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城,位于九州之一的雍州西北部,与大虞边疆要塞凉州城接壤,背负山林,面临长河,由于最近西北鬼方一族的侵扰,导致凉州城大部分居民为避兵祸而向中原腹地迁移,所以这灵州城就成了流民迁移途中的必经之路,也是流民聚集最多的城池。
这天色刚刚放晴,便有大批的流民踏着泥泞涌进了灵州城,以求在天黑之前能找到一口热饭果腹。
叶无双走出避雨的山洞之后,原本想着到灵州城中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暂时糊口的工作可以做。
可是到了地方他才发现,古时候找工作竟一点也不比现代简单,他一无亲朋担保,二无路引凭证,别说是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了,就是扛包卖苦力的工作人家也不应允。
再加上此处流民遍地,根本不缺干活的人手,所以他在灵州城中转了一下午也没找到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
就在他纠结是去放粮施粥的粥棚讨碗粥喝,还是学着影视剧中的侠客劫富济贫的时候,两个穿着官衣,吊儿郎当的捕快向他走了过来。
“前面的那个谁,我说你怎么还在这儿晃悠,不知道流民不得在城中过夜吗?趁着天还没黑,你快去城南,说不定还能找个好点的窝棚过夜。”
年纪稍大的捕快,一手按着腰间的刀把,一手揉着两个大核桃,神态嚣张的冲叶无双嚷嚷道。
叶无双见此,心知他已将自己误认为流民,当下开口解释道:“回两位差大哥的话,在下并非是逃难至此的流民,而是途经此地的路人,只因半路遇上了些麻烦,丢了行李和盘缠,所以想在此谋一份可以糊口的差事。”
“官爷我不管你是路人还是流民,反正太阳落山以后你是不能在城里呆着,识相的赶紧给老子……”
这个“滚”字还没说出口,年纪稍大的捕快便被他身边的年轻捕快给拦了下来。
“小三子,你他娘的拽我干嘛?”年纪稍大的捕快有些不满的低声喝道。
“刘哥,这小子身上带着家伙呢!我看不像是个好惹得主,万一他要是武林中人,我们俩今天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被称作小三子的年轻捕快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偷偷的用手指了指叶无双手里的长剑。
刘哥听闻此言,不由得暗骂自己大意,那么一把明晃晃的长剑都没看到,真是瞎了自己的一对招子了。
要知道这世道混乱,人们外出拿着兵器防身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拎着长剑出门那就另当别论了。
俗话说得好,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宝剑时时随身藏,这长剑若是没有个三年五载的勤学苦练,别说是运剑防身了,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所以眼前之人绝非是他一个小小的捕快可以招惹的,弄不好还可能是个武林门派的传人弟子,真要是惹急了他,给自己来上那么两剑,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想到这里,刘哥的脸上当即就布满了讨好笑容:“这位公子爷,小人方才冒犯了,是小的多喝了几杯马尿,这才对公子爷出言不逊,您大人有大量,定是不会跟我这种不开眼的小人一般见识,之前的得罪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才是。”
说话之时,他双手抱拳作揖,一躬到地,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之色,真可谓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叶无双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是我初来贵宝地不懂规矩,给两位差大哥添麻烦了,二位若没有别的事情,我这就出城。”
“公子爷且慢!”见叶无双转身欲走,刘哥的眼珠转了两转之后,出声喊道。
“二位还有什么事情吗?”叶无双扭过头来,有些疑惑的问道。
“方才听闻公子爷想找份差事赚取盘缠,不知可否找到了?”刘哥满脸堆笑的说道。
“你问这些做什么?莫非你有适合我的差事?”叶无双苦笑了一声,反问道。
“小人姓刘,家中排行老大,在这灵州府中还算认识几个场面上的人物,给您找份差事自是没什么难度,就是不知道您都会些什么,想找哪一行当的差事?”
听到这里,叶无双已然明白了刘老大的意思,他内功修为已臻化境,刚才那年轻捕快说的话,他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刘老大之所以有这么一说,恐怕是给他介绍差事是假,试探他的虚实是真,今天他若是不显露一手功夫证明自己是武林中人,这刘老大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毕竟他刚才也算是在无意中打了刘老大的脸,让他在属下面前丢了个不大不小的面子。
事情既然已想清楚了,叶无双便决定看看他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就见他转过身来,开口说道:“不知刘大人能给我介绍些什么差事,又具体有何要求呢?”
“这差事嘛!分文差和武差,您要是会文,我就帮您找些写写算算的活计,不但轻省,而且赚的还不少,您要是会武,那就了不得了,咱不提什么走镖护院之类的,即便是在衙门口和军中为您求个一官半职的,也不算是什么难事,这就要看您究竟会些什么本事了。”
说到这里,刘老大的脸上竟不自觉的流露出一副洋洋得意之色,仿佛在这灵州城中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一般。
“按照你这么说,这事情就好办了,无论是文差还是武差,我想我都适合,不过这里没有笔墨,实在是没办法跟你展示文的了”
叶无双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样吧!我在这里给你露一手功夫瞧瞧,也好让你指点一下,看看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话音刚落,就见他右手一翻,原本倒提在手里的青霜剑,瞬间转了一个圈,剑尖乱颤,化为十数点寒星刺向了刘老大二人。
这一招名唤‘沙场点兵’,是他从王铁山遗留下的那本武学秘籍中学到,虽然掌握的还不算纯熟,缺乏杀伤力,但用来蒙骗外人,却是再好用不过。
因为此剑招虚实结合,大有分光化影之意,让人看起来不但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到底刺向何处,而且还华丽至极,能尽显一个剑术高人的风范,实乃卖弄(zhuang)格调(bi)的绝佳选择。
刘老大二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登时便被吓得‘妈呀’一声怪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等剑光消散之后,二人这才回过神来,相互的看了几眼,又在身上摸了摸,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之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样,我这收手功夫还算说得过去吧!不知道能不能以此找到一份合适的差事呢?”
