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珠料想得一样,吴浩民没有任何异议,欣然接受。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给朱珠打来电话,吩咐她做这、做那,还躺在床上的朱珠,迷迷糊糊地哼哈着,而他本人已经在出国的大巴上了。睡在朱珠旁边的吴浩明听了都替他觉得脸热,虽是自己的家人,可实在是……
让他无言以对
朱珠比他看得开,既然答应了,就没有任何抱怨地接手。先着手整理这段时间的发票,清理与厂家的往来帐目,又和厂家确定了下一车定单的出货期,不知不觉中整整忙了一天,连午饭都是在办公室吃吴浩明买得盒饭。
“哎呀”扔掉手上的笔,朱珠伸了懒腰,从办公桌上直坐起身子,左右扭曲身体,想要缓起有些僵华的身体。“终于都弄完了”
坐在沙发上的吴浩明丢掉手上的杂志,来到她的身后,轻柔地替她揉捏酸胀的颈肩。“累了?”
“还好”朱珠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他的服务,“虽然累些,可享受到老公贴心的服务也不错。”
“随时随地,愿为老婆效力。”吴浩明越发卖力的当起了按摩郎,“感觉怎么样?”
“手法不错老实交待,你去洗浴中心,有没有不轨行为?”朱珠出其不意的突袭,让吴浩明的一停。“看来是做坏事了,不然怎么停了?”
“我去洗浴中心都是跟别人一块去的,要是有什么不轨早就传到你耳朵里了,就我认识的那些哥们儿,哪个嘴都比女人快。你老公我,不是那种不轨之徒。去洗浴中心就是想舒服地泡泡澡,出来坐在大厅里按按脚吧了,其他的……我可从来不没沾过,想一想就觉脏。”说虽他的卫生习惯一般,可他没有和别人共用“公厕”的习惯。“家有贤妻美眷,别人都入不了我的眼。”
“甜言蜜语的功夫见涨,以后继续努力”朱珠示意他停止,起身拍了拍他的脸颊。“千万别想着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不然小心我‘咔嚓’了你。”
吴浩明瞄了眼下身,表情古怪地握住她的“剪刀手”。“老婆,为了你日后的幸福,别再伸出剪刀手。万一被你吓成废物,有你哭的时候。”
“那有什么好哭的?”朱珠诡秘一笑,“天下的男人多了,最多在让你头上戴点绿”
“你休想”若不是场所不对,早就把他扑倒,一展雄风。“老婆,晚上小心点儿”
联想到自己可能悲惨的下场,朱珠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开个玩笑都不成?别生气,噢,老公。再不敢了我一会儿去熟食店,买你最爱吃的猪头肉吃,好不好?”
“知道怕了?”吴浩明大男人的面子又找回来了,得意得背起手。“看你表现”
“那么多美食,怎么偏偏就爱吃猪头肉?”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朱珠没话找话儿。
“吃猪头肉不仅是吃味道,也是在吃一种回忆。”吴浩明长长地叹了口气,“从前家里穷,我爸平时爱喝两口,最爱吃得下酒菜就是猪头肉。那时候很少有机会吃肉,每次我坐在我爸身边蹭猪头肉吃,那滋味比吃什么都香。可惜再吃不到那种味道了……”
“公公是不是特别喜欢你?”整理收妥桌上的东西,朱珠笑盈盈地拉着他往外走,陪他一同回忆曾经得记忆。前世她听了不下百遍,此刻她依旧是一副津津有味的表情望着他。
有人乐于倾听,吴浩明说得更起劲儿了。“我爸三十八岁那年生下我,再喜欢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他也是个没福之人……才刚过六十就没了,那里家里条件刚刚好些。其实他也没亨几福……”他脸上的笑容满是酸涩。“我爷爷在伪满时期给小鬼子开过火车,后来怕别人说他是汉奸、挨批斗,带着我爸躲到了乡下。我亲奶奶生下我爸就没了,后来我爷爷又娶了一媳妇,我爸是在后妈手里长大。好在新奶奶只生了两个姑娘,他倒是没受过什么罪。”
“总听婆婆说起公公时,说你长得最象他,他是不是很帅?”
