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宫一行人在大山中风餐露宿了数日,早已将随身携带的干粮吃光,过着饱一顿饿一顿的猎人生活。这日,他们翻过一座大山,眼前景观终于一变。
但见丘林处处,村落散现,一条宽大的官道延绵东去,无有尽头。
众人一阵欢呼,相互拥抱,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终于安然无恙地走出了大山,只要再穿过远处那几百里平川之地,敌人就再难追上。
刘宸朝大家道:“我们人多,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建议大家分散而行,相互拉开一段距离,扮成互不相识的商旅。距离也不宜太远,若有情况可以照应得上。”
狄老二道:“公子所言甚是。不如我们分成三批,夜光卫队在前方哨探,公子和宫主坐镇中央,剩下的人则护送着姑娘,殿后而行。”
刘宸谑道:“还坐镇中央,当我是需要保护的酸儒啊?我这人喜欢冒险,便让我走前头负责哨探罢。也不怕你们笑话,这肚子啊正咕噜咕噜的闹意见哩,我恨不得立刻找家酒楼大嚼一顿。就这么定了啊,我打头阵,你们循着我的暗记,看我在哪家店里落脚,便也去哪家店里落脚。若遇到黑店,我便先把店给拆了,免得后面的人中招。”
众人听得忍俊不禁,妘绮柔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公子说话总是这么风趣、豪迈。”狄老二眼观四处,蓦地哂道,“诶,我忽然想起来了,我们宫主也是一位喜欢冒险的主,嗯……我看不如这样罢,便由你二位一起打个头阵,相互也好有个照应,遇到情况容易应付些。夜光卫队扮成地方恶霸,剩下的人扮成山里的药商,一会各去农舍向人家买几件粗布衣裳和推车。”
刘宸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翻了个跟斗往前掠去。妘绮柔脸颊微红,欢喜地追着他去了。钟铁衣等人瞧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皆含笑不语。
刘宸和妘绮柔走出十余里,老远便瞧见路边有一面锦旗,上绣一个“茶”字。待得走到近处,一座茅舍闪入眼帘,清新的篱院内,零散的坐着几位喝茶的人。
篱院门口有一推车,上面架着一个炉灶,正烤着大饼。刘宸道:“过去瞧瞧,喝碗热茶歇一歇脚。”她乖巧地应了一声,随着他往前走去。
卖饼的老妇见有人过来,连忙堆起笑容,招呼道:“二位,是来喝茶的罢?瞧瞧我这烤饼,又脆又香,就着茶吃再好不过了。”
“多少钱一个?”他漫不经心地往那老妇瞥了几眼,又往篱院内偷偷瞧了几下。
老妇道:“不贵,不贵。两文钱一个,请问公子要买几个?”
他递出四文钱,道:“来两个罢,帮我包好。”
“怎么……公子要带走了吃?不进去坐会喝点茶水么?”
“我忽然肚子有些不舒服,茶就不喝了。”
老妇怔了怔,笑道:“前面不远有个市肆,公子去找个医匠看一看罢。”
刘宸躬身道:“多谢了。”他接饼的时候却故意装作没拿稳,让饼掉了下去,俯身拾取的时候一指疾出,在门口的木柱上画下了一个符号。他笑了笑,拿着饼走了。
等走出不远,妘绮柔道:“你刚才古里古怪的,为何突然不喝茶了?”
