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众人早早的便起了床。
洗漱过后,鲁达便让莫名和小四出去买些烧饼来吃。虽然杨亦寒再三推脱,但拗不过鲁达的坚持,两个孩子领了铜板,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
笑着看了眼门口的方向,鲁达转身对杨亦寒说道:
“两位小兄弟,我鲁达虽然现在是个打把式的,但总归也在江湖闯荡过。杨老弟气如长虹,想必是走的外而入内的路数。老弟不过舞象之年,外呼内息便有生生不息之态,昨日见老弟拔刀,鲁某竟是觉得剑气昂然,想必老弟更是精通各类武艺。鲁某总归是有些功夫傍身,但仍旧觉得老弟未来必是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
叹了口气,鲁达转身对赵陌路抱了抱拳,说到:
“昨日多有得罪,我观少侠昨日身着玄纹水袖便知少侠是武当仙人,桃木剑心剑同枝,想必走的是道剑路数。少侠年级轻轻,便能历练于江湖之上,可见武当对少侠给予厚望。鲁达一介粗人,哪里懂得什么天心道心,只是感觉少侠出世之心入世历练,实属大魄力,若是功成,未来也是能开天门的人物。”
说完了这样话,鲁达挠了挠头,自嘲道:
“我也不是什么文人,昨天守夜也是闲着,想着说什么话能显得我这个师傅有本事。两位小兄弟,今日将你们送出城门,估计以后也就分道扬镳了。我昨晚就寻思着说点什么场面话,这俩孩子也有面子。”
听到这话,杨亦寒才明白鲁达刚才是在给一会的送行做个排练。走江湖打把势的总得讲个脸面,鲁达救下这两个孩子,如同他们的父母一般。孩子渐渐长大,当爹的总归还是想给孩子们留下个有能耐的印象。
一念及此,杨亦寒也是说到:
“不如临别之时,咱们三人互相抱拳,道一句: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如何?”
“好好好,若能如此甚好。”鲁达想着若是这样,自家孩子也许脸上也有光。
随后,鲁达跟两人讲述了收养两个孩子以后的种种。
“我一个大老爷们哪会带孩子,之前身边全是带把的糙汉子,每天说话也直白。结果带了孩子,又是拉屎拉尿,又是哭着找吃的,给我愁坏了。没办法,自己造的孽啊。”
鲁达看了看远方叹了口气,又笑着说道:
“不过俩孩子也听话,知道体谅人,有的时候劳累了一天,莫名知道给我来摁摁腰,小四知道给我烧了水洗脚。有的时候一想,前半辈子为了啥呢,争这个第一争那个第一,有什么用呢,有俩孩子在身边,也倒是挺不错的。”
两个孩子不在,鲁达摸了摸铁棍,说道:
“这辈子就这样吧,你们说我在过个五六年是不是也能‘含饴弄孙’了?”
赵陌路冲着鲁达笑了笑,说
“那么你徒孙叫什么呢?”
鲁达不假思索的说:
“男娃娃没想好,女娃娃就叫猫南北,我看哪个狗东西敢欺负我宝贝徒孙,老子不把他大卸八块!”
此时的鲁达全然没有昨日的市侩样子,显然,想象未来的养老生活使得他心情大好。
看了眼鲁达头顶上的几根不显眼的白发,杨亦寒默默叹了口气。
“终归还是老了啊。”杨亦寒心中暗叹。
两人陪着鲁达畅想着养老生活的时候,时间却是不知不觉过了将近小半个时辰,几人就是再沉浸鲁达的幻想,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负上武器,几人连忙向烧饼摊上赶了过去。刚出门五百步左右,便看到小四昏倒在路边,脸上还有尘土混着眼泪的痕迹。抱起小四,几人看到地上压着的字条:
“今夜子时,城外山神庙。旧时千般罪,今日须得偿!”
鲁达看了看字条,什么都没有说,将小四抱在怀里。对杨亦寒说道:
“对不住两位少侠了,某人当年的仇怨今日找上来了。两位随我一起出城,咱们就各行各路吧。”
说罢,便不再理睬二人,走了出去。
两人默不作声,跟在后面出了城门。
跟在后面绕过湖泊。
跟在后面到了郊外的一间小屋。
没有理会两人,鲁达将小四放在床上,打了桶水,轻轻的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掉,盖上了一层薄被子。随后鲁达提了桶水,搬了条长凳,坐在两人面前开始擦拭长棍。
长棍常年放在火炉中炙烤,尾部烧黑的痕迹显得十分明显。淋了水,鲁达从怀中掏出来张纱布,开始一遍一遍的磨着长棍,磨得长棍不在焦黑,银白色的长棍显得有些刺眼。把长棍翻转过来,鲁达把长凳一掌劈开,取出了一个通体漆黑的枪头。枪头四棱八面,枪刃不算锋利,但枪尖却很长。不同于枪杆的闪耀,枪尖除了造型怪异以外显得内敛无华。
轻轻地抚摸着枪尖,鲁达看着床上昏迷的小四,说道:
“枪名‘越墨’。枪尖为东越匠人肖南石所铸,覆土烧钢,本是亮银色,后来那场大火过后,就变黑了。”
轻轻将门掩好,鲁达转身向两人长鞠一躬。
赵陌路神情复杂,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
“何必呢?海阔天空不好吗。”
鲁达背着长枪从赵陌路身边欠身而过,声音从远方飘来:
“信上说的对,‘旧时千般罪,今日须得偿’,啥事总得有个说法吧。”
鲁达突然停下,面对着两人说道:
“两位想必是今日一定要趟这趟浑水了。某人在此恳求两位保我徒儿莫名一命。”
杨亦寒看着鲁达,突然说道:
“有一个铜板吗?”
鲁达显然没有料到赵陌路会说这样一句话,随后长笑不止,从怀里掏了个铜板,向杨亦寒掷了过去。杨亦寒接过铜板,笑着说道:
“好嘞,老板,我们俩人这个单子接了!”
“杨亦寒!”
“赵陌路!”
“定护莫名周全!”
“多谢二位少侠!”
一行人往山神庙而去……
“是不是要少了?”
“我不管,你接的单子,反正我要一吊钱的分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