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远威续道:“孩儿被关在镇南王府中,整日里遭受严刑拷打,几个头陀号称甚么‘酒色财气’四头陀,轮流上阵,一定要孩儿说出……说出咱们正一派经书的所在。别说孩儿本就不知道甚么经书,便是知道了,也不能告诉这帮歹人!”
灵通子打断汤远威的话头道:“那这位刘兄弟又是如何把你救出来的?”
刘炎冰接过话头道:“小生在家住东京汴梁一带,家里是开镖局的。前些日子去江南一带走镖,押送过一趟镖后,便带着家中几个镖师前往镇江扬州一带游玩,谁知这天夜里,我和几个镖师出去吃了几杯酒,回客栈的路上,见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用麻袋扛了不知什么东西,在暗夜中疾行。
在下便和几位镖师一路悄悄跟随,借着月光,我们见那麻袋中一动一动,好像是装了一个人!这一发现非同小可,人命关天,我们便紧跟不舍。只见这帮黑衣人过了徐凝门一带,把这麻袋扔进了河里。我们几个便躲在灌木丛后等待,待这几人走远了,才出来,有两个镖师水性好些,跳下河中,好一顿搜寻,最终把那麻袋寻着了,拖上岸来,见麻袋中装得便是汤兄,汤兄手脚被缚,动弹不得。麻袋中装了几块大石,径直把他沉到了水底。若再晚上一时三刻,只怕汤兄弟……咳!
我们几人把汤兄弟救上岸来,正待离去,却听黑暗中有人高喊:‘甚么人?’我们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刚才几个黑衣人去而复还,他们个个手持钢刀,身材魁梧,用黑布蒙了脸面。见我们把汤兄弟救了,不由分说,举钢刀便砍,我们几人见了,只好应战。
虽在夜里,我们几人借着黯淡月光,也能看到,这几个大汉手拿蒙古弯刀,使得武功路数,也全部是中原套路。拼斗中,双方各有死伤,最后我和一个镖师背着汤兄弟杀出重围,逃了出来。后来我们躲在郊区一户叫何义的农夫家中,汤兄弟身受重伤,我们只好在这位农夫家中养伤,在这里躲了近一个月,汤兄弟的身体才渐渐好了起来。
我们这才偷偷上路,在下一路护送汤兄弟回龙虎山。一路上,仍有数队人马追杀堵截,都被我们侥幸逃过,终于来到山上。一来在下与汤兄弟十分投缘,二来也久仰正一派各位大侠风采,心向往之,特意前来拜会,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众人听了,沉默不语。灵通子看了看灵元子和灵霄子,灵元子抱拳道:“原来事情的真相如此,实在是有劳刘兄弟了。”
灵通子始终没说话,忽然,他腾地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到汤远威身前,不由分说,“刺啦”一声,把他的衣服撕开,上半身裸露出来,众人只见汤远威身上遍布伤痕,有旧伤疤,也有新伤痕,灵通子见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身为人父,见儿子身上竟有如此多的刀剑伤痕,怎不心疼,见一些剑伤离心脏只有数寸之差,更是暗暗心惊。
良久,他才问道:“这些伤,真的都是这些歹人所为?”
汤远威看看父亲,潸然泪下,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
众人见了,也各个动容。
当下,灵元子道:“刘兄弟一路护送远威师侄到龙虎山,九死一生,历尽波折,鞍马劳顿,来人,快打扫客房,请刘兄弟先下去歇息。让后厨赶快安排酒饭,一会好好款待刘兄弟。远威师侄这些时日也受苦了,快快一并下去歇息。到我的房中,去取些金疮药来,分送到两位房中,给他们包扎止血。”
有小道童应了,下去准备。有几名弟子引着汤远威和刘炎冰下去歇息。
众人走后,大殿中只剩下灵通子师兄弟三人。灵通子抬头问灵元子道:“师弟,咱们师兄弟中以你智计最多,你看远威今日所说,可是实情?我怎么感觉他有些闪烁其词,会不会是被人利用?”
灵元子摇了摇头,道:“师兄不必担心,远威这孩子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不是作奸犯科之人。这位刘炎冰,我看倒要好好查查他的底细,一会我派几名弟子,到汴梁和扬州走一趟,探探他的底便知。”
灵霄子道:“我看着刘兄弟倒不像是坏人,古道热肠,颇有侠义之气,还是悄悄去查为好,若让人知道了,倒显得咱们小气了。”
灵元子道:“是呵,最近一段时间,山上山下出的怪事不少,眼下远威师侄回来了,雨茗师侄女至今还没有下落。三弟整日里失魂落魄,如今又下山寻她踪迹去了,咱们万事还需小心。”
师兄弟三人起身去丹房拜见紫阳真人,向师父禀报事情的来龙去脉去了。
汤远威和刘炎冰接下来几日便在观中养伤,过了半月有余,二人伤势已然痊愈。灵元子派往汴梁、扬州的弟子也飞鸽传书回来,报说分别察访了镇南王府、扬州城郊叫何义的农夫、汴梁城中广通镖局,镖局的总镖头刘通海确有一子,名叫刘炎冰,其他细节也与汤远威、刘炎冰所说并无二致。
当下,灵通子等人才放下心来。灵通子觉得此前错怪了汤远威,这几日对他格外温和,对刘炎冰他原本满腹怀疑,如今也客气礼遇了许多。
又过了几日,有小道童来报,福州府玄天教有人到教中送信,拜上紫阳真人。灵通子代为接待,见信是玄天教教主景思明所写,书信内容一来拜问紫阳真人万安,二来六月初五要携景夫人、景未捷亲率教众到龙虎山拜山,感谢正一教众人对景未捷的教导、救护之恩,并另有要事相商。
灵通子禀报了紫阳真人,当下写了回帖请来人带回。眼见还有二十多天便到六月初五,灵通子忙命观众弟子打扫客房,准备迎接景思明夫妇等人到来。
这一日,灵通子等人正带领弟子在演武场习武,忽有小道童来报,门口来了两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之前的清溪丈人和碧茗先生去而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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