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玄子盘腿静坐在太乙真人像前,凝神定气,双手掐决,意念用功。
他先是试图与仙师联系,结果系统显示呈现出一条直线,也就是说,对方没在神脑网络上。他又留言,等了一会儿,系统回馈信息:对不起,您联络的用户已经注销!
元玄子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悚,怎么可能?莫非仙师也出事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有通过启动戴在中指上的翡翠指环,幸好,指环系统运行正常。
于是,翡翠指环开始对他的五脏六腑、十二经脉,奇经八脉等进行全面的扫描和杀毒。
系统杀毒结果显示,神精咒配制的这个毒素非常顽固,配方奇异复杂,难以破解其中的生物密码,因此无法进入毒素内部进入剿灭。
只能勉强维持住毒素拆散的速度,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元玄子不由得想起了老布袋,自从上次渭河一别,到现在都杳无音讯,他从来不用任何电子设备,谁也无法联系上他!
这段时间里老布袋都去做什么了?究竟是谁帮助破了那个阴魂阵,难道说真是老布袋吗?没听说过他曾经学过雷法,那是茅山宗的千古秘法,怎么能轻传?
思虑纷飞,但眼下还是考虑如何尽快拿到解药。
如此看来,还必须要让徒弟们冒险上孤峰山一趟了,究竟让谁去呢?
正思忖着,三位弟子跪香回来,肃立一排,等候师父的发落。
“你们心中还有什么疑惑,可以讲出来?”元玄子认为徒弟们还在思想认识上有待提高。
“请教师父!徒弟有一事不明,既然您知道路上会遇到各种危险,为什么还要冒险安排送他们去机场?换坐高铁不行吗?”燕玄龙第一个发问。
元玄子说:“司马懿接受了诸葛亮送来的妇人衣物,他为什么不生气反而穿上大笑呢?”
燕玄龙回答:“因为他识破了诸葛亮的激将之法。”
元玄子说:“王一清他们必是认为我们给他设了圈套,倘若我们不能安全地送他们回去,此计必是做实了。换坐高铁与飞机有何不同?总不能飞到高铁站吧?他们能在此路布置埋伏,在彼路就不能布置吗?这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此次,我们太乙观的黑锅将成为无头铁案!”
“师父!那我们太乙观不能就这样白白背黑锅吧?”燕玄飞不服气地说。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元玄子说。
“关键别人不知道咱们是清白的呀!师父!”燕玄虎急的直跺脚。
“我们道家从来不出先手,从来不应第一手,所谓躲一让二避三。”元玄子说。
“然后呢?”燕玄虎问。
“然后,马脚和狐狸尾巴自动冒出来了!”元玄子说。
燕玄飞问:“师父,是谁要借栽赃、谋害王一清他们来诬陷我们太乙观呢?”
未及元玄子开口,燕玄虎抢着说:“师父,又是哪个高人救了他们,听说他的内功简直太高超了!”
燕玄龙说:“师父,王一清如此对待我们,为什么我们还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送他呢?如果我们不送,也许还不会有人加害,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背黑锅,对吗?”
元玄子摇摇头,说:“你们还是不明白!此中纠葛,非一日所结。而你们所要学会的是人事之道,非书本之道!”
三人齐声抱拳道:“愿闻师父教诲!”
“你们三人的错都是一个错,皆在不能依道而行!之所以能出现‘临时’多变的状况,是因为修行不够,道心不坚!万法虽高,高不过道心!人心多变,变不过道相!你们要在实践中细细体察!”元玄子指出问题的症结。
“师父!”这时,从外面挑门帘进来一位身着灰色亚麻居服的中年女士,一张大白脸上笑容可掬,她说:“弟子艾金玉向师父问道安!”说完,倒地就跪。
“艾居士,你现在的伤势怎么样?”元玄子关切地询问。
“回禀师父,弟子已经全愈了,不碍事!”艾金玉转身对其他三位点点头说:“听说师父身体不好,弟子特意来探望,唉呀,师父你的脸上和手上怎么一下子长出这么多的黑斑啊,不会是中了什么毒了?”说着,就要假心假意上前细瞧。
“艾姐,你身体刚刚恢复这里坐下说话吧。”燕玄龙搬了把椅子挡在艾金玉的前面,把她逼到门口就坐。
艾金玉无奈地跟过去,蹭着椅子边直直地坐着,说:“谢谢大师兄!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居士群里面发起一个活动:临时出家!”
