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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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居士张震洋暴打大居士艾金玉的事件很快传得人人皆知,本来俗人眼里就荤事多,偏出了此等恶性伤人事件,事因被传成争风吃醋,二女抢一男,男的当然是太乙观的颜值担当大师兄燕玄龙了,这种抹上桃花的新闻就像长了一千双翅膀,满城尽闻,妇孺皆知。

  张震洋被禁止进入太乙观,艾金玉在道医馆安心地养伤,她认为张震洋这回彻底是凉凉了。

  两只争风吃醋的母老虎一齐消失了,两位骚扰没完的官员也被上级领导下令回到了北京,太乙观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祥和。

  平安无事的日子里,总会暗起波澜。

  对于太乙观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怪事,燕玄飞虽是有所眼见,有所耳闻,但她并不明了实情,必竟,她才十八岁,单纯如一弘清澈的泉水。

  这天,阳光明媚,百花盛开。

  燕玄飞像往日一样目无旁骛,无心杂念地认真做完玄门功课,然后闪身穿过后院花圃,直奔师父元玄子的丹房。

  她步履轻盈,分花别柳,闲行无物役,洄沿自徜徉。

  只见左侧竹篁摇曳,右边池沼莲香,一路青藤曼绕,牵牛攀栅,夹一道鹅卵小径,石白如玉,温润洁净。

  通往两扇厚重的朱漆拱门,上面镶嵌着螺狮黑油铁环,嵌着横七纵七的绿油铜钉,门前三阶,台基四角垫有石雕螭首。

  院头有匾:易安居。

  取自陶渊明《归去来兮辞》里“倚南窗以寄傲,审客膝之易安。”

  大门两旁一幅对联:

  三心不动仙境界暗室燃明灯知白守黑

  四相皆空智慧生终南蕴美玉抱朴全真

  正欲扣门环时,门倒吱哑一声开了,转过松竹梅三友砖雕影壁,并不见着人影,空落落的院井,玉兰花洁白的花瓣铺满一地,仿佛天街香道一般。

  燕玄飞兀自一怔,再看时已见大师兄燕玄龙含笑站在了面前。

  “原来是你,大师兄。”燕玄飞又嗔又喜,甩了下长长袖子。

  “这一个星期我都没在观里,师妹也是想我想得苦涩,这次特别给你送礼来了!”燕玄龙神秘的双手背后。

  “我都出家了,还要什么礼物?世俗之见!”燕玄飞嘴上这么讲,眼光已是围着燕玄龙打转转了。

  “惊喜呀!”燕玄龙伸开双臂,说:“你最想最想的大师兄,我给你送回来了!”

  “谁想?想谁去?你在道医馆给你那艾姐姐把伤病治了?她一定对你感激涕零吧?说不定,你们还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也是有可能的,哼。”燕玄飞嘟起樱桃小口,甚是可爱。

  “师妹,艾大娘那是皮外伤,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吗?我谓原来(我为缘来),师妹,这才几天,你都喝了一缸子醋啦,酸劲这么大呀?”燕玄龙一语双关,侧着脸瞅她。

  燕玄飞天生异禀,冰雪聪慧,闻听此言,脸上倏地飞过一道彩虹。她微微颔首,沉吟一下,道:

  “原(缘)是根栓智(豕)的绳,如何栓得了仁(人),你没听过君子避智(豕)如避刃(仁)?”

  燕玄龙在心中暗自叹服师妹道学高深,用字若神。

  他笑道:“家为豕穴,众人皆由此出,哪个能避呢?”

  此言落地有声,意在先天不由已,投胎即入尘,世人皆浊我岂能独清?如此想来,又何必分别与执著呢?

  燕玄飞这么思忖着燕玄龙的话,似有几分道理。

  不由得扬起脸来,只见燕玄龙道人装束,满发蟠髻,三齐带摆,一字方巾,十方圆鞋。

  又见他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地阁长。

  两耳有轮真杰士,一身不俗是才郎。

  “掷果潘安无人效,看杀卫玠有人学。我有这么帅吗?看得我浑身都发毛啦。”燕玄龙被师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二人过了垂花门,燕玄飞亦有地不好意思,她取笑道:“快取颖水来,我要洗耳净目了!没见过这么耍帅扮酷的,不仅自称太乙观的颜值担当,就连中国四大美男也被你废掉两个。”

  “那我夸你吧。天下才共一石,你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用一斗。曹氏三杰被你气死了两人,还是你厉害啊。”燕玄龙打趣道,他俯身细细地打量着师妹,眼光愈加温柔。

  燕玄飞低头菀尔一笑,脸上飞霞,轻声说:“担当不起。”

  燕玄龙亦轻声说:“放下即可。”

  院子是标准的围合而建,北为正房,是道长居所,西北角有书房,东北角是抄手游廊联通后院,东厢房住着燕玄龙、燕玄虎(东厢房又分为东西,燕玄龙居东,燕玄虎居西),西厢房住着燕玄云、燕玄风。

  他们来到书房,门额上悬挂篆书“观执书屋”四个大字的横匾,语出《阴符经》开篇首句: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推门而入,屋内无人。

