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构木为台终将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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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微风和煦的日子。荀音早早的就上山采了药,然后仔细辨别出来。哪些是需要晾晒的,哪些不需要晾晒。

  把需要晾晒的草药放在平整的青石上面,不需要晾晒的则装回药篓,用细布盖好。

  一滴细汗从嫩白干净的鬓角滑落,荀音抬起手腕擦了擦汗,看着自己一上午的成果,内心十分的满足。

  右手习惯性的朝一旁伸了伸,发现是空荡荡的一片,荀音愣了片刻,这才想起来,她和家人去城里了。

  缓缓蹲坐在青石上,享受着山风拂面,看着片片白云匆匆飘过,荀音的内心感到无比的平静。

  荀音慢慢躺在青石上,目光盯着天上的浮云,山间凉风不断的吹拂,温暖的太阳又洒在身上,不多片刻,她就感觉双眼有些沉重起来。

  荀音做了一个特别美好的梦境,她梦见玄都观外开满了桃花,她牵着清笙的手,两个人在桃林中欢乐的追逐玩耍,两情绵绵。

  ‘轰隆’一声惊雷震天响起,将荀音的美梦陡然击的粉碎。

  荀音惊得坐了起来,随即浑身一阵发寒。她抬头看了看天,日偏中,午时也只是过了一半而已,太阳凌空照耀,并没有一点打雷的天象。

  荀音有些奇怪,又感觉到身上的那一股寒意。

  看了看太阳的位置,荀音知道自己这一觉大概睡了半个时辰左右。

  她目光朝下方看了看,却见下面道观前的空地上站满了人,荀音认得,这些都是山下清河村的村民。

  他们此刻正围在一个黑乎乎大箱子,正在从上面往下解绳子,看样子是他们把那个大箱子给抬上山来的,而玄恒也站在那个大箱子前面,对着众人指挥着什么。

  荀音更加好奇,观主买了什么好物件吗?

  她站起来,跳下青石,朝着人群走去。

  人群中有一孩童眼尖,看到荀音走了过来,他连忙跑过来拦在荀音的面前。

  荀音看着小男孩,这正是陈大叔的儿子陈寿,她俯身揉着陈寿的小脑袋,笑道:“小寿儿拦着我做什么,我今天可没有糖给你吃哦。”

  陈寿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荀音,伸开双手拦着她,就是不让她过去。

  “你爹爹打你了吗?”荀音看着陈寿的表情,疑惑的问道,然后伸手去拉陈寿,“走,姐姐带你去看看,观主买了什么好东西。”

  陈寿不为所动,只是拦在荀音面前,也不说话。

  这时,周围的清河村村民们也将麻绳和杠子取下,只听一人揉着胳膊说道:“最近抬的最多的就是棺材,这膀子可真疼。”

  “唉,可惜了这么个女娃子。”

  “是啊。”

  荀音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眉头逐渐凝重起来,“棺材?谁去世了?为什么要抬上山来?”

  荀音看着前方的人群,迈步就要走过去,却被陈寿一把抱住了大腿。

  荀音转身看着陈寿,柔声道:“小寿儿乖,去找小丫她们玩。”

  说完,就拨开了陈寿,径直朝着那棺椁走了过去,她此刻有种很奇特的情绪不断在脑海中弥漫:恐惧、好奇、惊惶..

  “陈大叔,村里谁去世了吗?”荀音来到陈元的身后问道。

  陈元也没回头,叹了口气就说道:“唉,不是村子里的人,是笙儿那丫头...”

  猛然惊觉,陈元回头一看,只见荀音正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

  “小音....”陈元看着荀音,有些尴尬,有些担忧,他站在原地,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围的人也逐渐的发现了荀音,一时间整个空地都安静了下来。

  玄恒带着徐经,从人群中来到荀音的面前,荀音有些茫然的看着玄恒道:“玄恒道长...他们...”

  徐经看了看荀音,最后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玄恒,玄恒呐呐半天,最后解释道:“她们两个虽然不是亲人,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徐经还没反应过来,但他知道自己父亲让自己把棺椁亲自送到玄都观,有一个叫荀音的女子。

  “荀姑娘是么?”徐经上前问道。

  荀音看着徐经,轻轻点头,“有什么事吗?”

  徐经面容沉肃,看着荀音:“....”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对着周围的村民们说道:“大家帮个忙,把棺打开吧。”

  一群人将棺椁的顶盖取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静静的看着荀音。

  荀音突然很害怕、很惶恐,棺材里面是什么?父母身体很好,那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荀音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棺椁前,她紧咬下唇,目光看了看四周人群,最后鼓起勇气往棺椁中看了过去。

  时间仿佛静止,荀音看着那个静静地躺在棺椁中的人儿,她的脸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只有一片死灰色的苍白。

  愣愣的看着,看着...

  所有人都做好了荀音可能会有的任何反应准备,但他们却只看到荀音慢慢转过身,朝着他们笑道:“这里面躺着的是谁啊?”

