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人的队伍,大家七嘴八舌,挽袖束带,跃跃欲试,胡副部点完人数,看除了站岗的,其余全部到齐,然后对众人说道:“大家都给我尽量,谁要敢跑到最后,给我接着再跑五圈。”于是一声令下:“冲啊!”
一跑起来,大家嗷嗷直叫,兴奋得不得了。
身材精干的彭老兵在最前面领队,压着步子,年纪大的老兵,则在最后。
“嘿、嘿、嘿嘿嘿”,彭老兵领队喊着号子。
刚四圈,有些新兵就跟不上,晃晃悠悠地跑着,开始掉队了,一些老兵在后面推、拉、踢、拽,实在跑不动的新兵,也不敢停下,一停下老兵就在身后拳打脚踢,走也要走完十圈。
这些兵都是筛选过的,大家的身体素质相对其他兵营的新兵,都要好一些,身体偏瘦偏矮的,便会被征去当杂役。
牛大果然没有吹牛,确实耐力比较好,一直跑到第八圈,紧跟在彭老兵身后与年科齐头并进,牛大气喘吁吁,伸手拍了一下年科的肩膀道:“老弟,看你白白净净的,都像没晒过太阳的人,居然还能跟上俺,不错呀!”
年科对牛大调侃道:“牛大哥,以后看戏可得叫上我呀!”
牛大道:“没问题。”
百人的队伍只剩三十人了,年科、赵山河,依然气定神闲的跟在彭老兵身边,元柱老兵年过五旬,但是依然远远跟在队伍后面,没有放弃的意思。
彭老兵是领头羊,在老兵里面身体素质也是最好的,见年科、赵山河、牛大、还有个杨冠中四人还紧跟身后,不由赞道:“你们四人底子不错嘛!继续坚持,调整好呼吸,三步一呼,三步一吸,手臂加快摆动,腿自然也快了,快、快、快”。
年科、赵山河二人本不想灭了彭老兵的风头,但听彭老兵的催促。
年科与赵山河相视一笑,瞬间腿上动作加快,健步如飞,腿跑得像车轱辘一样。
彭老兵只感觉身边两阵风刮过,彭老兵一愣,“耶”,两小子居然超过了自己,然后甩开膀子,奋起直追,但是再怎么努力,还是离年科二人距离越来越远,最后呼吸紊乱,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放慢速度,捂着肚子慢慢走,显然彭老兵已经尽了全力。
牛大见年科“唰”一下就跑远了,紧咬牙关埋着头使劲追,却也快不起来了,看着几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能望尘莫及了。
年科武学根基比赵山河好一些,便一直领先赵山河,但是赵山河突然施展轻功身法马上又扭转败局,年科见赵山河要跟自己比轻功,年科也运足内力施展轻功,两人风驰电掣,你追我赶,一切都在瞬息之间,赵山河第一个冲过终点,年科紧跟其后。
年科很纳闷:“以前怎么不见赵山河轻功有这么好,被姜川师父训练后,居然轻功还胜过了自己,不过自己本来轻功都没有什么身法可言,完全凭借蛮力加内力,赵大哥学了姜川师父的身法,速度超过我也是正常的”。
二人到了终点,呼出几口浊气,便很快就平静下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年科给赵山河拱手作揖道:“大哥,武功精进神速啊!”
赵山河兴奋得,简直不敢相信,回道:“贤弟是不是你故意让着我的,我居然超过你了。”
年科道:“我可是尽力了。”
副部头看见二人惊人的速度,又是惊讶、又是激动、又是高兴,心中暗想:嗯,我们大齐就缺这样的人才。
副部头过来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道:“看不出二位都是深藏不露之人。”
赵山河道:“献丑了。”
看着“拼命三郎”似的彭老兵迈过终点线,彭老兵站立不稳都差点晕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对年科二人道:“对了,就、就、就是这样跑,你两倒是学得蛮快嘛!”
