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掉了头顶上的菜叶,杨亦寒无奈的看着赵陌路。
赵陌路发簪之上挂了两个菜叶,身上全是鸡蛋和菜汤的混合物。
赵陌路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杨亦寒,要不是蛋清顺着头发流了下来,差点进了赵陌路的眼睛。这种尴尬的状况可能会持续很久。
两人现在在相州西城一间破屋,虽说相州城在逐渐从往日的创伤中恢复,但总归是有几个当年烧坏的老宅还没来得及重新修缮。
很多人都说当年惨死的冤魂厉鬼徘徊在西城,所以除了打更的和巡逻的衙役,不会有人在西城老屋边闲逛。
两人将浑身上下收拾了一番,狼狈的样子总算有了改观。两人入城一番折腾,现在上街要是被人认出来,怕不又是一番追杀。关键是这事儿又怪不得别人,两人行为的确唐突,被别人说登徒浪子也还是好的,要不是穿的正经,估计喊得便是“抓流氓”了。
杨逸寒叹了口气,道:
“事到如今,咱俩还是在这里将就一下吧,明日一早开了城门,咱俩就直接出城,找家干净点的驿馆凑合一下,稍作休整,再继续赶路,所幸入城时买了点干粮,咱俩‘登徒浪子’也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赵陌路听的此言太阳穴嘣嘣直跳,咬牙道:
“是你杨大侠摸了人家大姐的胸脯,又不是我赵陌路,什么叫咱俩‘登徒浪子’。”
“再说,要不是你信了那骗子的三光鞭,咱俩能落到这份田地?”
杨逸寒听了以后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杨逸寒未经男女之事,甚至连同龄女娃都没见过几个,未来的女伴也只是想能像父母般结识于江湖,相守于江湖。上午要不是跑路跑的匆忙,杨逸寒怕不是要与人大姐商量终生了。
不过杨逸寒要是知道他爹娘的结识是因为杨父是偷看了仙女洗澡被追杀,恐怕想法会大有改观。
杨亦寒又对赵陌路说道:
“就算这登徒子说的不是你,阴毒侠客总归是你了吧。不过你说那汉子的‘三光鞭’,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赵陌路哼了一声,说道:
“江湖打把势的出来营生的手段。”
“那大汉用石榴皮放点水熬,熬成糊状,再涂在舌头上,像一层膜一样。刚涂上啥感觉也没有,过一会儿就觉得特别苦,就说这石榴皮熬的糊在舌头上粘住了,用这个去舔他那根烧红的铁棒,就会有很大的声音,但舌头没事。”
赵陌路叹了口气,又道:
“本来跑江湖的挣口饭钱,不应该当场出声拆他的台,只是我这不是担心我的……你的钱财在此浪费,才出手阻止的。”
……
天色渐晚,两人吃过了干粮,收拾了干草垛,准备睡下。不等两人收拾妥当,便听到有人进来,两人这一天的经历属实“精彩”,免不得有些杯弓蛇影。
杨亦寒将钢刀握在右手,左手摸向身后的短棍,赵陌路持桃木剑立于杨亦寒左后方。默默的提起了气,两人向门外看去。
只见一刀疤男子踏步而入。男子背负铁质长棍,身着粗布衣衫,脸上的刀疤狰狞可怕。
赵陌路一见此人便是掠步上前,手持桃木剑向男子刺去。
男子竟是不慌,两腿站开约与肩同宽,后背一震解开铁棍,右手顺势抽出铁棍。男子双手握住铁棍,平举过头顶。
赵陌路的剑眼看就要到了男子脸上,只听见男子一声大喝:
“好汉饶命!别打脸!”
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赵陌路:
“……”
杨亦寒:
“……”
就在赵陌路愣神的功夫,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门口拿了根木棍向赵陌路敲来。
赵陌路心中一惊,挑剑刺去。男子突然站起,拿铁棍将少年拦了回去。说到:
“今日多有得罪两名少侠,我们师徒三人平常入城多住在此,绝不是与两位少侠寻仇。”
仔细一看,门口还有一个扎着羊尾辫的女娃,与拿着木棍的少年同龄,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正扒着门框怯生生的向门里看。
杨亦寒见状走到几人中间,说到:
“既然是误会,也到没必要如此较真,天色渐晚,你三人遇上巡逻士兵也不好解释。本就是我二人占了你们的地方,好在这破屋够大,咱们五人在此凑合一晚可好?”
上午把弄三光鞭的汉子自然是答应了下来,领着两个孩子进了屋子。
赵陌路也没说什么,除了继承了赵无极对钱的执念外,他还是符合一个武当道人的身份的。
几人点上了灯,中年汉子拿出了些吃食,与两人分享,一来二去,几人也便熟络起来。
“当年一场大火,烧毁了我的一切,我的兄弟在火中也死光了。我拼死从火中救出了这两个昏迷的孩子。”
自称鲁达的汉子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了严重烧伤的手臂。
“我们平常就住在城外,我也练过武,知道这俩孩子根骨不好,也就没有强求什么,教教他们一些江湖营生,也好以后活下去。”
说着,鲁达摸出了一个酒葫芦,小酌了一口。
“男孩叫莫名,女孩叫小四。本来小四喜欢猫,想给她起名叫猫南北,可是莫名死活不同意……”
男孩莫名白了鲁达一眼,说道;
“她叫猫南北,我叫狗东西吗。”
旁边的小女孩捂着嘴悄悄的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像月牙一般,莫名看了小四一眼,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装作给鲁达和小四收拾草垛的样子,不再说话。
鲁达靠着墙,看着两个小孩,喝了口酒,笑意渐浓。
杨亦寒俩人也是笑着看着鲁达,上午的事情倒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几个人又闲聊了几句,杨亦寒像是故意一样,多问了几句莫名和小四的婚事。惹得两个小孩满脸通红。
时候不早,几人打了招呼,各自睡去。
快睡着的时候,杨亦寒听见守夜的鲁达对他说。
“明早我带你们出城,若是今后有缘,还希望两位少侠能够帮扶我这两个孩子,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他们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