  说完,荀音便走出人群,朝着青石去了,嘴里嘟囔着:“得收药了。”

  众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她的背影,皆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就在这气氛极其诡异之时,前面的荀音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小音!”陈大叔等人脸色一变,飞快的冲了过去,他们将荀音扶起来靠在青石上,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喊,众人又忙又乱,荀音双眼始终闭得紧紧的。

  这时玄恒走了过来,抓住荀音的手,往她的体内渡了三道灵力进去。

  这时荀音的眼睛才悠悠睁开,只是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前面的棺椁,嘶声叫了一声“笙儿”,一口气没缓过来,又昏死了过来。

  玄恒又输了几道灵力过去,这次荀音却再也没有醒来,玄恒脸色微变,也不顾男女之防,用法力查看了荀音的情况,这才松了口气,旋即又开始担忧了起来。

  “心气郁结。”玄恒摇了摇头,有两种人神仙难救,一种是该死的人,一种是不想活的人。

  荀音的状况就是这样,她自己把自己心识封闭了起来,她不想醒,那神仙也没办法叫醒她。

  “唉,造孽啊。”陈大叔叹了口气。

  “这什么世道。”

  “...”

  村民们也是刚刚才经历了一次灭顶之灾,此时清笙的突然变故,也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人生无常,以及世道的艰难。

  就在玄恒束手无策,徐经茫然失措,众人矢口抱怨时,一阵清云飘来,众人回身一看。见到太衍手托拂尘,一身道袍浮动,长身玉立站在那里。

  “观主。”

  “祖师。”

  “太衍道长!”

  众人纷纷叫着,尤其是徐经,飞快的跑到太衍面前,朝着太衍深深拜了下去。

  “若只说些道谢的话,则大可不必开口。”太衍看着将欲开口的徐经,缓缓说道。

  徐经一怔,随即道:“我来求学问道。”

  太衍点头微笑道:“如此可矣。”

  太衍又将目光看向棺椁和荀音,开口道:“将遗体移到三清偏殿去,用香木檀床停放,点上七道明灯。”

  “是。”对于太衍的话,玄恒历来是无条件执行,他将清笙从棺椁中抱起,僵硬冰凉的身躯让玄恒鼻子一酸,他本就是个重情的人。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眼睁睁的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任谁也接受不了。

  “劳烦将她送到候见厅厢房,我自会医治。”太衍又指着荀音说道。

  陈大叔应了一声,将荀音背起来,朝道观内走去。

  剩下的村民们见太衍出来了,都放心了下来,对于太衍,他们是有着绝对信仰的。

  “今日多谢大家了,来日定当下山拜谢。”徐经朝村民们拱手拜谢道。

  “无妨无妨,这非是你的事情,也是我们的事。”众人连忙说道,荀音和清笙,他们其中很多人都是看着这两个女孩长大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我等还要去镇里,将小笙儿家事料理一番。唉,好好的一家人...说没就没了...”

  “是啊,小笙儿就交给观主主持一下了,她父母的遗体没有送回来,只能去做个衣冠冢了。”

  “唉~~~~”

  众人一边叹着气一边下山去了,徐经站在太衍身后,等村民们走远了,他对太衍道:“太衍道长,如今崇文县已是一片血雨腥风了。”

  太衍转身看着他,道:“人都还没齐,这血雨只是毛毛雨,腥风只是杨柳风。你以后就住在观里吧,你有没有带人来?”

  徐经听着太衍的话一脸迷惑,只是后面的话他听明白了,“有,还有个仆人,我让他在山下住着。”

  “接上来吧,贫道正好有头黄牛,他正好可以帮贫道放牛。”太衍笑道。

  徐经嘿嘿一笑,摸着头道:“我想他肯定很乐意。”

  徐经随着太衍进了道观,来到三清偏殿,看到清笙的遗体已经停放在檀木床上,周围点着七盏明灯。四周阴阳旗列,太极恒转。

  清笙静静的躺在明灯之内,整个人看上去再也没有了之前在棺材里的死气沉沉,有的只是飘渺烟幻,就如同一个睡着的文静淑女。

  这一幕看的徐经惊讶不已,他连忙低声问道:“道长,这灯有什么作用,为什么是点七盏灯呢。”

  恒州世界自然没有北斗七星,但洪荒乃是大千世界,恒州世界只是小千世界,大千世界的北斗七星法则自然可以影响恒州世界,但恒州世界的法则却无法影响洪荒世界。但这样解释太过于麻烦,于是太衍说道:“如果是男子,可以点八盏或九盏灯,女子的话则必须七盏。”

  “为什么女子必须是七盏呢?”徐经继续问道。

  太衍没有说话,一旁的玄恒站出来,道:“女子命数缘七,一般来说,女子逢二七一十四身体便长开了,此年正是天葵降临。再逢七七四十九时,便宫门闭合,天葵永停。正如花枝一般,她们绽放时逢二七之数,枯萎时逢七七之数。”

  徐经一脸恍然,“原来如此...”随即反应过来,面皮微红。

  太衍看着他,笑道:“至于你问我有什么作用,此阵名为七星阵,用处极广。”

  说完,太衍拂尘对着清笙一抖,只见清风阵起,祥云腾空,一阵光华旋转,阴阳旗帜猎猎振动。

  那七盏明灯大方星彩,连成七星勺状,星云横空。

  徐经面露惊艳之色,瞠目结舌,眼中满是绚烂华芒。

  只见七星摇动,自清笙体内腾起一股青烟。那青烟摇摇晃晃,须臾之间就凝聚成一个玲珑人形。

  徐经霎那间骇然失色,震惊不已,因为那人形状面目,竟和躺着的那具尸体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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