刘宸道:“你有没有发现刚才那位卖饼的老妇,她虽然身着农装,那双手却不像是干农活的,身上也没有五谷粉末,不像是个卖饼为生的人。”
她愕然道:“你看人都这么仔细的吗?我可没大注意。”他道:“你涉世太浅不知江湖险恶啊,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还真叫人担心哩。”她欣然道:“这回不用怕了,不是有你这个精明能干的人在嘛。”
他又道:“那你有没有注意到院子里那些喝茶的人,个个气定神闲寡言少语,绝非寻常商旅,瞧着像是江湖中暗里寻仇的。不知道是否冲着我们而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避而远之算了。我刚才拾饼的时候已经悄悄地在门口留下暗记,提醒钟铁衣他们了。”
她恍然大悟道:“瞧你年纪也不大,怎的做事如此老到!以后要多跟你学学才是,你当我师父好不好?嘻嘻……”他道:“这也不能怪你,你常年在山谷中生活,哪知世道之污浊,江湖之凶险。我自小与江湖中的地痞恶霸相斗,自然比你老练。”
她道:“那你以后多带我出来见见世面罢?”刘宸喜道:“你可以随时出谷吗?”她闻言道:“我怎么忘了,我不可以随便出谷的,唉……”他道:“那我多讲些江湖中的故事给你听罢,这样也可以学到一些见识。”
她拍手道:“好啊,好啊。你把经历过的有趣事情,都说来听听。”两人便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她一路上雀跃欢叫不已,听得极为高兴。
走出几里,但见前方行人愈多,远处屋舍成片,果然有个市肆。
刘宸哈哈一笑,加紧往前赶去。此刻正值午时,各街各巷都被商旅和摊贩们的喧嚣声塞满,沿街两边的酒楼内更是吆喝声震耳,酒肉香味飘散而出。
刘宸咽了一下口水,拉着妘绮柔便往一家酒楼走去:“就这家了,哈哈……”
他二人走进酒楼大门,见到处都是吃饭喝酒的客人,便只剩下门口的一张小案。刘宸一阵风似的坐了过去,生怕被别的客人抢了先。他招呼妘绮柔坐好,便即大喊着把店家叫了过来,一口气点了好多酒菜。
妘绮柔皱眉道:“你吃的了这么多吗?”
刘宸笑道:“前些日子苦坏了,这回得补上。”旋即压低着声音道:“钱嘛,你不用担心,今日花光了,明日就有。这荆楚一带啊,几乎每座城里都有我藏下的钱财,那些鸟窝、猪圈都是我的藏宝库,嘿嘿……”他举头交谈间,一双星目正偷偷往周围扫视。
妘绮柔奇道:“你哪来的钱?”刘宸道:“都是些赃官恶霸送我的。”
她没好气地道:“哼,抢来的就直说好了,还拐弯抹角的。”
他尴尬一笑:“诶,都怪我师门太穷酸啊,我师父他老人家只管派我下山干这干那,却从不给我钱花,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嘿嘿……”
她抿嘴笑了一下,谑道:“你真是个人才,什么事到了你这都能迎刃而解。”刘宸厚着脸皮道:“可不是么?我师姐也这么夸我。”她一时笑得面如桃花。
就在此时,刘宸忽然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往这边扫了一下。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往门口一瞥,见有两人,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作客商打扮,正东顾西盼地找空位,另一人则是江湖人士打扮,提一把剑,瞧着像是中年客商的门客,不过这架子着实不小。
那客商笑着往刘宸这边走来,作揖道:“这位公子,打扰了。四处已无空位,不知能否与公子共享这张食案?”他说着伸出一手,似乎想拍拍刘宸的肩膀套套近乎。
刘宸迅速抓起一双筷子,夹住对方手腕,笑道:“对不住了,我们还有两位朋友,即刻便到。”那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旋即道:“既如此,就不打扰了。”
他转身去到邻席一张食案边,拱手道:“几位小哥,瞧你们也吃得差不多了,能否给我个薄面,腾两个空位出来?赶了几十里山路,可把我累坏了。”
一人回过头来,怒目而视:“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狗东西!你累也好死也罢,与小爷们何干?滚一边去!休要坏了小爷们的兴致。”
不待中年人答话,席间飞出一根油腻腻的肉骨头,正砸在他胸口上。
“你若是把地上的骨头啃干净了,再学几声狗叫,这席位便让你,哈哈……”说话的正是扔骨头的那人,瞧着像是这一席人的老大。与他同席之人登时起哄叫好。
妘绮柔有些看不过去,便想起身教训一下那几人。刘宸伸掌按住她的手腕,猛使了一个眼色。她瞪了刘宸一眼,有些愠怒。刘宸连忙赔笑,欣赏着她生气的样子。
中年客商也不生气,伸手往怀里一摸,抓出一大把铜钱,放于食案之上,朝席间众人笑容满面地道:“这位小哥说笑了。有道是出门在外和气为贵,也不白白劳烦各位,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送与各位,还请笑纳……”
那几人有些诧异,旋即脸露笑容,心道还有这好事?为首那人大袖一扫,卷起铜钱,起身招呼同伴道:“走,听曲子去。”余者无不拍手叫好,拥拥扯扯地出了酒楼。
中年客商诡秘一笑,若无其事地入了席,与他同来的那人也不客气,默默坐下。
这时,跑堂的已把刘宸的酒菜端了上来。刘宸美滋滋地倒了两大碗酒,其中一碗推到妘绮柔跟前,道:“来尝尝这里的酒水,呃……闻起来挺香的。”他深吸了一口气。
妘绮柔面带羞涩,道:“我可不会喝酒。我看你喝罢。”刘宸道:“你渴不渴,帮你叫一壶茶罢?”她点点头,刘宸便粗着嗓子道:“店家,来一壶热茶。”
跑堂的应了一声:“好哩。”忽听门外一声大喝:“好……好……个屁!”店内之人登时有数人呛酒,纷纷侧头往门口瞧去。刘宸心中好笑,心道原来是个结巴。
但见一名满脸黑须的大汉正领着几名持刀的随从,走了进来。他在门口站定,指着店内的食客道:“都……给我出……去。三爷我今日要……在这里宴……请两位哥哥。”
四下嘘声四起,众人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忽有一名胆大的食客站起身来,道:“凭什么让你啊,这店是你家开的啊?”
