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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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晌午的,我可不骗人。实话实说吧。”

  李遮水和虞梦客并骑停在了一个分岔路口前。

  “什么大晌午的?”虞梦客问。

  “……那是天派的暗号。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一家的。”

  “哦,那你要说什么?”

  “虞大哥,”李遮水深吸了一口气,“咱们就此分别吧!”

  “啊?”虞梦客惊讶地偏头,带着一丝呆傻。

  李长空做事雷厉风行,进了乌桑城的第二天,两人就又出城门了。虞梦客倒是不排斥有漂亮的姑娘跟着他策马江湖,甚至还很是欢迎这等好事发生。但李遮水心里可就很不爽了,比起男人,她还是更爱自由一些。她此行已改换妆容,行事低调一些,谁还认得出她是李长空之女?所以根本用不着谁来护驾,更何况,实力稍微弱一点的,碰上她,谁弄谁还说不准呢。所以,在离开乌桑城将近五十里的一个普通的无人监视的分岔路,她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为……为什么啊?”虞梦客感觉错乱,明明几个时辰前,他俩还有说有笑地吃了一顿中饭。

  “虞大哥,我们约定好了的,你只用护我一程。之后的路咱们就各走各的了呗。你算是申派,我是天派,天申不两立。就此告辞吧!”李遮水抱拳说到。

  “这……我好歹还救了你一命啊!你就这样走了?都没有什么回报吗?”虞梦客傻眼问道。

  “是,我欠你一命,你现在要拿吗?”李遮水问道。

  “这倒不用……”虞梦客小声说道。

  “那就告辞了!以后要是要让我偿命,一定要来找我!”李遮水大笑之后扬鞭而去,颇有一种侠女风范。

  三岔路口尘土飘扬,等尘埃落定,只剩下虞梦客一个人了。

  “天派,果然这么无情么……”虞梦客叹了一口气,扬起鞭子,朝相反的一边去了。

  ……

  “娘的,就是这地方吗?”

  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站在漠风镇南门前,周围跟着他的随从。他叫裘成,是这边的巡查守,因为漠风镇上发生了焚烧香草地的案子,他被派来收拾收拾。

  “是,裘大人,就是这里。”迎接他的是漠风镇镇长。

  裘成骂骂咧咧地走进了镇子,来时的山路湿滑崎岖,他的马又是跑惯平地的马。只好亲自下地走将过来,肚里早有些火气。几个随从抢在前面为他开道。

  此时正值中午,街道两旁有零星几个或立或坐的人在借着屋檐乘凉喝茶。见到镇长这一行人有些来者不善的意思,便纷纷转过身,装作要进屋的样子,丝毫不敢忤逆。唯有一人,还在路边悠闲地啜茶,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原来要是大家都继续喝茶做自己的事,也不见得一定有什么事。可大家都吓得转身进房,唯独此人还大大咧咧地坐在原地,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起开起开!没见到裘大人来了吗?”一个开路的汉子冲过来,一手抓向那人的衣领。

  那人皱眉,向身后一晃,那汉子竟抓了个空。那人顺势站起来,道:“这位兄弟,为什么这么无礼?你我无冤无仇,你却来扰我喝茶?”

  那汉子叫到,“我家大人出行,闲人回避!”

  那人奇道:“你家大人是几阶官阶?出行还需回避?”

  那汉子回道:“裘大人乃是正七阶巡查守,因公来此办事,闲人回避!”

  “我有没有挡你们的道,为何如此撑大官威?”那人仍旧不解地问,那汉子更加不解,面前这人是聋是傻?难道不知道正七阶是什么级别吗?这漠风镇的镇长也才正八阶而已!

  那人自然不解,因为他就是虞梦客。

  好不容易到了漠风镇,裘成又翻身上马。还没行得几步,这时却只看见随从在跟一个年轻人争论。裘成心头愤起,催马上前,一鞭向虞梦客头上打落。虞梦客有向左一撤,那一鞭便又打空。裘成大怒,大声喝到:“给我上!”

  几个劲装随从又抽刀上前,霎时间几把钢刀携劲风砍来,虞梦客反倒向前一步。几个汉子只听得眼前白光一闪,旋即几把钢刀皆自刀柄而断,几个汉子惊叫四散,手中抓着光秃秃的一个刀柄,甚是滑稽。

  裘成心中暗叫不好,立即下马,向虞梦客拱了拱手,道:“这位少侠,本官也是因公办事。”

  虞梦客微微一笑,走近茶座重坐下,轻松地说道:“本官也是因公办事。”

  “哦?”裘成心惊,接着又一阵放松。惊得是他也是官差,放松的是,嘿嘿,既然都是同僚,想来他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而且,派到这些穷鬼地方的人,能是什么人物?

  于是裘成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不知大人,官居何位啊?”

  虞梦客笑容渐盛,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摸出一物,是个一掌大的锦囊。

  裘成知道那是虞梦客的官牌,他恭敬地接过,结果入手甚轻,裘成却心中一沉,手不由得开始发颤。这块官牌……好像不是他想象的那种……

  官牌是本朝吏部所制,官位不同,所用材料也不同,最低的九阶为铁制,八阶、七阶为铜包铁,六阶、五阶为白银,四阶为黄金。而三、二、一阶为玉制或兽齿镶金。文官用玉,武官用兽齿镶金。像郑敌风的官牌就是虎牙镶金。这三阶官位其实大部分都是皇亲国戚,要不就是真正权重的重臣。一些官位高但无实权的特殊官职也是此三阶之中,比如虞写风,当朝大史官,乃堂堂二阶文官,却毫无实权,不能干政。

  裘成颤巍巍地打开锦囊,定睛一看,果然是白若羊脂的一块玉。裘成不禁悲从中来,怀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又像疯了一样急急细看下去,只见那玉牌上,雕着一只收羽栖枝的灵雀,姿态优美,自有一份生人勿近的威严。再翻转来看,当中刻着“圣琰风物史官虞梦客”,左侧小字刻着“三阶文官”,下面则雕着吏部独有的翎羽标识。

  虞梦客看着裘成脸上的表情,不禁想笑。裘成嘴角抽动,脸上的皱纹如同活物一般扭动,又仿佛细风吹动的满地草渣,旁边跑来观看的镇长脸上从怒气冲冲到呆若木鸡,旋即脸上的肌肉也像裘成一般抽动起来。

  裘成扑通一声跪下来向虞梦客行礼,接着镇长也反应过来,慌忙下跪,随从们不知所措,也只得跪下。再接着整条街道的人都跪了下来,连刚刚卖茶给虞梦客的老板也跟着下跪,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镇长都跪了,他们站着不成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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