  对面正中紫檀木八仙桌上摆着一盘围棋,左右黄花梨太师圈椅。

  墙上一幅米元晖的《潇湘图卷》,诗题:

  万里江天杳霭,一村烟林微苍。

  只欠孤篷听鱼,恍如身在潇湘。

  淡淡晓山横雾,茫茫远水平沙。

  安得绿蓑青笠,往来泛宅浮家。

  原来元玄子祖籍湘江,久居秦地,回首楚楼千里,遗爱满故乡。

  两边楷书对联:

  云岫无心参自由,石泉不垢见真知。

  又见壁悬大理石挂屏,西墙角鸡翅木桌上一把七星瑶琴,东头窗前一张红木藤面逍遥榻。

  北墙嵌葫芦、云纹、如意、莲瓣样漏窗四扇,各映南天竹、罗汉松、芍药、海棠四景。

  窗下四把藤椅,上面四方天鹅绒靠垫,各绣尊、道、贵、德四个金色隶书。

  燕玄飞来到西墙的如意云头翘头案旁,上面摆放着金丝楠木镂雕笔筒,里面插满各式湘妃竹笔,旁边是凤眼端砚、青玉佛手水丞、牛骨笔舔、绿石茶叶笔洗、紫水晶天鹅镇纸,案中间平铺着三尺斗方宣纸,画了半只动物,像猪又像牛,黄地粉彩印盒和洒金绿蜡笺纸各压了一个角。

  紧挨着的香几上黄铜桃形熏炉里清烟袅袅。

  整个书房,沉穆而收敛,恬淡中透出空灵虚玄的静谧。

  “师兄,你说为什么家、缘和逐都和豕有关系呢?豕在古代可是猪的意思啊。”燕玄飞注视着师父元玄子那幅未完成的动物画说。

  燕玄飞也在一旁用心揣摩,他思忖半晌,才说:“猪在古代并不是笨蛋的意思,猪代表着财富,稳定的社会关系,猪是很宝贝的。因为整个乾坤都在猪的眼睫毛上。”

  燕玄飞即刻醒悟,此言意指眼睛看不见睫毛之深义,近在咫尺却看不到真相,被喻为猪,古人称为豕。

  燕玄飞欣然点头,复又问:“婴儿为什么不识世界?”

  “因为太尊贵。”燕玄龙答道。

  尊不识卑,贵不识贱。

  遇卑则尊,逢贱则贵。

  “未出生时怎么样,试道一句看?”燕玄飞故意出个难题想考考大师兄。

  燕玄龙轻轻一声,背过身去,吟诵道:

  “浑元一气是先天,来去人间总自然。识得无生真面目,翻身直上白云巅。”

  此言人受生之初,即太极也。

  降生之始,各具善质,即虚灵不昧之气。渐习渐长,七情内夺,渐生妄想,即有物欲。

  父母未生时,即无极。无极之时,无物欲烦忧。

  燕玄飞便逗他道:“既然先天这么好,又何必要有后天?”

  燕玄龙将身转回,对师妹说:

  “先天大道付从龙,便可须臾夺化工。二气氤氲生庶物,三阳备足饶春风。归根自有归根窍,复命宁无复命功。久视长生如解悟,浮生何处不融融。”

  燕玄飞见大师兄急于解释,善于辞辩,便想有意压压他的风头,就说:

  “举世纷纷谈性天,岂知半是野狐禅。镜花水月徒捉摸,毕竞未纯识道诠。”

  燕玄龙正欲说什么,元玄子从外面一步跨进来,朗声道:“莫非今年是狐年?”

  “师父!”二人赶紧恭敬地俯身施礼。

  “我怎么听到有野狐说禅?”他扫了两眼弟子,不禁眉头紧锁,而在元玄子的脸颊上分明有几处灰黑色的斑点。

  “群处守住嘴,独处守住心。

  你们两个守住嘴了吗?守住心了吗?”元玄子瞪了他们一眼,突然捂住胸口,痛苦的停顿了一下,才勉强站住。

  两位徒弟见师父脸色变成紫色,吓得手忙脚乱,赶紧扶元玄子坐下,燕玄龙跪下向师父谢罪:“师父!弟子知罪!请师父息怒!弟子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元玄子摆摆手,说:“我这是中了神精咒的蛇毒,毒素正在快速渗透,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如果不是有神光罩身和翡翠指环修复,恐怕早就,”

  “师父!就是那条双头蛇喷的毒液?”燕玄飞想起那天在渭河边亲眼看到的一幕。

  “正是!”元玄子有气无力地说。

  “师父!唐婆镜已经皈依道门,我们把她叫过来想办法!”燕玄龙说着就要去找唐婆镜。

  “解药在神精咒手里,她也是被害人,身体里有毒素更大!”元玄子的脸上和手上的黑斑正在快速增加,不一会功夫,满脸全面斑,整个人都不堪目睹。

  “师父!我去孤峰山偷解药!”燕玄龙扑通一声跪下。

  “不,你不能去!太乙观不能没有监院。”元玄子说。

  “师父!弟子愿去孤峰山!”燕玄飞跪倒在元玄子脚前,摇晃着他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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