大汉见状狂笑一声:“差……不多是这样,就凭……老子的拳头比……你硬,你待如何!识相的赶……”一名随从听他结巴着说话实在是替他着急,便抢着道:“识相的赶紧滚蛋,再敢多嘴便砸碎你的卵蛋。”
大汉伸手便往那随从头上拍了一巴掌:“让……你抢我话说。”说完把掌一横,目露凶光,那几名随从提着刀便要动粗。
店家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作揖道:“武三爷,你息怒,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在院子里给你加几个位置如何?”大汉闻言更怒,一巴掌将店家打翻在地,喝道:“让三爷我在……院子里吃酒,我打……死你个没……脑子的东西。”
如此粗人,妘绮柔还是头一回见到,她转过头来,刚想询问一下刘宸的意见,后者已似笑非笑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罢。”
大汉耍了一阵威风,见再也没人敢啃声了,心中颇为得意。瞥眼间,却瞧见了刘宸正若无其事地撕开了一张饼,正准备食用。他登时心中有气,觉得很没面子,一把抢过刘宸手中的饼,摔在了地上,踩上几脚:“让……你吃。还不赶……紧滚。”说话间一条黄狗不知从哪跑了过来,叼着碎饼便走了。
刘宸“惊慌”地道:“三爷威武。在下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贵地,但三爷的大名已如雷贯耳,在下是敬佩得很啊,只要三爷你一句话,我立刻给你腾出位置,不过……”
大汉正听得十分受用,接口道:“不过什么?”
刘宸干笑一声,点头哈腰地走了过去,附耳低语道:“不过在下真替三爷气不过,有人不但没把三爷的话当回事,还背地里使阴招啊。”
妘绮柔瞧得偷笑不已,他见刘宸起身时,两指往菜盘子里蘸了些油水,这会正在人家后腰上蹭,悄悄给那大汉的身上弄了一团油渍。
大汉浑然不觉刘宸的小动作,闻言后青筋暴露,向周围扫视了一遍,喝道:“哪个不……识抬举的东西,站……出来让……老子瞧瞧!”