“我可不比不上他,他是远近闻名的大帅哥。”回忆自己的老爸,他的眼神异常闪亮。“其实原本我大哥下面,还有个二哥……可惜他六、七岁玩水淹死了……我爸、妈整天吵架,根本没办法过日子。后来他们才生下我。我小时候没奶吃,我是喝米汤长大的,肠胃不好,几乎天天生病。家里条件不好,爸、妈就到处借钱给我看病。我现在还记得小时候,我妈背着我借钱的情景,打那时起,我就下决心。等我长大了,赚了钱,一定要好好孝敬爸、妈。”
也许是小时候的记忆太过深刻,使得他只对自己的家人,好到掏心掏肺,也不后悔。
父母是双职工,朱珠自小没挨过饿,虽不敢说多有钱,但家里从来不缺吃、少穿。所以听吴浩明讲古,感觉离她很遥远。“要是咱们小时候就认识,我肯定会把吃得分你一半。不过……估计我妈肯定就不会同意把我嫁给你。好人家的闺女,找你这样的淘小子,肯定不放心。”
吴浩明笑嘻嘻地搂住她的肩头,“想后悔了?晚了这辈子是甭想跑了。下辈子也没别想了”
“纠缠三生三世,你不腻,我还想换个人……”
“作梦吧”
夏季烈日炎炎,地上象下了火。二零零四年夏天的生意也异常火热。吴浩民在国内的事务都交由朱珠打理,她做得也非常得心应手。近半年出口再生板的数量是往年的两倍,照此下去,到年底吴浩民光再生板退税一项,就能赚三十余万。不知不觉中,吴浩民俨然成了宁城再生板出口最大户。
古话讲得好,树大招风。生意火了,自然有人盯上了吴家。
一日,朱珠正在办公室里,同厂家核对下一车再生板的颜色、数量,突然撞进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见她在讲电话,他们什么也没说,大摇大摆地坐到沙发上。
朱珠看了他们一眼,还是坚持把定单核对完成,挂断电话。“请问你们找谁?”
两人互看一眼,嘿嘿一乐。“我们是谁?小姐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们,你是谁?”浑身的匪气,让人很不舒服。
不知对方是何来历,纵然心中不快,朱珠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你好,我姓朱,是吴浩民的弟妹。请问二位是想找哪位?”
“原来你是吴浩明的老婆?”其中一个穿着黑色T恤、牛仔短裤,年纪有三十五、六岁,一脸横肉的男人说道。“以前听别人说起过你,今天才见面。我叫大海,是浩明的哥们儿。叫我大海哥就行”
“大海哥,你好。”若是前世,只怕她早就摔门而去。可如今的朱珠,却神情自若的同那男人寒暄。“大海哥,是来找浩明的?他出国了,要有事儿,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被朱珠叫得哥长、哥短,男人脸上笑开了花。“小妹别那么客气,我今儿来不是来找浩明的。我是来找大哥说点事,既然他不在……由小妹转达,也是一样的。”
“有事儿尽管说,我一定代为转达。”朱珠的态度愈发亲和、谦虚。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现在宁城属大哥出口再生板多,我想帮大哥代理几车货,从绥城走火车。让他尽快,最好下车货就用我们万达公司代理。”男人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气,听着没有半分拒绝的可能。“这是我的名片,让大哥尽快给我回音。当然小妹要是有事儿,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别得不敢说,宁城地面上,没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
“谢谢,大海哥”朱珠双手接过名片,“我一定转告大哥,让他尽快给回音。”
“难怪人人都夸浩明打了个能干的老婆,不真是让人羡慕。有机会让浩明领着你,咱们在一起吃顿饭,一起热闹热闹。”事情办完,他咧着大嘴笑着起身。“那好,你忙着,我们先走了。”
朱珠满脸笑盈盈地把二人送到外面,看着他们开车离去,她脸上的笑意才慢慢退去。翻开手心里的名片,“万达公司总经理,胡大海?”
