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走出大厅,聚义厅群贼仍是一副君子模样,不但互相之间,说话细声细气,对身边女子也彬彬有礼。
这些年抓的商人多了,自以为学到一些贵人气派,不时还有人掏出块银子塞给身边女子。
直到一个山贼走进来,大声禀报:“众位首领,夫人已经返回后山了!”
他话音未落,聚义厅里立刻响起欢快的笑声、猜拳声、呼喝声、笑骂声。
几个原先衣冠楚楚的贼首,干脆脱去上衣,赤膊上阵。
那些女人也不时有惊呼声响起,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些悍匪又在毛手毛脚。
一众悍匪中,混杂着一个长发修士,他是身边没有女人的男人中一个。
但见他表情肃然,听着众人说话,默默喝酒吃肉,不参与戏弄那些女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吃东西。
他将每一根骨头都啃的干干净净,直到光光溜溜,确定无一丝肉屑,才不舍放下。
此刻清渠岭大当家钟碎赤膊上阵,露出浑身肥肉和胸前黑毛,像足一个屠夫。
有人看到大当家胸毛已是这样,那么小翠夫人,想到这里,不由汗毛直立,再也不敢想下去。
钟碎将手里筷子随手丢了,一手撕下一直鸡腿,另一只手端起一碗酒一饮而进。
他对坐在自己下首一个头领道:“这些年我们吃喝玩乐,比起去塞北受苦卖命,可不快哉”
下首这人身材高大,一脸红色胡须,双眼炯炯有神,听完钟碎的话,端起一碗酒,站起来道。
“谢谢大头领,给我和几个弟兄一个安身立命之地,不然此刻尸骨恐怕不是扔在塞北,便宜了塞北那些牧草,就是挂在官衙旗杆之上,小弟敬大首领一碗”
钟碎一筷子敲在身边女人脑门上“还不快倒酒”
他下手很重,女人眼里几乎流下来,却怕惹恼他,吭也不敢吭上一声,连忙给钟碎倒满一碗酒。
钟碎端起酒对下首大汉道“二弟,已是多年自家兄弟,说这些干什么!”
这位二弟正是清渠岭二当家钟寒,钟寒身边没有女人,自从他来到山寨,从来不近女色,这一点群贼多少有些不满,自古标新立异者都会被人视作另类。
直到一日钟碎道“二当家所练武功不能亲近女色”
群贼才原谅了钟寒。
钟碎此举本意为了钟寒和群贼打成一片,不料此后,一些自以为相貌清秀的下等山贼时常在钟寒住处附近晃悠,又给钟寒添了不少烦恼,
至于那位长发修士宋天师,道貌岸然,颇有一些仙风道骨,修士吗,一心修炼吗,大家也都可以理解。
这些都是场面话,真实原因是惹不起他。
宋天师来到山寨不久,几个怎么看他都不爽的首领,这些贼头,上私塾时多半不是什么好学生,晚上躲在他必经之地,想要蒙上脑袋,扁他一顿。
结果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那晚出来什么事,从此之后,那几个要教训他的首领,见到他比见到自己亲爹都要恭敬。
三头领秦横冲道“大哥、二哥这日子过得好不痛快,我们一起干了这碗酒”
四头领姚自撞紧跟着说“让那狗皇帝去死,鬼才去给他卖命,我们跟着大哥饮酒吃肉何不快哉!”
听着几人说话,钟碎浑身舒坦,带头饮下一碗酒,聚义厅里所有人都跟着,一饮而尽。
五头领侯超仁是个相貌猥琐的瘦子,身材酷肖猿猴一样“大王,听说朝廷已经和北虏议和,那些北征大军撤回各州,难免找我们这些反抗暴政义士的麻烦”
钟碎环视四下,尤其是看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二头领钟寒道:“兄弟们放心,不用惧怕那些酒囊饭袋,实在不敌,我们扔了这破山寨,去个更好所在,你们好好跟着我,到时候,自然知道!”
钟寒道:“大哥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钟碎脸上露出满意笑容,忽然一怔,竖起耳朵,眼睛四处张望,最后眼神停在长发修士宋天师那里。
宋天师抬起一只手,从空中接到一物,却是一柄尺长小剑,他低头看看上面写的小字,看完之后,起身向钟碎走来。
钟碎伸手推开怀里女人,挥挥手道“大爷们有正事,女人们都滚下去”
那女人立刻慌慌张张向外跑去,其他那些女人也知趣的跟着跑出聚义厅,如果动作慢了,惹得这些山匪不快,被一脚踢死的事不是没有过。
宋天师把手里小剑递给钟碎,并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钟碎拿着小剑看了看,对众人道“这几年,龙庄主一直对我们不错,没有龙庄主,我们也没有今天”
“有人在雷公亭杀了龙庄主的人,也许还抢了龙庄主的东西,从雷公亭过来的人,必然要经过我们山下那截官道,我们全部下山,封锁官道,过往的人尽数扣下来,反抗者格杀勿论”
钟碎对钟寒道:“二弟,雷公亭距离我们这里大概五十里,正好官道相通,你和三弟八弟一起带着骑队一路冲过去,遇到人少好对付的,能抓抓,不能抓就杀了”
“如果不敌,就放过来,我在山下封路,到雷公亭后,你等着龙庄主的人,汇合后听龙庄主那边主事人吩咐”
宋天师道:“钟寨主我知道龙庄主丢的是什么东西,我跟着二头领一起去”
钟碎点点头:“那当然好,以宋天师的本领,跟二弟一起去,我也放心”
钟碎看着那些头领:除“宋仙师和二弟三弟八弟带着马队立刻前往雷公亭,剩下的全都跟我我一起下山封路”
清渠岭下,钟碎对正要出发的钟寒道:“传书说连三狼五鼠都对方被杀了,点子扎手,而且这次去一定多加小心,不可大意”
钟寒点头应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在军中也是一员骁将,并非那些贪生怕死之徒,只是惹到权贵,犯下杀头之罪,才逃离塞北,这几年数次大败官军,更是助长了他的傲气。
钟寒在马上拱手和钟碎告别,和宋仙师、秦横冲、卜杳亭,四人领着马队沿官道奔去。
马队由几百名山贼里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组成,其中二十多名是跟着钟寒一起从塞北一起回来的老兵。
这支骑兵正是以这些老兵为骨干建立起来的,经过钟寒两年来整训,战力强横,在数次打败官军的战斗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钟寒一拱手:“大哥,请放心”
看着钟寒带着骑兵一路远去,那侯超仁挤过来到“大哥,这钟寒毕竟不比我们这些最初跟着大哥的兄弟,除了对大哥还算恭敬,一直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这队骑兵是我们最大依仗,如果完全被他控制,难免他会起异心”
钟碎瞪了他一眼“二弟虽然上山晚了些,两年来个我们共过生死,我信得过他”
侯超仁一脸讪笑“大哥就是大哥,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
看着侯超仁背影,钟碎心想。
“我哪有办法,我们这些人谁懂骑战,秦横冲一直跟在钟寒身边训练骑队,可是连钟寒一半都没学到,同样一支骑队,钟寒领着可以击败几倍官军骑军,秦横冲带着和人数相同官军骑军对攻,却大败一场,那还只是普通官军,那些北征军回来,才是真正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