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可能的!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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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

  沉静

  寂静

  没有休止符的静

  彷如梦境!

  一直萦绕耳畔的鸟语,

  风吹动瓜叶的簌簌声,

  偶尔会响起的老灰灰和小灰灰的犬吠声,

  还有大公鸡的咕咕声,

  通通于瞬间静止。

  头顶的阳光变得虚幻,光线折射出叫人昏昏欲睡的迷离。

  正在巡视瓜田的王小空,顷刻间晕倒,陷入梦乡,一股强烈到刺痛心灵的哀痛情绪,将他拉入了梦境,这种事情以前从未有过。

  更匪夷所思的是,这回的梦,将梦境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距离打破。

  恍恍惚惚、如梦似幻、似真若假。

  王小空以为他是清醒的,可是他却是不清醒的,但是他却又是清醒的,矛盾而又复杂的感受。

  ……

  瓜田里出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那是梦境世界的“他”,活在科技文明里的“他”,那个孤独的自然守卫者。

  寻着那个身影,从田边一脚踏入瓜田,那些刺鼻的肥力消失不见,空气里无色无味,比梦境世界还要梦境的错位感。

  眼里一直盯着那个熟悉背影,忽然那个背影动了。

  “他”正伤心哭泣,手里好像捧着什么,“他”蹲了下去而又站了起来360度转身望着瓜田,“他”的眼神是如此绝望、哀伤,像是望着珍惜之物幻灭,那种彻彻底底的绝望。惹人怜惜!

  “他”动了,“他”在拼命奔跑,在无边无际瓜田里奔跑。

  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他”像爬楼梯一般,爬上巨型瓜,那是一个超级巨型,看不到尽头的西瓜。

  急急忙忙跟着爬了上去,“他”的手里多了一把菜刀,正恶狠狠地盯着四周,不停转动眼眸与脑袋,像在寻找目标。

  随着“他”视线的每一次转移,竟然看到一张张惊恐、震惊、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些表情化成了人影。

  人影后方出现一片熊熊燃烧的烈焰,那些人影竟在嬉笑怒骂的纵火,一座宝贵的原始森林在嬉笑怒骂间化成一片火影,野生动物的痛嚎在烈焰中是如此哀伤,无色无味的空气里弥漫着肉香。

  那些纵火的人影通通戴着黑色安全帽与黑色防毒面罩,穿着整整齐齐的名贵西服,戴着奢侈名表。

  有的手里拿着燃油弹,有的手里举着奇怪的旗帜,有的手里捧着摄像机,有的手里竟然握有长刀。

  孤零零的“他”提着菜刀冲了上去,摄像机对着“他”猛拍,那些拿长刀的人影,以上劈式的姿势冲了过来。

  “不,不要!”

  伸出手想要抓住变得癫狂的“他”。

  只抓住了一片幻影。

  “不许破坏自然!”

  手……从“他”的后背穿入“他”的心脏,穿过“他”的前胸,眼睁睁看着“他”化成魔鬼,提着菜刀冲入人影间。

  挥砍!

  挥砍!

  挥砍!

  ……

  ……

  杀戮,叫王小空反胃的杀戮。

  刹那间,那片付之一炬的原始森林换成了钢筋水泥的城市,又是一群嬉笑怒骂的人影,他们同样戴着黑色安全帽和黑色防毒面罩,不同之处只是他们穿着普通服饰,然而他们都是一样的嘴脸。

  孤零零的“他”举着菜刀又冲了上去。

  “我们都是中国人,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挥砍!

  挥砍!

  挥砍!

  ……

  ……

  “他”被戴上手铐,押入法庭,坐在被告席上,埋着脑袋,满身桀骜。

  王小空走到他跟前,发现空间出现断裂,明明是触手可及的咫尺之遥,可是“他”所在的被告席和脚下的巨型瓜宛如两个被隔离的、独立存在的空间。

  “没用的!”

  “他”缓缓抬起头,爬满恐怖血死的疲惫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王小空。

  “他”的嘴角划开一线冷笑,情绪激动的冲着王小空咆哮,一旁的警务人员紧紧将他桎梏住,他的半边脸被压在被告席上,斜眼瞪过来,不忿怒吼道:“没用的,不可能的,万物协作什么的,都是你的幻想,幻想,幻想,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人类已经没救了,地球已经没救了!”

  “他”偏执的狂啸吓坏了王小空。

  “没用的!”

  “没用的!”

  “没用的!”

  两名孔武有力的警务人员钳制下,瘦弱的“他”竟爆发恐怖的力量,不停地挣扎,一双不忿、偏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小空。

  “没用的!”

  “放弃吧!”

  “毁灭这个世界吧,毁掉全人类吧,杀,杀,杀,杀掉那些充满险恶与贪婪的家伙。”

  两名孔武有力的警务人员竟然渐渐钳制不住“他”。

  不知从何处涌来的怪力,“他”竟用肩膀挣开两名孔武有力的警务人员,用戴着手铐的双手不停敲打被告席。

  “充满欲望的人类,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暴力、恐怖与灾难,他们的欲望永无止尽,他们是饕餮,他们是饕餮,他们最终会把这个世界和自己通通吃掉!”

  “砰!”

  “砰!”

  “砰!”

  “他”凶狠如恶魔,直勾勾瞪来,戴着手铐的双手不停敲打被告席,嘴里不停地咆哮:

  “不要抱什么幻想啦,杀,杀,杀掉他们,杀掉全人类,狗屁的万物协作,通通都是狗屁,人类破坏了大自然的秩序,杀掉他们,听到没有,给我杀掉他们,通通杀掉!”

  “他”声嘶力竭的咆哮着,身后两名孔武有力的警务人员再度将“他”压制,“他”又一次将他们挣开。

  “听到没有,你到底听到没有,不要在抱幻想啦,不要同情人类,万物协作共生是不可能实现的歪理,优胜劣汰本就是自然法则,只要没有智慧,只要不发展出协作,大自然就不会被破坏被毁灭,一切都是人类的错,他们团结在欲望的旗帜下,不停地搞破坏,杀掉他们,杀掉他们!”

  “不可能的!”

  “没用的!”

  “不许抱有幻想!”

  敲打被告席的手铐,像是突击心脏的利剑,王小空紧紧捂着胸口,方能喘口气,勉勉强强站立。

  “砰——”

  伴着一声枪响,“他”归入一片沉寂与黑暗,然而“他”那双充满愤慨的眼睛,仍然直勾勾的瞪来,仿佛再咆哮:

  “不可能的!”

  “没用的!”

  “别抱幻想啦,万物不可能协作共生,协作是毁灭世界的智慧结晶!”

  声声咆哮刺痛脑仁,王小空紧紧捂着脑袋,痛苦呻吟,“不,不,不……”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正相反,损不足而奉有余。

  瓜田里,骤然梦醒的王小空从泥地上猛地挣起,仰天咆哮:“错的是欲望,是永无止尽的欲望,万物是可以协作共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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