赵山河奉承道:“彭老兵教得好。”
第四个到终点的就是牛大,剩下的老兵、新兵们陆陆续续过了终点。
很快军营就出了两个大名人,一个就是年科,另一个就是赵山河。不管是举石锁、跑步、射箭训练等,都是无人能及,连其他军营的老兵都来比试一翻,这些人中也不乏习武之人,最后也是甘拜下风。
王从虎可把这二人当宝了,直接任命二人为帐前先锋官,以后若立功再另行封赏。
几个月的时间年科、赵山河二人名声太响,传到了大齐厢都指挥使曹成的那边,曹成统管上万人,好广纳良将,听说今年招了几个新兵身手不错,手下有这等好兵,命令自己的爱将杨再兴将军去试探一翻,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厉害,若武艺高强又忠心向我大齐,可以重用。
次日,天气异常沉闷,黑压压的乌云,伴随着一道道闪电和一声声闷雷,大雨即将倾泻而下。
杨再兴便来到年科二人所在的军营,年科和赵山河虽任命先锋官,但依然住在原先的帐篷。
都头掀开帐篷的门帘,一袭狂风卷着秋叶吹进帐篷,一个身作轻甲的男人跟着走了进来,此人天庭饱满,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步伐沉稳,气息内敛,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年科正在擦拭七龙点苍枪,副都头道:“年科你正好在,你大哥呢?”
年科道:“他上茅房呢!”
副都头道:“哦,杨将军想见你二人。”
年科起身拱手道:“见过杨将军。”
杨再兴点点头道:“你在就行,听闻你兄弟二人在军营名气很大,我想见识见识。”
其他的新兵一听便知,又是慕名来此挑战的。虽然年科从未见过此人,此人一身阳刚正气,年科对他颇有几分好感。
杨再兴走近年科,看着年科手里的铁枪道:“小兄弟可否借你铁枪一用”。年科双手奉上。杨再兴双手接过铁枪,手里一沉,不由看了年科一眼,有些欣喜的对年科点点头,然后慢慢抚摸七龙点苍枪。
杨再兴手持七龙点苍枪径直走出帐篷,年科跟了出去。
杨再兴做了个弓步直刺和挑枪压马两套动作,只听枪尖震动,虎虎生风。杨再兴赞道:“好枪啊!小兄弟你另找只枪来,你我二人比试一下枪法可好”。
年科心想:“此人能把我这杆七龙点苍枪耍得虎虎生风,定是不简单,都是爱枪之人,难怪我觉得此人是很亲切。”年科随即进帐篷找了杆木柄铁枪出来,两人各持一杆枪,立于帐篷之外,各自左手放于右拳之上作揖道:“请”。帐篷里的所有人都出了帐篷,兴奋的看年科二人决斗。
黑压压的天空吹起阵阵狂风,无数的树叶犹如大浪中的小船,任意飘荡。天边一道闪电亮起,随即一声轰鸣的雷声炸响。
两人双眼精光一闪,很有默契的同时出手,杨再兴抽枪斜走连环刺,年科斜闪后侧回马枪;杨再兴转身平扫横崩枪,一记横扫千军。年科弓身斜刺扎面枪;杨再兴舞花反撩,转身大轮,扑步大劈枪,年科斜挡独立提膝回震……。
两人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二人更是心心相惜,年科虽然内功、速度皆在杨再兴之上,可单论枪法,年科由衷佩服。
二人百十招之后,枪法不分胜败。
天边突然传来刺眼的亮光,接着一声霹雳,雨点哗哗直泄而下。
年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杨再兴也回敬年科,二人一起回到了帐篷。
杨再兴笑道:“你枪法巧妙、灵活、刚猛,不知小兄弟的枪法师承何派?”
