃出来作甚?还不如早点死了省去这许多艰辛。”
这回轮到明月宫众人大怒,面具人却状极得意。
狄老二心道此人生性好强,高傲自大,说话也真够刻薄的,不如投其所好,没准能套出一点有用的话来。一念及此,他话锋一转,朝对方抱拳道:“原来如此,刚才是在下言语莽撞了。阁下不但武艺高强且做事老练,在下服了,跟那几个只靠下作施毒的鼠辈不可同一而论。只是……未能一睹你的真容,实在抱憾之极。”
对这突如其来的奉承之言,面具人听得非常受用,当下心情大好,失笑道:“你这人倒也识趣,不过要让你失望了,做我们这行的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唉,若是你早一点遇到我,随我加入‘隐天’,一定能够干一番大事。”
狄老二讶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这‘隐天’是个什么门派?”
面具人笑道:“收钱杀人的门派。也难怪你不知道,本派刚创立不久,江湖中人本就鲜有耳闻。如果你这次大难不死,只要出得起钱,让我帮你杀这几人都行,我们的规矩只认钱不认人。”他说着朝兰花夫人等人努了努嘴。
兰花夫人怒道:“你真是一个嗜钱如命的混蛋。”面具人哈哈大笑。
狄老二忽地若有所思,摇头道:“没道理啊。”
“你说什么?”面具人的笑声嘎然而止。
“我们乔装改扮了的,你的眼线没道理会从那么多路人当中发现我们。”
“哈哈,你原来是说这个。你们虽然做了装扮,不过我的人何等精明,瞧出了你们的衣裳极不合身,像是临时找来的。再仔细一观察,你们这些农户,脚底却穿着行走江湖的游侠靴。我得到情报之后,自然要去瞧个究竟,结果一眼便认出了你们。”
狄老二心中一动,失声道:“你莫不就是假扮阿南的人?”
“不错。”
“扮作内应,好像不是一个杀手应该做的事罢?”
面具人忽然有了警惕,干咳一声道:“这是雇主提出的要求,具体原因无可奉告。间接杀人懂吗?也是付了钱的,哈哈……”
狄老二心中生出一股怒火,真想扑过去找面具人拼命,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此刻体内的毒气越来越猛,眼看就要压不住了,实在力不从心。
就在此时,林中奔出一人,看样子十分狼狈,正是在酒楼与刘宸打斗的那名剑客。
面具人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剑客战战兢兢地道:“我和吴长老跟踪的那两人果然有问题,到了酒楼之后对方使计来害我们,我们无奈之下先行出手,不料对方功夫极高,我们……”
面具人淡淡道:“你们就落荒而逃了,是罢?”
那人吓得一阵哆嗦,道:“不……不是的。我们与对方恶斗了好久,吴长老差点被人家削去半边脑袋,是他先跑的,属下见大势已去,这才走了。”
“废物!你的剑呢?”
那剑客颤声道:“被……”
面具人陡然长刀一挥,将那剑客斩杀在地,自顾自地道:“作为一名杀手,逃得连兵器都不顾了,还有脸回来见我!”
他吹了吹刀上的血迹,侧头道:“你们两个,可要引以为戒。”
林中枝叶再响,掠出一名客商打扮的中年人,他瞧见了地上的尸体,一阵诧异,来到兰花夫人身前,躬身道:“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兰花夫人道:“办事不力,让他主子给宰了。”
中年客商吓了一跳,摇头叹道:“对方有一人武功极高,我二人根本抵挡不住,缠斗下去就是送死啊。知难而退,本是明智之举,这位兄弟真是冤死了。”
兰花夫人道:“别人的事,我可管不着。瞧清楚对方的武功路数没有?”
“说来惭愧。”中年客商指着地上的尸体道,“那人夺了他的剑之后,刷刷几下便斩去了我几缕头发。如此凌厉诡异的剑法,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当真骇人之极。”
“对方多大年纪?”
“很年轻,二十出头。”
兰花夫人忽然一阵娇笑,叱道:“吴长老,你为了推卸责任,睁眼瞎说的罢?几招之内差点要了你的命?剑法能达到这个境界的,江湖中屈指可数。”
“确实难以置信,但事实果真如此啊。”
“对方又是个年轻人,难不成是道门的‘天行者’到了?这不可能!”
