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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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悟空回到房间里头,只见紫霞已经在喂露露了。

  “师父讲道要到何时结束?”紫霞问道。

  孙悟空道:“约莫都还有两个小时吧。”

  “你没事做,就到外面走走吧。若有见到什么蔬菜,摘些回来煮。”紫霞知道孙悟空的心思,便打发他出去。

  孙悟空正是想出去,只不过没有紫霞的首肯,又不敢离开。如今紫霞主动提出,孙悟空自然是开心不已,急不可耐地跑出了院落。

  太阳已然爬上了树梢,无穷尽的光和热覆盖了大地。

  孙悟空站在园子外面的鹅卵石道路上,张开双臂,闭着眼睛,贪婪地呼吸着独属于三星洞的空气。即便是到了现在,孙悟空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三星洞,仿佛这只是一个梦境,一个虚诞,随时都会被打破。

  “只有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才真的觉得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

  孙悟空慨叹了一会儿,拍了拍脸庞,迈开步子,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向前走去。

  前方是一栋钟楼,犹记得每日傍晚都有轮值的弟子于此撞钟,其余人等听到钟声,都要到此宁神打坐。孙悟空登上楼顶,但见一口丈许围圆的大钟悬挂其中。大钟雕镌着各种珍禽异兽,黄澄澄,色沉沉。阳光照耀到大钟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辉。

  孙悟空感慨万千,伸出手掌,贴上大钟,清凉的触感透过手心传到了心窝,仿佛又看到了一众弟子排排坐打坐的场景。

  在楼顶放目远眺,三星洞的一草一木尽在眼中。孙悟空看向西边,纵身一跳,须臾间便跳到了一片房屋前。

  这地方是他留下足迹最多的地方,学道时便是居住于此。房屋显得有些破旧,但历经数千年岁月依旧不朽,实是难得。

  孙悟空找到记忆中的寝室,推开斑驳的木门,阳光顺着门缝渐渐铺满门口。他数了数床位,还是五张床,正对着门口的那张床便是他睡过的。五张床倒是没变,只是上面早已没了被褥,都是空床。

  “还是变得物非人非了。”

  孙悟空叹息一声,静静躺到了床上,闭上双眼,感受着后背与床板的接触,怀想起那些青葱岁月。

  在此该有十二年了,每个夜里都是睡在这上面,一别多年,再次睡下,只觉思绪万千。那次打破祖师盘中之谜,半夜悄然起床到祖师寝榻之下跪候,因此得授长生妙法。天之将明,又回到寝室,故意将床铺摇响,大声叫各位师兄起床。

  孙悟空寂然起身,坐在床沿,抱头沉思。良久,方抚摸过床头,紧紧握着它,定了不知多久,这才转身离去。

  走出寝室,心头依然有些失落之感,浑浑噩噩地游荡着,待清醒时,抬头一看,却惊觉已上了一座山。

  山上颇有些枯朽树木,也有满山桃子,孙悟空一眼便认出这是烂桃山了。

  那时经常到此山打柴,每每都摘些桃子吃。孙悟空露出笑容,熟练地爬上一株桃树,采了几个大桃子,跳到地上,就近找了个草坪坐下,把桃子往衣服擦擦,便吃了起来。

  这吃的不是桃子,而是思念。

  孙悟空在草地上坐了很久,看着各种鸟儿在眼前飞过,落在桃树上,专挑那些熟烂了的桃子啄吃。渐渐地鸟儿便多了,满山都是吱吱喳喳的鸟叫,树枝颤动,震落了不少树叶,有些还飘落到孙悟空头顶。更有甚者,有只不长眼的相思鸟飞过来的时候,掉了一坨鸟屎下来,可可砸中了他。

  孙悟空正受着凉风,欣赏风景,被这坨鸟屎砸中,嘴角微微抽搐,嫌弃地拿出一包纸巾,将鸟屎擦去。这林中鸟雀繁多,当时又没留意,是故找不到是哪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鸟拉的。

  孙悟空也有些来气,吹一口仙气,顿时一股狂风刮过,把那些桃树吹得摇摇晃晃,蒂熟的桃子落了一地,惊得那些鸟儿四散逃走,留下一地鸟毛。

  “哼!让你敢拉屎到俺老孙头上!”孙悟空气呼呼地骂道。

  这时日渐近中,想必祖师也讲道完毕了。孙悟空便拍拍屁股,走下烂桃山,回到了屋子。

  紫霞靠在门口,遥看蓝天,十分出神。孙悟空走过去问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发发呆。”紫霞瞧见孙悟空一鞋子泥巴,又道,“你这一去,又去了什么地方,怎么惹了一身泥土回来?”

  孙悟空低头一看,道:“我就去了去后山,摘了几个桃子罢了。唉……不说了,我要去洗洗头,刚才被一只死鸟拉了一泡屎到头顶……”

  紫霞一阵好笑,按下孙悟空头看了看:“哈哈哈,鸟屎在哪里?”

  孙悟空推开紫霞的手,笑骂道:“鸟什么鸟屎,我都擦去了,难道我还会顶着一坨东西回来吗……”

  “或者你有这种爱好呢……哈哈……”

  孙悟空翻翻白眼,抓了抓头发,跑到屋里去洗头了。

  片刻后,菩提祖师独自一人来到了这处院落,紫霞看见,马上迎了上去,见个礼道:“见过师父!”

  菩提祖师打量着紫霞,慧眼看去,早已知悉了她与孙悟空的前姻后缘,满意地点点头,道:“悟空顽劣成性,也惟有你能治服他了。”

  紫霞脸颊飞上一抹酡红,道:“哪有什么治服,都是夫妻了,自然要相互扶持。”

  “哈哈,好!”菩提祖师轻抚长须,朗声大笑,“悟空何在?”

  紫霞掩嘴轻笑道:“方才悟空道被一只飞鸟拉了一坨到脑袋上,故现今在里头洗头,师父可到屋里少坐,等他出来。”

  菩提祖师点点头,与紫霞一同进屋。紫霞忙斟了一杯茶奉上,侍立一旁。

  少顷,孙悟空洗好头走出来,见祖师在此,急上前问安。

  “悟空,这一向不曾见你,怎的今日一来,便被污浊之物落到头上了?”菩提祖师笑道。

  孙悟空好生尴尬,偷偷捏了紫霞一把,才挠着头道:“师父就别再取笑弟子了。”

  菩提祖师见他二人打情,心里十分欢喜,顽石也会有通窍的一日,是件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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