万达公司?听着怎么很耳熟……
胡大海?胡……朱珠突然想起一件事。
难道他就是一年之后,被定为黑社会,端掉的万达公司胡氏兄弟中的胡大海?如今这般猖狂,只怕永远不会想到一年后他们的下场。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万达公司在宁城算是一霸,胡大林、胡大海兄弟任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早先从倒卖俄罗斯废旧金属起家,后来慢慢收取保护费。最夸张时,没念过几年书的胡大林还向在宁城做生意的外地人兜售他的书法作品。少则二、三万,多则十几万。
宁城人敢怒、不敢言。他们还利用地理优势,从俄走私枪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胡氏兄弟,最终在零五年的夏天归案,警察在他们住处搜出了大量的枪支、弹药,甚至还有毒品,胡氏兄弟双双被叛死刑。
前世零五年,朱珠忙着生子,根本没住在宁城,还是后来听浩明与朋友聚会时谈起,听了那么一、两耳朵。没想到今生,她还有幸见到传说中的人物。
得到消息的吴浩民,没敢耽误片刻,直接给胡大海打了电话。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商量的,朱珠得到得通知就是,从下车开始的三车再生板,都将由绥城走铁路出口。吴浩民还不忘嘱她,三车的发票一定要给万达公司送去,他们不付代理费,这三车的退税就归他们了。
太黑了三车代理费最多才一万多,三车退况却将近三万多。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也只能认了,算是花钱买个平安。
正当朱珠无比头疼装货时要如何应付万达公司的人时,吴浩明赶回来了。一进门就问,“没事儿吧,他们没欺负你吧?”
一句话让她心里暖洋洋的,她红着眼圈,摇了摇头。“没有,他们还指着咱们手里的再生板顶事儿呢”
吴浩明这才放松地倒在沙发里,“听到信,一连几天都没睡好……”紧绷地神经一放松,他的眼睛就睁不开了。
“到床上去睡”朱珠扶起他,帮他脱去身上的衣服、袜子,给他盖了床凉被。轻轻地退出来,拿起自己的小包,直奔菜场,想趁市场关门前,买点他爱吃的菜。
吴浩明专程和陈友军请了假,由他出面到绥城装货,同万达公司的人交接。陈友军本身就是宁城人,对万达公司也是一清二楚,也担心朱珠吃亏,二话没有放吴浩明回了国。
不用面对厌恶的嘴脸,朱珠当然高兴,每天宅在家里,不是上网,就是专心得当煮饭婆。偶尔仔细回想前世万达公司其他传言,她多少能猜到万达代理再生板的目的。
万达公司想夹带走私,最逼真得造假手段必须半真半假。有了吴家这三车再生板,多少能掩人耳目,日后他们走私夹带更方便一些。
前前后后十多天,都是由吴浩明出面处理。因为是第一次走铁路过关,装火车那种罐车车箱,经验不足,着实费了许多事,还往里贴了一些人工和钱,最终还算圆满地把再生板都出口了。
货虽然出去了,吴浩明却不急着出国,耐着性子又等了三、四天,直到厂家把三车的退税发票捎到宁城,他亲自给万达公司的胡大海送去。
“哪里用浩明亲自送来,打一个电话,我就去拿也一样,实在太麻烦你了。中午我做东,咱们去饭店吃饭。给弟妹打电话。咱们难得有空,得聚一下。”
“大海哥,谢谢了。家里有长辈过生日,还得赶回城。下次有机会,一定好好聚一下”吴浩明连连摆手,总算把和万达的事儿顺利地给了,他才算真得松了一口气。
总算解决了一下**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