“啊?”燕玄飞首先表示极大的吃惊,她说:“出家可不是闹着玩的,什么叫做临时?!”
“你说说看!”元玄子闭目养神,口气平静。
“临时出家不是真出家,而是居士们临时吃住在道观,体验道教文化。”艾金玉神气活现的说。
“这怎么能行?我们太乙观又不是农家乐?!”燕玄虎瞪着小眼睛,咬着后槽牙。
“这也不是不行。”元玄子睁开眼说:“中华文化根柢全在道教!道家之教,曾如龙跃天衢,振翼云汉,扬声紫薇,垂光虹晲。如今却敝履一隅,红尘式微。玄妙精深,无人能知!”
“师父!你的意思是同意居士临时出家?现在社会上许多人都对道家文化非常有兴趣!但他们并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道家文化,我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宣传宣传,也算是弘扬中华传统文化,振兴正道门!”艾金玉站起来,走到元玄子面前,两眼放光。
“你说的没错!中华传统根基是儒释道三宗,道为体,儒为用,释为辅。
我们道家文化之所以能做根做本做体,是因为道是直指宇宙本根,含天地之机,藏阴阳之妙,言处世之方,讲进退之术,蕴长生之理。
盖苦心济世,力挽倒悬!非瞻天恋阙,亦非怯死贪生!
此乃真道家之雪澡精神!真道人之冲天宏愿!
我们办道不为已,若能为大众做事,为祖先扬威,为宗门振兴,何事不可为?把临时二字改为短期,你去办吧。”
“师父!如果在家居士住在道观,势必造成日常管理上的混乱,影响出家道士的修炼,我认为不妥!”燕玄龙严辞反对。
“门庭之见!画地为牢!胸识窄狭,何谈大业?!”
元玄子一甩袍袖,转身离开,他到花圃里漫步。
众人皆面面相觑,艾金玉得意地起身告辞,燕玄虎偷眼瞄了瞄尴尬的燕玄龙,心中暗笑:就你能!当个监院就以为了不起?太乙观还是师父说了算!
此时,蝶舞蜂飞,姹紫嫣红。
元玄子回想起当年被天乙上人轻蔑地说:“你不过是漏体!”
堂堂‘一指神’,煌煌四高人,蒙羞至此,已是无以复加!
他元玄子之所以没立即从华山之巅跳下去,还能忍辱含垢、折节屈身、苦心经营太乙观至到今天,是因为胸中藏有冲天大愿,通过培养年青的道人,使他们踏着自己的身躯普道弘道,匡复信仰。
然而,他们要发扬道统,取得仙方,有所成就,就必须保持身心整体的冰清玉洁,一尘不染。
所谓金童擎紫药,玉女献青莲。
可是,当他看到自己最看重的大徒弟和养女春心萌动,情不自禁之时,做为师父,他那种百肠纠结的感受真是无以言表。
正悲昔以忧今,徘徊且踌躇之际,燕玄虎探头探脑地过来,问:“师父,可否借一步说话?”
“谁能借你一步?有话直说!”元玄子最讨厌蛐蛐肠子。
“师父,那我可就有一说一了。自从那天我从大师兄床底下的布鞋里搜出荧光粉,我就感觉不对劲了。于是,我便常去大师兄的房子里瞅瞅转转,师父!”燕玄虎边说边拿眼边扫元玄子。
“你还想说什么?不要交头接耳!”元玄子看着眼前洁白的玉兰花问。
“师父!”燕玄虎压低嗓音说:“那包荧光粉又不见了,你回头看看你的布鞋底上有没有,另外,我在大师兄脱下来的道袍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元玄子接过皱巴巴的纸条,展开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六个字:晚上迎仙居见。
“师父,大师兄这是要干什么呀?”燕玄虎忧虑地说。
“你认为他这是要干什么?”元玄子反问他。
“师父,弟子不敢妄加猜测!可是,至少大师兄应当被划为可疑分子!”燕玄虎转转眼珠还是慎重的用词。
“当你把人进行分类时,人就会失去意义。”元玄子看着一脸茫然的燕玄虎。
“师父!可是这纸条怎么办?”燕玄虎问:“我们要不要去迎仙居守候?”
元玄子一语双关地说:“你还未明了天衣无缝的奥妙。”
燕玄虎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傻傻地怔在那里。
“把纸条放回原处,此事不要声张!”元玄子说。
元玄子对他说:“你去找找观执书屋里什么东西上还有荧光粉?”
“是!师父!”燕玄虎得令立即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