刘宸的目光投往大汉身后的地上,又朝大汉的后腰努了努嘴。大汉侧脸一瞧,这才明白刘宸话中所指,登时脸色一沉,转身走向那中年客商,呵呵冷笑起来。
中年商人与他那名同伴却纹丝不动,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状。
大汉见对方两人便似没有瞧见自己一般,当下怒极而笑,猛然间一脚踏在食案之上,大喝道:“大……孙子小孙子诶,地上的骨头,给我啃……干净喽。”
中年客商怒容一闪,忽然诡异地笑了,五指蓦地抓出,扣住了大汉的手腕。大汉想要反抗,此刻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全身上下似有千百只虫蚁在撕咬,他大惊之下想要喊叫,喉头却是一阵麻痒,旋即僵硬起来,完全失去了知觉。
大汉身后几名随从瞧着不对,挥刀往中年商人砍去。谁知,与中年商人同来的那人锵的一声拔出长剑,缕缕青光袭往各人,片刻间便将几人尽数放倒。
店中食客们这才反应过来,吓得抱头鼠窜。刘宸则坐回自己席位,静观其变。
“动手!”中年客商大喝一声,其貌不扬的他竟轻松抓起那大汉,当作暗器一般往刘宸这边掷来。刘宸早就怀疑那二人的身份,此刻早有准备,冷哼一声躲了开去。
妘绮柔却是毫无江湖经验,伸出左掌往掷来的大汉身上拍去。大汉被她掌力卸往一旁滚落地上,瞧他脸色紫得发黑,是中了剧毒的迹象。她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莽撞,后悔不该用肉掌碰对方衣裳。果然,一阵火辣的刺痛感迅速从她掌上传来,她收掌一瞧,见掌心肌肤有些发绿,甚是诡异。
随着一声娇叱,她取下腰间长鞭往中年客商卷去,半道里却被那剑客横里闪出,截住了攻势。店内障碍较多,不利于长鞭施展,对方的长剑却是来去自如,占了先机。
她左掌越发痛得厉害,并开始向臂腕蔓延,受此干扰,登时心浮气躁,再也静不下心来,招式便也有几分虚浮,一时间勉强与敌人打了个平手。
不待中年客商欺近,刘宸已凌空弹起,缠上对方。此人袖风里挟着一股腥臭之气,怕是浑身涂抹了剧毒,半点也沾染不得,这令刘宸在招式上有些缚手缚脚。
那剑客见己方占尽了优势,当下狞笑一声,招式越发狠辣,破去一道鞭影之后,往前一个空翻,脚踢剑舞而下,杀得妘绮柔险象环生。刘宸瞧出店内地方狭小,他二人被逼在角落里处处受制,连自己的得意掌法都不好施展,更别说长鞭这种兵器了。
店内还有一些被吓呆了的食客,刘宸不敢施展狠招,以免伤及无辜。他思索了一下,干脆退了两步回到案几旁,一脚扫过,将酒壶带起,旋即转了个身攻出一掌,另一手已把酒壶接住,猛然张口,壶中的酒水便似一道水箭般入了他口中。
他吸了满满一口,又将半空中的剩余酒水用手接住。真气流转之下,他手中的酒水早已成了冰凌,猛然间凌空跃了起来,避过敌人掌风的同时,将手扬出。
中年客商不想有此变故,急忙一个后翻,堪堪避过要害。刘宸便趁机扑出,另一手再次扬出,对方大惊失色,急忙大袖挥舞退往一旁。
岂料刘宸这一次只是虚招,手中根本没有什么冰凌。但见他脚下一挪,蓦地欺身到了那剑客侧面,张口便是一喷。这酒水经过他精纯的内力逼出,在这么近的距离,当真有如暗器一般,若是被喷个正着,非出几个窟窿不可。
那剑客刚才见识了刘宸的冰凌,知道厉害,此刻见他欺近身侧把嘴凑了过来,立刻知道不妙,当下也顾不得身份了,一个跟头便扑往地面,顺手一带将一张食案遮在上方。随着一阵噼啪乱响,食案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团凹坑。
刘宸一把抓起妘绮柔,便往门外冲去。那二人怒吼一声,双双追了出来。刘宸飘然落于院中,朝对方冷笑一声,心道就怕你们不出来。
他将妘绮柔轻轻抛到了院中一个角落,细声道:“你赶紧运功,先把毒逼出来。”她似乎对刘宸极有信心,依言盘腿坐下。
此时,那二人已互成犄角地往这边逼近,目光死锁刘宸。刘宸也不急着逃跑,因为他不知道妘绮柔中的是什么毒,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最好是夺得解药。好在对方也不清楚刘宸的来历,似乎对击倒刘宸还抱有一丝希望。
