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贾政等人赶出家学之后贾珍的日子不可谓不滋润,只是这个人总是不知足的,这不,听说林先生要走,贾珍心里又翻腾开了。
贾珍把贾政等人赶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是年底了,没几天就要放假了,放假时林先生来跟代化说自己家中有事,要返乡,明年不会再来坐馆了,请东家另请高明。贾珍听到这个心里就一咯噔,他估摸着代儒要去接班了。这要是让代儒接了班那可就麻烦了,等日后他老了,管束不住学生的时候,自己想换他都受掣肘。再一个,这个代儒自己学识其实也平庸的很,不然他自己参加科举去算了。最重要的,此时的家学虽然被贾珍整治了一番,但是日后呢?贾珍不可能永远在家学里,就算在,也不能总是算计着怎么赶人,累不累啊!
思量一番,贾珍决定趁着林先生离开,贾政他们的事也还没有平息,动手让贾源和他爷爷整治家学。贾珍相信自己只要说服自己爷爷就好了,因为贾政的脑袋此时还没好呢,自己爷爷整治家学贾源绝对不会反对,而对于说服自己爷爷贾珍是极有信心的,于是贾珍把自己的思路整理一番,把家学的改革方案分条写明白了,就去找代化了。
已经到了年根下,代化还是很忙的,所以贾珍到了书房并没有找到代化,留守的小厮说是出去了,估计快回来了。贾珍便找了本书坐下边吃小厮送上来的点心边看书。这要是贾敬肯定不敢在代化的书房干这种事,代化为人严肃,很不喜欢别人这种懒散的样子,说白了,整个宁府也就贾珍敢。一时代化回来,进门就看到贾珍一手拿着书,低着头用另一只手仔细的扒拉着盘子里的点心,这样挑挑,那样看看,似是很不满意的样子,最后摇摇头,小嘴不知嘟囔了句什么便推开盘子转头看书去了。
贾珍看着看着书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刚要看看就听到他爷爷的声音道:“珍儿可是不喜欢这些点心,不喜欢就让人换些好的来。”贾珍赶紧抬头下炕给他爷爷问安,过去搀着他爷爷到炕上坐下,就开门见山的问道:“爷爷可想好了过了年请谁来家学里教书?”代化道:“还没有找到,年下忙,过了年再找不迟,反正正月里学里放假,得到十八日才开始上课,珍儿这样问可是知道了什么有学问的人可以请的么?”贾珍摇摇头道:“这倒不是,只是想着这个家学的事儿有些个不妥当的,想和爷爷说说呢。”
代化一听这个话就来了精神,不对,是有点儿紧张了,这个家学可是关系到贾家基业,马虎不得。而自己孙子自己是清楚的,虽说年纪小,但向来细致沉稳有远见,说这个话必是深思熟虑过的,绝不会无的放矢。于是代化便敛了神思听贾珍的下文,贾珍见他爷爷已经重视这个事儿了,便不卖关子,一口气将自己的想头都说了。
“爷爷也知道前几日西府里政二叔的事儿,这个事儿虽说是解决了,那几个调皮的孩子也被打发回去了,但是难保以后不会再有,难不成每次都等着出来事儿了再整治不成?再者,这次挑唆二叔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打发了就打发了,若日后这个起头的也是个要紧人呢?怎么办?这一次是磕破了头,下回再重了呢?这个家学是族里的,族长是咱们家的人担着的,这要是闹出事来还不是得咱们家来出面解决,那时岂不是既让这些个人带坏了家学里的人,又让咱们家得罪人?”贾珍顿了顿,又说到,“要想没有这些个闹心的事儿,就得让家学里没有那些个闹事的人,可是也不能咱们每天去看着说你可能会闹事就把你打发了,那样不说咱们没有那个闲功夫,就是有也必有人说不公平,必要有一个合理的章程,让所有的人都没话说才好。孙儿想了一个,也不知道行不行,给爷爷看看呢。”说着,把自己提前写好的改革方案递给代化,自己接着说到,“其实孙儿的法子也简单,那就是像科举当官一样,咱们考试上学,学里定期的考试,一年里考上四次,每个季节一次,还要有关于平时上课情况的考察作为平日成绩,所有成绩都要派人送到学生家里,而且要是一年四次的考试成绩及平日成绩都排在最后三名里的,不管是谁,统统走人。至于学的好的,也像朝廷表彰政绩突出的官员一样奖励一下,一年总成绩前三名的每人过年的时候发五两银子。反正两府也不缺这点儿钱,可是那些附学的人家大都条件一般,要是有银子肯定肯好好学。就算是拿不到银子,咱们学里提供吃食点心,也省他们家里好多嚼用,估计他们也不愿意被赶回家,况回家自己请先生也是要花钱的。如此一来,谁要是不努力,自然会被从学里赶出去,且没人能说什么。学里只剩下那些知道用功的学生了,自然就少了调皮捣蛋的了。再说了,有那个成绩送到家里,家长们为了面子还不得好好敲打着自己家孩子啊!”贾珍停下喝口茶,抬头刚要接着说,就见他爷爷直直的盯着他,把贾珍吓了一跳,他却不知道,他爷爷此时才真是被吓到了。在这个时代,贾珍这种在现代社会不入流的手段却是独树一帜的了,代化几乎要拍案惊奇了!