看着坐在地上的二人,叶无双强忍着笑意说道。
“能,这太能了!您找差事的事儿教给我,您就放一万个心吧!我一定给您找一个既体面,赚的又多的差事。”
刘老大站起身来,满脸堆笑的说道。
“好,那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事情若是办成了,我叶无双日后定当酬以重谢。”叶无双拱了拱手说道。
“那个……重谢就不必了,只要您在前三个月将酬劳的一半给我,小人就心满意足了。不过您放心,我给你找的这份差事,酬劳只是占您收入的一小部分,外捞的油水那才是大头。”
说这话的时候,刘老大生怕叶无双不信,一边说着话,一边还用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叶无双见此,不由得大感惊奇,心中暗道:“此人还真是奇怪,明明对武林中人十分忌惮,可知道我身怀武功之后,反倒是去了害怕之心,讨要起好处来了。”
“不过他也算是一个真小人,把话都讲到了明处,比那些表面上急公好义,实际上却贪财图利的伪君子强的多。”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你帮我找差事,我许给你酬劳,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了。除此之外,这件事情也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今后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有所求,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满足你。”
“那就多谢公子爷赏了,小的一定尽心尽力为您去办这件事,最晚不过明日午时,小的就会给您答复,您看怎么样?”
得了许诺的刘老大,自然是满心欢喜,就连言语中都多了几分诚恳之意。
“就按你说的办,明日午时我会在此地恭候二位的光临,时间不早了,我且先行一步,告辞!”
话音刚落,叶无双突然冲天飞掠而起,几个起落之后,便在刘老大二人眼中彻底消失。
“这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高来高去的真是令人羡慕啊!”
刘老大看着叶无双离去的方向,有些向往的说道。
“我说刘哥,你还真要给这家伙找差事啊?我可跟你说,这武林中人可沾染不得,他们一个个的无法无天惯了,说不定哪天就惹了大祸,别到时候再牵连了我们。”
跟刘老大不同,小三子的心里没有半点向往之情,反倒是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刘老大是什么人?一个吐沫一个钉,答应人家的事就必须做到。”刘老大将胸脯拍的山响,甚是自豪的说道。
“这我就不明白了,无缘无故的你就应下来这事,我真不知道你是图什么,再说了现在灵州城中,吃饭的比干活的都多,你上哪给他找份油水大的活去啊?”小三子有些疑问的说道。
“你小子知道个屁!”
刘老大虽然瞪了小三子一眼,但还是解释道:“普通活计当然找不到了,可你别忘了,咱们衙门口还缺了一位能追凶缉盗的捕头呢!以他的这身本领,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职位。”
“这我就更不明白了,这捕头一职可空缺了好久,你要是真能办成这事儿,何必将这差事拱手让给旁人呢?就算你自己不愿当,你也大可推荐我啊!”
听完刘老大给叶无双选的差事,小三子就更加不解了。
“你小子还真是嘛事不懂,就你这样的去当捕头,我敢说出不了三天,你的脑袋瓜子就得被人挂到城门楼子上,你信不信?”刘老大白了小三子一眼说道。
“刘哥说的话,我自然是相信了。可是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道道儿,还得麻烦你跟我好好讲讲,毕竟我干这行时日尚浅,比不上您老人家见多识广不是?”小三子满脸赔笑的说道。
“今天我心情好,那我就好好的跟你说道说道,省得到时候你小子丢了性命都不知道是怎么个丢法。”
刘老大拍了拍小三子的肩膀,接着说道:“干咱们这一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威风,每天上街都能捞些小便宜,可实际上却是个贱差,属于那种上下都讨不了好的活计,这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了事,咱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咱先不说老百姓对咱们是什么态度,就拿衙门口当官的老爷来说,一旦有凶案大案发生,那可是一日一小催,三日一大催,弄不好还得挨板子打屁股,更别说街面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帮派了,每一个是咱惹得起的。”
“咱们现在没有捕头,也就没了顶锅抗雷的主儿,幸亏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大案要案,否则咱们这帮人就是一人长十个屁股,那也不够老爷们打的。”
听完这些话,小三子恍然大悟,开口说道:“我明白了,刘哥你这不是给人找差事,而是给我们自己找了个盾牌啊!”
“你小子还不算傻到家,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而已,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有利可图,要知道知府大人早已经发过话了,谁要是能举荐一个合适的捕头,便可获得三十两银子的赏钱,这小子身怀武功,看起来又识文断字,这三十两银子对我来说,岂不是和白捡的一样?”
说到这里,刘老大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捕头一个月的饷银总共是八两银子,三个月你就能分到手十二两,再加上知府大人的三十两,这共计是四十二两银子。天啊!这么一大笔钱,足够你吃喝不愁,过上好一段日子了。”
小三子先是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满脸羡慕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