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们的身份被人发现了？”
收到消息，顾宁昭和纪舒白穿衣起身，提灯赶来，就看到几个蒙面人横七竖八地躺在路萱房间外面。
路萱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他们用的迷烟是江湖上最常见的，多是那些偷鸡摸狗，或者采花贼所为。”
“把他们弄醒问一问就知道了。”顾宁昭踢了几脚，结果那几个人还在呼呼大睡，毫无反应。
路萱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就用了我自己的迷药，要一个时辰后才能醒来……”
纪舒白和顾宁昭都有些哭笑不得，“算了，那就交给四皇子的侍卫去审吧。”说完她打了个哈欠，“不行了，我要继续回去睡……”
路萱站在廊下，看着纪舒白和顾宁昭相携而去的身影，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始终是紧紧依偎的模样。
她怔怔地看着，然后突然勾了下唇角，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转身回了房间。
连日赶路，好不容易安顿下来，顾宁昭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纪舒白已经出门去了。
阿禾端着铜盆进来服侍她洗漱，一边汇报，“昨夜闯进路姑娘房间的那几个毛贼已经招供了。”
顾宁昭将清水泼到自己脸上，一边含糊不清地问，“怎么回事？”
阿禾表情微妙，“那几个是江城里有名的混混，说是奉了师爷的命令，想把您和路姑娘抓走，献给知府老爷的。”
顾宁昭动作一顿，差点把水盆打翻了，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开什么玩笑？这也太荒诞了吧。”
阿禾一本正经地点头，“他们问出来的就是这个结果，而且那几个混混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之前就有来江城的行商带了美妾，被守城门的士兵看到，报给师爷，然后再找他们来下药掳人。就算事后被人发现，可是人都进了知府衙门，若是还想在江城做生意，也只能咽下这口气了。”
顾宁昭脸上还在往下滴水，她抬手胡乱擦了一把，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这还形成产业链了……”
阿禾没听清，“什么链？”
“没事，我随便说说的。”顾宁昭接过毛巾擦脸，坐在梳妆台前梳头，一边对阿禾道，“看来这江城知府好大的官威啊，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不成？”
阿禾听得也是愤愤握起拳头，“若不是咱们亲自来到这儿，都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情况呢。”
顾宁昭吃了早饭，来到前院，就见纪舒白和四皇子坐在花厅里，面色凝重。
她不由加快脚步迈过门槛，直接问道，“怎么样，城里情况如何？”
“早上路姑娘去城里的几家药铺和医馆看了看，发现了不少病人。”四皇子沉声道，“尤其是在贫苦百姓聚居的北城区，几乎有三成的人都出现了这次时疫的症状，很多人只当是伤寒，还有的买不起药，只能硬撑着。”
“那些医馆的大夫就没有发觉不对劲吗？”顾宁昭想了想，“这次疫病的症状的确很容易跟伤寒混淆，可江城里总有大夫能看出来吧？”
四皇子冷哼一声，“是有几个大夫意识到不对劲，已经上报给官府了。结果却被知府以妖言惑众的罪名关起来了，现在还在牢里呢。府衙外面还贴出告示，说江城内一切如常，让百姓们不要恐慌呢。”
顾宁昭百思不得其解，“江城知府到底要干什么？”
就算他不懂医术，可是那些大夫总不会闲着没事造谣玩吧？就算是为了治下百姓的安危考虑，也应该先听大夫的劝告，全城警惕起来才对啊。
可是他们昨天进城的时候，却看到城里城外一片祥和，守门卒肆无忌惮地索要进城费，甚至还把主意打到她跟路萱头上。
这是什么魔幻操作？
见她一脸迷茫，纪舒白开口为她解惑，“很简单，过几天就是江城知府的生辰，他还要让城中所有的商户为他送寿礼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扰乱人心？”
如果证实了江城有大量百姓染上疫病，势必会引起恐慌，那些落脚的行商一定会想方设法出城，搞不好最后还要封城隔离，那知府大人又如何庆祝他的寿辰呢？
顾宁昭气得火冒三丈，猛地一砸桌子，“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相提并论？”
四皇子面无表情地开口，“连你和路姑娘都差点成为师爷奉承他的礼物，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我已经派人火速往帝京传讯，调集各地多余的药材运往江城。否则按照现下江城的情况，只怕很多得病的百姓连药都喝不上了。”
顾宁昭摩拳擦掌，“没错，那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还有那个知府，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四皇子蓦地起身，“我这就去府衙找他，必须马上封城，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带病进出。”
江城府衙内，知府杨孟来正悠哉悠哉地喝茶唱曲，突然一个衙役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府台，大大大事不妙啊！”
杨孟来被他吓得差点呛着，恼怒地放下茶杯，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说什么丧气话呢！”
衙役满脑门都是汗，“门外站着一位年轻的大人，说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来调查这次时疫的！”
“钦差？！”杨孟来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坐直身子，“不对啊，我压根就没往帝京写奏折，朝中怎么知道这边的事呢？”
衙役想了想，不确定地问，“会不会是之前离开江城的那些商队，去了帝京以后发病了，被发现了？”
“从江城到帝京还要经过好几个城镇呢，凭什么就说是从我们这儿得病的？”
杨孟来骂骂咧咧地抱怨了两句，又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算了，说不定来的就是个小太医，随便几句就应付走了，先让他进来吧。”
很快，衙役就带着四皇子来到堂上。
杨孟来正四平八稳地坐在太师椅上，官架子十足，一捋胡须，“敢问钦差高姓大名，在六部哪一处高就啊？”
四皇子负手而立，淡淡开口，“在下姓齐，是太医院六品御医。奉命出京，一路调查时疫。”
杨孟来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个六品小官，他堂堂一府主官，可是四品呢。
“齐太医想查什么？”杨孟来爱答不理地敲着桌面，“本官治下海清河晏，可从没听过什么时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