代化好一会儿回过神来,见孙子和自己对视着,一脸的奇怪,知道自己失态了,咳嗽一声道,“还有么?有就接着说。”贾珍此时也回过味儿了,不过他也不担心,反正这些年他爷爷也习惯了他的聪明,他爷爷也没少教他腹黑,且他有一个有感而发的幌子,不担心他爷爷怀疑什么,便想了一下接着说开了。
这回是要解决代儒的问题,贾珍是铁了心要砸代儒的饭碗,所谓死道友莫死贫道,为了自己,贾珍也只好下狠手了。就听贾珍道:“孙儿刚刚问爷爷有没有请到先生,其实是因为孙儿怕爷爷找了族里的人来教书。”见代化有几分疑惑便解释道,“爷爷也知道学里给先生的束脩极是丰厚,而且一些家境还不错的人还会另给先生贽见礼,这也是一大笔收入。而两府族人颇有一些不知生产只知坐吃山空之人,孙儿关门说句不敬的话,咱们府中分出去的几位爷爷及其子孙,西府里的几位尽皆是此等样人,他们分的家产不多,自然就会巴望着从族里捞点进项。只是这个家学却不能给他们折腾,且不说他们连自己都没有好好顶门立户的能耐,如何教导别人,什么人都可以没能耐,为师者绝不能没能耐!再者,只说咱们前面的章程,也是要先生公正的,到时先生若是族里的人,这大家沾亲带故的,自是会有面子抹不开或是想讨好两府得势之人的时候,那时咱们做多少岂不是都白费。”看他爷爷深以为然的表情,贾珍又道:“族人教学还有一个弊端此时爷爷在不会显出来,可是以后就后患无穷了。爷爷也知道学中的学生辈分身份不一,要想让族中人去教,必是要辈分大的才能压得住,这以后族长的辈分低了,管理这个族学就麻烦了。对方拿出个长辈的架子来压人,族长也不好硬来。到那时岂不是他教的好不好都得把族学交给他折腾。所以家学一定不能请族人当先生,不光现在不能请,还要定下规矩永远不能请!当然,”贾珍人畜无害的一笑,“他要是考中过进士把官当到了四品以上且是没有任何污点自动致仕要回来教书的不算!”
贾珍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很是口干舌燥了,端着杯茶对代化道:“孙儿暂时就想到了这么多,爷爷看有没有可用的想法,或是那里有不足,若是学中的事爷爷有什么不知道的,孙儿可以给爷爷说说。”代化此时简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他这个孙子真是了不得了。想他父亲和叔叔两个开国元勋,混到国公的位置,是何等的见识,办家学时也没想到这些个长远细致的事情,自己孙子这才七岁啊!要知道越是细节越是能看出人的心智来,这个办家学的事儿不止他们贾家一家做了,很多大家族都有。但是,今天他相信,有了他孙儿这一番话,这以后,在别人也学会了他孙子这一套之前,别想有人家的家学办的比他家的好,甚至于,要是以后贾家子弟及附学的学生们够聪明,他们贾家家学说不定敢跟国子监及天下所有名书院叫板!
想了这么些,不过也就是一会儿的事,代化回过神来,对贾珍道:“珍儿说的很是有道理,爷爷再好好看看你写的这些东西,然后去西府和你二太爷爷商量一下,珍儿就先回去休息吧。”知道没自己事了儿,贾珍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心里还在腹黑着学里的小可怜们不是我要整你们,实在是保住大家的小命要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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