他苦着脸道:“没准真是他呢?那人的剑法真的很厉害,根本看不清招式。”
兰花夫人怒道:“是是是,是你个猪头啊,真是个猪脑子!你可知道,但凡‘天行者’现身江湖,天下必有大事发生,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中年客商无奈叹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另有其人罢。对了,那人还带了位漂亮的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些人一伙的。”
林中突然有一个声音道:“被你猜中了,是一伙的。”大家循声瞧去,一名俊秀的年轻人正拉着一名乖巧靓丽的女子,从林子里迈步而出。
兰花夫人惊道:“刘昭凌?”刘宸笑道:“是我,我们又见面了,夫人。”中年客商惊呼道:“就……就是他。”
明月宫众人喜出望外。狄老二道:“公子,我们都中了大蜘蛛的剧毒。”说着再也支撑不住了,扑通一声跌坐于地。钟铁衣一脸苦色,跟着跌倒。
刘宸失声道:“大蜘蛛?莫不是毒龙教的银丝飞蛛?”兰花夫人一阵娇笑:“你倒识货的很,认得本教的圣物。”
刘宸往众人瞧了一眼,大声道:“各位莫慌,待我将解药讨来。”
兰花夫人摇头叹道:“哟,倒是上了你二人的恶当了。我还纳闷哩,这世上哪有什么百毒不侵的宝贝?哈哈……我毒龙教之毒天下无双,他日定将一统江湖。”
她正得意间,忽听那面具人冷哼了一声,便收了口,笑靥如花地道:“刘昭凌,解药就在我怀里,你怎么个讨法呢?”
刘宸见对方百媚横生地一摆腰肢,端的是有恃无恐,他尚未想好措辞,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若是你肯陪姐姐睡一觉,解药的事倒是可以考虑哩。”
他倒抽一口凉气,刚要答话,妘绮柔已骂道:“你个没教养的,好不要脸。”
兰花夫人脸色一变,蓦地手指一弹,往妘绮柔脸部射去。
刘宸赶忙出掌,将一线粉末扫落:“夫人,有话好说嘛。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卖个人情给我如何?若是动起手来,伤到了夫人这绝好的身段,就不好了。”
兰花夫人笑道:“刘昭凌,睁大眼睛瞧瞧我们这阵势。就凭你,有这个能耐吗?”妘绮柔道:“还有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臭女人。”说着一鞭子抽了过去。
兰花夫人被妘绮柔骂了两次,已是怒不可遏,两人似有千古大仇,拼命一般疯狂恶斗起来。刘宸心道:“激怒了兰花夫人,使她失去冷静,倒也不错。”
苗鹰摸出一把毒镖以漫天手法往妘绮柔洒去,但后者的武功以轻盈飘逸著称,轻功自然了得,在空中几个翻腾,避了开去,手中的招式却丝毫不停。苗鹰还想再放暗器,妘中奇已拖刀冲了过来,怒叱一声上步双杀。
刘宸朝妘绮柔道:“小心她的毒。”她应了一声,长鞭越打越快,已将中年客商也卷入了其中。她倒是聪明,一连抢攻,不给对方施毒的机会。
妘中行也冲了出来,长剑穿出,缠住那卖饼妇人,当下一场恶战。妘家两兄弟一刀一剑威风凛凛,将苗鹰和那妇人逼得连连后退。
面具人向身边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迅即扑出,同苗鹰和那妇人将妘家两兄弟围在中间。妘家两兄弟大笑一声毫无惧色,全力杀向苗鹰和那妇人。他二人明白,必须以攻为守缠住这会施毒的二人,方为上策。
刘宸老早就瞧出了面具人武功最高,他谈笑间一直密切注意着对方。
面具人也是自负极高,他见刘宸似乎是众人的核心,便想要与刘宸单打独斗,将之击败以打击对方士气。他蓦地长刀一横,向前冲出。
刘宸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杀气,知道遇上了劲敌,对方破空而来的刀气,当真有如利刃一般,他右手中的长剑想要迎战,一时却想不起来该用什么招式。
就剑法而言,他只学过『天龙剑法』,不过剑招是用天龙真气施展的,此刻在他体内运转的是地龙真气,运行路线和方式截然不同,天龙剑招便也无法施展。
他只呆了刹那,对方的长刀已沿着一个奇妙的弧线划了过来。他急忙往后滑退,岂料对方的长刀快如闪电,贴着他的胸口一抹而至。
