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面试,更像是走过场,几个明朝人贩子综合素质明显不如梁二。
“你觉得这个梁二能胜任广州的业务么,荆华?”极度失望的申晨有气无力地问道。
“不好说……申晨,这家伙从没有做过超过两百两银子,换算一下大概两万人民币的生意,我对他的能力表示怀疑。”曾经的银行高管不确定地说。两万块,也就相当于她半个月薪水而已。
“明代的两与现代不一样,一斤大概600克,十六两一斤。”稍稍熟悉一点明朝知识的申晨,落井下石地说。
荆华只是简单地换算了一下,随即眉头更纠结了。双手一摊:“哈!那更惨,我们唯一的候选人只做过不到一万五千块人民币的生意,而且按这家伙所说的,他只是做了一次中间人而已,甚至都没有参与讨价还价。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嘛?”
“呃……姑娘们,打断一下。”肖白图插嘴道:“据我所知,明代的金银比跟现代有很大差别,大概一比十。当然,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这家伙可能跟两广总督……的幕僚取得联系。这对我们此次广州之行有绝大的好处。”
“小白兔,请注意。可能,这一切都只是可能!”申晨扫了一眼笔记本上记录的资料,略带嘲讽地说:“首先需要梁二去主动联系那个若干年没联系的表亲,然后再去通过其表亲的女儿吹枕边风……绕了好大的圈子,不确定性太多了。谁能保证这家伙不会卷款走人?”
“你说的没错……但,总不能因噎废食吧?而且,我们会考虑加一道保险。”
“比如呢?”
肖白图被申晨的追问噎住了,这家伙点子多脑子快,但起码得有个思考时间啊,一时半会的哪来的主意?“比如?那还不简单么,比如这个……”他刻意放慢了语速,眼珠开始乱转,四下扫视着,寻找着灵感。而后目光停留在了充当秘书的小姑娘费云云身上。具体点说是费云云的胸口――口袋里隐约露出一角巧克力豆的包装纸。灵感来了!
“比如这个……哈,下毒!”
“下毒?”对这个答案申晨很诧异。旁边的荆华略一思索,噗嗤一声就笑了:“别告诉我你弄个冒牌大力丸给梁二吃下去,然后告诉他这是豹胎易筋丸,没解药七七四十九天就会爆体而死。连自己都不信的玩意,还想骗人?”
肖白图这会儿信心十足,有些神棍地说:“至于咱们信不信的,反正只要他信就行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瞧瞧肖白图面相,配合此时的神态,的确有几分某部发言人的架势……
不过肖白图这话还真没说错。这个时代的明朝人,知识匮乏的要命,相对来说也许用愚昧来形容更恰当。哪怕是读书人,还一边念叨着‘子不语神鬼怪力’,一边烧香拜佛呢。普通老百姓就更糟了,真要是给梁二吃个味道奇特的‘毒药’,没准这家伙还真信呢。
“而且,目前看来,梁二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他又补充了很重要的一句。显然随后的一句,让他的话更具说服力了。
“也许你说的对。”难得的,在此番交锋当中申晨退缩了。“但我总觉着这是个馊主意……好吧,暂时没有选择了。但我要加上一道保险。”
“什么保险?”
“应该派个人始终跟着梁二。”瞧见肖白图跃跃欲试的模样,申晨很是挖苦地说:“把三百万生意做成三十万的人就别想了,我们有更合适的人选。”
“谁?总不能你个姑娘家家的亲自上阵吧?”一提上次的糗事儿,如同踩了肖白图的尾巴,这家伙当即就跳了起来。
“当然不。”申晨讥笑着,随即用手指指了指荆华身旁一个正在打瞌睡的身影。
“他?张承业?”
瞌睡的身影猛然惊醒,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迷糊地问:“完事儿了?刚才有人叫我?”
肖白图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张大了嘴巴,瞧着迷糊的张承业与满脸笃定的申晨,真是欲语还休……
会议期间打瞌睡没什么,三十岁的人了平时迷糊一些也没什么,问题是这家伙是个‘捞佬’,用老话讲叫‘投机倒把分子’。这家伙穿越之前刚放出来,此前弄了一个个体公交营运,挂在公交公司名下。雇了个司机每天照常跑,但车上的公交卡刷卡器拆下来了,把发声的喇叭掐掉,自个背在包里,到地铁里面挤去。只要靠近哪个人的背包,两块钱就到手了。不敢多扣,否则容易露馅……结果这么搞了两个月,平均每天上万块!这缺德招儿让逮他的警察哭笑不得,法庭宣判的时候无论法官还是旁听的无不笑场。
不管怎么看,这家伙都比自己更加不靠谱吧?肖白图想不通,乃至于郁闷了。然后他试图反抗,结果被两位女同胞残酷镇压。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贸易组的内部纷争总算告一段落,与会众人做鸟兽散,只留下了郁闷的肖白图。作为提议者,肖白图理所应当地担负起了执行‘豹胎易筋丸’计划的实施任务。心情烦躁地翘着二郎腿等来了收拾停当的梁二,随即恶狠狠逼着其吃了一颗巧克力豆。
古怪的口感,配合着肖白图恶毒的介绍,只吓得梁二跪地不起,磕头如捣蒜。肖白图很满意这个效果,可没过十分钟他就头疼了:效果远超预期,梁二这家伙胆子实在是太小了,这会儿根本不听肖白图说什么了,只是跪地磕头外加鼻涕眼泪纵横……以至于肖白图不得不用大把的时间用来安抚。
这么小的胆子,天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当海贼的!
