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变声期的声音毫不掩饰——不屑于掩饰!八九岁的声音,难分雌雄,剑已出鞘,剑鞘在空中几个筋斗,被抛到了身后。邵明杰走到了中间、停住……对面一个大头就跳出来,恶声道:“谁家的娃娃,让爷爷教教你……”
邵明杰却不出恶声,只是平静的说了一个“好”字。
“好!”
那大头欺身上来,竟是用了一招“黑虎掏心”,标标准准、板板正正,无论是弓步的动作还是侧腰、出拳的动作,都是周正的。
邵明杰懒得去看,只是随手一剑。
没有任何特色的一剑。
不见快。
不见巧。
不见变。
剑只是划过了一道毫无特色的抛物线,剑尖过咽喉之后便一停,一收。那大头便停住了动作,随着惯性扑倒在地上。邵明杰道:“列位如果只有这样的手段,那就引颈就戮吧……免得太过难看……”
“小辈,狂妄……学了几手剑法,就不知天高地厚。今天王爷让我们等在这里,你们插翅难飞。”
又一人跳入场中,却是一面如金纸的中年人。中年人应该是练得手上功夫,可以看到他手上戴着一双铁爪。
这人是“西山瘦鬼”姚金来,并不算是无名之辈——至少是青魔介绍过的人之一,有名有号,和刚才那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大头鬼不一样。这算是一个高手,邵明杰也便认真了一些,举剑指去,声音却透出了一种淡漠、缥缈,整个人也都变得缥缈如云……“不要让我失望!”
“哼……看我‘鹰落九霄’!”
姚金来大喝一声,腾空而起。
双臂张开,就如雄鹰一般。
……
邵明杰皱眉、摇头、退步。
然后又递出了一剑。
……
姚金来跌在地上。
死。
邵明杰遗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手吗?你说六个字的时间,足够我刺出二十四剑。我杀你,只需你说一个字的四分之一的时间。不能平心静气、不能意如止水……便是末流,也算不上。你们若还有自认高手的,可以来过。若是无人领教,那我便要发令了……”只是两个人,两剑,邵明杰就已经对这个江湖失望了:这些人,在他眼中无异于蝼蚁。武功、剑法也都是蝼蚁。
“南海剑派宋玉——请赐教!”
一年轻的剑客出列,走入场中。他穿了一身白衣如雪,一柄剑也镶嵌了金丝,显得分外华丽。
邵明杰看了一眼他的剑,依照剑客的礼仪问了一句:
“你懂剑?”
“懂剑”的人自然是剑客——那么邵明杰就会和他进行一次剑客之间的对决。
如果不懂,那便不是剑客——亵渎剑的人,便会令他不齿。
年轻的剑客说道:“剑是百兵之首!”
年轻的剑客拔剑:“剑是君子之器!”
邵明杰道:“剑,是剑。也不是剑。”
他进步、出剑。
这一剑在出去的一瞬间就已经将速度提到了巅峰,是此时他的身体可以承受的巅峰。他的动作就像是一片飘渺不定的云,但那一剑却并非不定,而是在坍缩……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将人的视线、精神以及空间都吸收坍缩,天地间只剩下了那一柄剑,如姣姣明月一般清冷寂静,亘古长存。而那一剑落下时,却是如此的不可阻挡——如白虹贯日!
这是极致而升华的一剑……
这是曾经的白云飞也无法施展的一剑。
剑中有白云飞的云之缥缈,有蒋如月的广寒寂静,也有那绝世剑客帝甲最为璀璨、夺目的绽放。
这本不应该是出现于人世间的一剑。
剑客没有任何的反应就死了。
“哎……”
邵明杰叹一口气。
他本不应心存希望的——
“师弟……你这魔头,竟然一言不合就杀人!”
一女子冲上来,抱住了宋玉。
“大家一起上……”
宋玉的武功如何他们心中有数,那是少有的年轻高手。一个可以一招之内,就将年轻的高手杀死的人,定然也不是他们可以应付的——但是令人疑惑、绝望的,却是天底下怎么可以有如此的剑法?有这样的人?
“动手!”
邵明杰同样发出了命令。而后便如一块陨石一般从上去,势不可挡的剑如长虹,所过之处竟无人敢于阻拦,直破开了口子。
“冲!”
风堂堂主青魔经验丰富,见机更快,抓住了这一个难得的机会,一行人三人一组形成一个楔子的形状,从邵明杰打开的裂口冲突过去。风堂并非是江湖中人,而是奇士府的堂口,更有熟悉军中的军阵,什么月牙阵、圆阵、楔形阵之类的并不陌生。一行人冲出之后,邵明杰便转过身去,“青魔、老郑,你们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他便一个人挡在了路中,淡然的说了四个字:
“此路不通!”
这些江湖人眼见着燕飞被人带着走脱,却投鼠忌器,谁也不敢冲上去。邵明杰的剑法太厉害了,而相比起剑法,更令人胆寒的,则是邵明杰身上的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漠然。
就像是天上的云一般飘忽,看着有形,实际上却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又像是那夜里的冷月,人世间的苦难、死亡它都不会动容,战争、杀戮,都不会让它产生一丝一毫的变化,这样的“冷”无疑更加的可怕……
那笼罩在斗篷之中的身影如魔如神,却唯独不像是一个人。纵然是他们见过一些高来高去的“仙长”与之一比,也一下子仙气尽散,成了荷塘里的泥鳅。
这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
此时。
他们甚至没有勇气去叫嚣。
之前的“人多势众”壮出来的一点胆气已经彻底的散掉了。
邵明杰冷笑,声音依然是冷的,眸子也是冷的:“石头落地,人头不保。保护好你们的脑袋!”
他从地上捡起了一些拇指大小的石头,随意的丢了出去。然后每一块石头都恰到好处的落在了对面人的头上……
石头落的很轻,恰到好处。正好是“势”尽又生,轻飘飘的“搁”在了人的头顶。
邵明杰则是一转身,走了……
他们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