刘宸心道对于这种歹毒之人,用不着什么废话,唯有看谁的拳头更硬。就在敌人刚要进攻的刹那,他脚下一动往前滑出,左手成爪往前疾推,中途变化数次,一引一带之下轻松拨开敌人剑锋,另一手从身后探出,切对方腕脉。
他这一手后发制人,玩得漂亮,体现出了他超强的判断力和自信心。
既已抢得先手,他的掌法便如猛龙过江一般,势不可挡,只要对方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这是他的围魏救赵之策,目的是令中年商人无暇对妘绮柔动手。
果然,中年客商脸色一变,收回往前的步伐,急忙欺身过来,攻往刘宸后背。
刘宸双掌疾出往前逼进,只把那剑客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每踏出一步,便向对方攻出一掌,并能恰到好处地避过中年客商的招式,场中局势已完全由他控制。
那二人越斗越怕,相互目光一触,皆有退却之意。
刘宸察觉到了对方的气势逐渐弱了,心知已将对方信心击垮,他瞧准时机猱身而上,一肘撞在那剑客的胸口,掌劲顺势一吐,已将对方长剑震往半空。
侧身避过身后一掌,刘宸探手将敌人长剑接住,当下意随心发,人随剑走。一时寒光片片剑影如霜,招式一气呵成恰如其好,把追来的中年商人杀得袍破发乱。
中年客商已吓得面无人色,疾往院子外逃去,几缕断发飘然而下。
刘宸也是纳闷,心道自己好多年没用剑了,一时心血来潮抢了把剑,根本没想到用什么招式,但奇妙的剑招偏偏就如行云流水一般挥洒而出,当真怪异得很。
他就这么错愕了一下,中年客商已从眼前消失,那剑客见势不妙,跟着便窜出院墙逃命去了。他惦记着解药,急忙追着中年客商而去,回头道:“在这里等我。”
刘宸是追踪的行家,且内力精纯,中年客商虽然毒功厉害,真实功夫却差了刘宸一大截,他出了市肆不远,就被刘宸在树林里追上,始终无法甩脱。
二人在树林里追逐片刻,刘宸终于迫近对方身后丈余,当下一掌拍出。
嘶鸣声起,中年客商只觉脚下一浮,竟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卷而起,半途又生吸力,将他往后拉扯。他震骇之下使出全身气力疾往一侧横移,挥手甩出两颗药丸。
一蓬迷雾登时散了开来,方圆数丈之内不能视物。刘宸连扫数掌,却只将迷雾震散了少许,收效甚微。他四下一瞧,此刻哪还有对方的影子?
刘宸叹了口气,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无耻鼠辈,可恶之极!”他气恼之余突然想起了妘绮柔,当下往回疾奔。
等他行到酒楼附近的一条街道,妘绮柔正奔了过来,问道:“对方什么来路?你没追上那人吗?”刘宸飘身落于她身前,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不知道什么来路,被他使出一团迷雾,逃掉了。唉,解药没拿到。”她笑道:“我已把毒逼出来了。”
刘宸喜道:“那就好,此人浑身是毒,连他衣裳都碰不得。不过也是,这浑身都涂的毒药自然不是绝顶厉害的毒药,若是内力精纯,便可把毒逼出。”
他突然心中一动,拉着她道:“回酒楼瞧瞧。”二人奔过两条小巷转到一个墙角,见前方有几人倒在路旁,路过的行人们正指指点点。
刘宸警惕地往前走去,他老远便闻到了一股酒味,料想对方八成是喝醉了。不过几人同时醉成这样,倒是不大寻常。
他走近一人,轻轻推了一下,对方身体却十分僵硬。他大吃一惊,将那人扳了过来,一瞧之下不由心中一凛,这人正是酒楼里收了中年客商铜钱的人。
刘宸仔细瞧了一下,发现各人早已死去,每人手掌都是一片紫黑,显然是中了毒。他心道:“好歹毒的人,好厉害的药,就连送出的铜钱都能杀人。”
他心中闪过一丝愤怒,沉声道:“去酒楼。”二人来到酒楼院角,见有一条黄狗死在一旁,嘴上还叼着一块碎饼,他失声道:“这饼也有毒。不好,那个茶舍有问题。”
他忙冲进店内,见人都走空了。那结巴大汉和他的手下都已僵死。
他朝大汉的尸体作揖叹道:“你我本无怨仇,只想利用你试探一下那人的虚实。不料对方如此歹毒,便让你送了性命,这却不是我的本意了,兄弟我向你赔罪。可能你今生造孽太多,才有此不幸,希望你来生做个好人。”
他又朝其他尸体都拜了拜,转身对妘绮柔道:“快去茶舍,他们可能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