“别再哭了!这玩意有解药!”烦躁的肖白图厉声喝止。
一听有解药,梁二果然不哭了,只是眼巴巴地瞅着肖白图,可怜的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一个大老爷们如此神态,让肖白图一阵恶寒。
“第一,只要你守规矩,我就会在‘豹胎易筋丸’发作前把解药给你;第二,如果你搞砸了,不但得不到解药,我还会亲手把你扔到海里喂鲨鱼。”这会儿他是不打算再跟这家伙讲道理了,随手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扔在梁二面前,命令地口吻说:“把合同签了!”
梁二傻愣着瞧着递过来的文书,也没接笔,干脆咬破大拇指,在上头按了手印。随即赌咒发誓道:“肖爷,你让俺咋干就咋干……可千万要带着解药啊。”
贸易组的问题解决了,而此番出航的其他准备也相继完成。在码头上,王铁锤领衔的海军派与军工小组进行了友好的会面。
秦炜的军工小组日夜赶工,总算在出发前将六门崭新的120mm拿破仑前装炮装配在了海权号上。这二十天,军工小组一干人等别说假期了,睡觉都是奢侈。不但如此,在浪费了大量的弹药之后,初步测算了该炮的弹道。5度角1400米有效射程,精准度不错。10度角最远打出去2300米。
相比于射程可怜的弗朗机,绝对是质的提高了。
海军是满意了,可以谢杰瑞、张力平为首的论战队不干了,揪着秦炜不放。
“秦工,海权号都装配大炮了,总不能还让我们陆战队端着丛林弩吧?”用惯了自动武器的杰瑞,对丛林弩这种业余的玩意很不满意。
“是啊,造步枪总比大炮简单吧?”张力平在一旁帮腔。这俩家伙很自然地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算是C与PLAMC之间的默契?
“还真让你说着了,大炮的确比步枪简单。”双眼熬得满是红血丝的秦炜苦笑着说:“单单是子弹……以现在的工业进度,没个十年二十年是别想了。换句话说,有什么样的子弹,我们才能制造什么样的枪。要是燧发枪也能造,问题是你们敢用么?”
燧发枪?排枪队枪毙?射击的时候需要转头闭眼,还有可怕的哑火率……鬼才乐意用着玩意呢。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我们用丛林弩吧?”
面对着张力平的依依不饶,秦炜解释道:“那倒不至于……我们军工小组目前有方向了,估计验证一段时间就会列装。”说到这儿,他神秘兮兮笑了下,说:“步枪短时间别指望了,不过给你们陆战队准备了别的玩意。”
说完朝后方一招手,一名军工小组的小伙子立刻拎着盖着白布的藤条筐走了过来。一听有东西给陆战队,杰瑞与张力平哪儿还忍得住?三两步窜过去掀开白布――圆柱体,前头铸铁部粗,木柄略细……这玩意是手榴弹啊!
“手榴弹?”二人讶然道。
“是,手榴弹。前头铸铁的,填充50克ZA药,导火索时间5秒,除了破片少了点,威力还行。”秦炜一边如数家珍地说着,一边拎起一枚,来回摩挲着,有些爱不释手。也难怪他如此,手榴弹简单是简单。无非铸铁,充药,连接木柄,导火索。可这导火索怎么弄?怎么能让这玩意一拉就烧起来?就这一条,难倒了一干军工小组成员。
又是查资料,又是做试验的。最后还是在费老爷子那儿得了一些有用的消息――玻璃粉做摩擦剂,然后用白磷混合物。军工小组又花了一周时间反复验证,总算搞定了导火索,这才有了手榴弹。
“走一个?”征得秦炜同意,张力平抄起一枚,拉了导火索朝着海里面就扔了过去。足足过了6秒还多,轰的一声炸响,浪花四溅。
“好东西!”张力平与杰瑞随即异口同声赞道。
他们这头兴高采烈,可码头上就不一样了。剧烈的爆炸不但引得码头上所有人都驻足查看,飞舞的水花更是直接将正在指挥大鼻子往船上搬运补给的邵北浇了个透心凉。大鼻子们晕头晕脑查看着海面,似乎想要找出袭击者的战舰……索性土著离得远,否则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该死的战争狂!”邵北恼怒地抹了一把脸,随即朝着三人的位置跑去。几乎同时,码头上的穿越众的行为与邵北如出一辙,毕竟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武器梦,幻想端着武器浴血疆场……
没一会儿,秦炜等人便被大伙围得严严实实。这个摸摸手榴弹,那个问上两嘴,哪怕是被海水浇了个透心凉的邵北,也是由衷地赞叹了军工小组两句。方才水花飞起来老高,单看爆炸威力,这手榴弹绝对是够了。有了这玩意,起码发生接舷战的时候心里多一分底气。从今往后绝不至于再发生冷兵器肉搏。
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肯定,秦工长出了一口气之余,很是欣慰。随即很是恶俗地挥了挥手:“子弹会有的,步枪也会有的……只要时间足够,我们军工小组迟早都能搞出来!”正说着呢,瞧见牙医王谢堂跃跃欲试要投一枚,秦炜立马垮了脸色,心疼地叫道:“别扔了,拢共就这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