年科道:“我的枪法出至少林,但少林枪法虽是有灵巧有刚猛,杀招极少,皆为驱敌之招。后经我自己改进,变成现在这般杂乱无章”。
杨再兴道:“好一个杂乱无章,反而自成一派,攻防兼备,更为巧妙”。
年科道:“前手正,后手硬,仰手合手都是空。去似箭,回如线,手疾眼快扎人面,杨家枪法果然精妙”。
杨再兴道:“我们就不要在此相互恭维了,快去叫上你兄弟赵山河,我们三人先喝上几杯再说不迟”。
年科、赵山河、杨再兴三人在都头的帐篷,吴都头安排好酒菜,便知趣的离开,三人皆为性情中人,年科不胜酒力,只能以茶代酒,但丝毫不扫二人雅兴,把酒言欢直至三更。
杨再兴道:“我本人不善言谈,但今跟你二人谈论武学,恰合我意,我今天想跟二位“拜把子”,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赵山河一拍大腿道:“好啊!那我们可高攀了。古有桃园三结义,今有军营三兄弟。”
说罢三人随即摆香设案,歃血盟誓:“今我杨再兴”、“陈年科”、“赵山河”,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杨再兴年纪稍大为大哥,赵山河为二哥,年科自然为三弟。
次日一早年科、赵山河二人送走杨再兴,准备回帐篷休息,年科跟赵山河刚从帐篷外进来,牛大就往赵山河床边一坐,帮年科和赵山河端来两碗热腾腾的汤面,脸上还挂着一脸谄媚的笑容,赵山河见牛大如此反常,问道:“老牛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牛大道:“兄弟,赵兄弟,俺有一事相求。”
赵山河已经猜到几分了。悠然的问道:“牛兄也有求于人啊!什么事啊?”
牛大赔笑道:“以前只知道你们跑得快,力气大,还不知道你们身手这么好,昨日俺见年科舞枪,哎呀!简直太俊了,像天神下凡一样啊!”
年科道:“少拍马屁,有话直说。”
牛大点点头道:“我想拜师学艺,还请两位别嫌弃俺资质愚钝。”
年科想了想,问道:“你为何要习武啊。”牛大道:“俺就想学会一招半式,给大齐立功,能当个小官,得点小钱,给俺爹、俺娘盖大房子。”
赵山河道:“牛大,瞧你这点出息。”
年科一听不由想起家中的父母,等立了功,给军都指挥使请几天假回家探亲。
牛大哀求道:“你们就教教俺吧!”说着牛大,就要往地上一跪。
赵山河赶忙起身扶住牛大,其他新兵也纷纷请求年科、赵山河教武功。
胡副部头掀开帐篷进来也说道:“你二位都是有大本事之人,能教就教教他们,不为别的,只为让他们都能在战场上活着回来,我当这副部头,手下的兵也是一茬又一茬,换了几百人了。来的时候都跟你们一样,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最后都是战死沙场,跟我跟到最后的也就剩十几个老兵了,我都部一百人的编制,不希望我每年都要补充半数新兵”。
赵山河倒是爽快道:“副部头既然这么说了,那我跟年科不才,斗胆先担此重任了”。
副部头点头道:“好,那以后你就是我们的总教头,年科就是副总教头。”
赵山河收拾了一下脏衣服故意埋怨道:“唉!真累,一个晚上没睡,还要洗衣服,都没空教武功了。”
赵山河说罢,故意摆出一副腰酸背痛的样子,彭老兵明白赵山河的意思,踢了牛大一脚道:“还傻站在这干嘛!”
牛大迟疑了一下,才幡然醒悟道:“哦,知道了。”
牛大也算勤快,把赵山河、年科衣服全拿去洗了,洗脚水、洗脸水都提前准备,罗志则帮赵山河捏背,每天把两位教头服侍的妥妥当当。
当然牛大的付出也是有回报的,是赵山河的特殊照顾,每次训练之前都是让牛大扛着年科那杆七十七斤七两七钱的枪先跑训练场十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