几个腾挪之后,刘宸已退到一棵大树之下,他便即贴着树干窜了起来,而面具人长刀一挑一刺,始终如影随形,无不令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料想遇到了一位刀术大家,心道得小心应付才是。但见碎影一现,千枝摆动,他避开敌刀正锋,左手成爪疾探而出,五指聚满了真气往刀侧猛地按去。
面具人顿觉刀身一沉,上头似有千钧之力,带得他整个人都有一种下坠的感觉,无奈之下一个转身,回撩了一刀。刘宸便将右手中的长剑使出一股粘劲,贴上对方的刀身往外一荡,使对方刀势一偏,接着左掌切出,击往对方刀柄。
凭借碎影步法,刘宸转眼就扳回了劣势,逼得面具人反手竖刀,出掌回防。
二人越打越快,各有攻守。刘宸见对方刀法迅捷招式精妙,心中暗暗吃惊。面具人内力深厚,不受寒气所扰,却也不敢与他真气硬碰。
其实,刘宸只要扔掉手中长剑,『地龙引』掌法全力施展开来,当可万无一失,但是他岂肯错过这么好的练剑机会?他见面具人武艺高强,有意想拿对方做试剑石,以逼出自己的潜能,参悟出在酒楼对敌时那种奇妙剑招的精髓所在。
他一心想着之前那些奇妙剑招,但就是找不到当时那种感觉,形似而意不似,多亏仗着碎影步法四下游走,几十招下来倒也不现败绩,不过又逐渐处于下风了。
那边蓦地传来一声惨呼,原来是明月宫一名卫士终抵不住毒气,昏过去了。刘宸一瞥眼,见中毒的人都痛苦异常,但为了不使恶战中的同伴分神,都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受此干扰,他心中浮躁起来,被面具人长刀一拨,趁虚而入。他忙横移数尺,而面具人斜劈一刀,跟了过来,跃起一步连斩三刀。
刘宸见对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刀锋带起的寒光瞬间便将自己笼罩,眼看已无法避开这三刀的攻击范围,他不由脊骨一寒,脑中闪过一丝凉气。
霎时间,他眼中只剩下这刀光,心中静若池水,那袭来的刀光恰似击往水面的一枚石子。他心中蓦然一动,脑中浮现出一式剑招。剑意刚起,经脉内真气便即涌动,右手中的长剑由心而发,灵动自如,正是刚才所想的招式。
刘宸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长剑一震往前穿出,奇妙剑招层出不穷。
那剑锋来回急转,卷向四面八方,光影纷纷扰扰,如漫天飘絮,变幻无定。寒冰真气凝而不散,似吐未吐,周围无甚异状,剑刃之上却是奇寒无比。
这看似杂乱无章的剑招,却令身处其中的面具人暗暗叫苦。长剑说到便到,毫无先兆可言,行迹珠圆玉润,浑若天成。面具人支撑了片刻,突然闷哼一声,左臂中了一剑。
此人自负极高,中剑后心中大怒,暴喝着一刀接一刀地往刘宸狂劈而至。
刘宸见对方气盛,当下不敢硬接,且避且退。对方虽然刀法凌厉,但自身要害却露出许多破绽,他避开几刀之后,侧身抢上两步,一爪拿往对方腰下“带脉穴”。
正要得手时,却不料此穴道猛地射出一道劲气,将他的五指震了开去。
面具人冷笑一声,一刀劈至。刘宸当真是震骇不已,一招失手之下优势尽失。
几个回合之后,面具人陡然收住刀势,但刘宸却感觉到锁住自己的杀气更强更紧,看来对方并未气力衰竭,而是蓄势待发。蓦地刀光一片,狂风般往身前袭来,他急忙长剑连斩,旋即侧身回穿,一招连消带打倒也使得恰到好处。
面具人大叫一声,拨开长剑斜劈一刀,疾进一步往前猛突。刘宸一剑挂往长刀,旋即斜撩而上,他见对方左肋露出空隙,正想回刺一剑,就在他倒转剑锋的时候,陡然嗤的一声,对方胸前“幽门穴”射出一道劲气,击在他手腕“太渊穴”。
刘宸猝不及防,登时长剑落地,惶急之下招式虚浮,肩头已被击中一拳。
面具人暴喝一声,凌空连斩数刀。刘宸无奈之下,右手捏着剑诀,嗤嗤点向对方,劲气透指而出,撞向对方的刀刃。劲气交鸣之下,刀影登时散去。
他突然发现这以指代剑的招式却也不错,使用起来十分自如,与长剑相比,更加隐秘而迅捷,不过威力就逊色了一点,可能是不够娴熟的缘故。
长剑既失,他便展开掌法,配合着刚悟出的指法,与对方拆招。但对方仗着奇异的武功依然占尽了上风,周身数处穴道皆能射出劲气,令人防不胜防。
狄老二等人见状,无不瞧得口呆目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