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奔至龙虎山前,远远地林子中闪出一人,头戴草帽,背着个包袱,手持一柄长剑。汤远威皱皱眉头,心道甚么人这样大胆,都到正一派山脚下了,还敢在这里造次?
那人见二人驰到近前,走上来施了一礼。
汤远威正错愕间,只见那人径直走到玉面人近前,玉面人摘下玉面罩,连腰间的玉笛一并递给他,那人接了,用包袱包好,背在身上。双手将长剑拖着呈给玉面人,玉面人点点头,道:“你去罢,有需要时我自会找你。”
那人也不说话,一拱手,依旧闪进树林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记住,我叫刘炎冰。”玉面人对汤远威道。汤远威点头记住,纵马前行,刘炎冰紧随在汤远威后面,二人纵马进了龙虎山,很快便到正一派山门前。守门的两个小道士远远地见汤远威回来了,惊得双目圆睁,一个小道士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往观中跑去送信。
汤远威和刘炎冰下了马,剩下的那个小道士上前到:“汤、汤师兄,你回来啦?”汤远威点点头,没有说话。那小道士便引着二人向观中去。
走不多远,便听得观中脚步声杂沓,抬头看时,见时灵通子、灵元子、灵霄子三人带着一众弟子奔出山门。灵通子原本怒气冲冲,见儿子和另一个青年身上多处刀伤站在门口,不由得莫名惊诧。
他奔到汤远威近前,一把扣住他手腕上的脉门,紧抓在手中,双目圆睁,死死盯住汤远威问道:“小畜生!你干得好事,这些日子,你逃到哪里去了?”
汤远威满脸无辜地看着父亲,道:“爹,你听我说,我也是被人挟持,若不是这位刘兄救了我,只怕孩儿再也见不到你了。”
灵通子哪里肯听,反手扇了汤远威一个耳光,直打得他头晕眼花,嘴角渗出血来。
灵元子忙过来拉住灵通子:“师兄,远威既然回来了,想必其中另有隐情,切不忙发火,咱们回去慢慢问个清楚。”说着,转向刘炎冰问道:“这位小兄弟不知怎么称呼?”
刘炎冰抱拳施礼道:“在下姓刘名炎冰,四川人氏,机缘巧合,在江南一带救下汤兄弟,我二人十分投缘,便一路护送他回龙虎山。久仰正一四君子大名,今日得见,实是三生有幸。”
灵元子和灵霄子道声失敬,灵通子满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当下,灵元子请刘炎冰进观中一叙,灵通子将汤远威的手臂甩在一边,气哼哼地看着他一起进了正一观。
灵通子命人到丹方禀报紫阳真人。不一会,报信的小道童回来道:“真人说暂不相见,请诸位师父、师叔先问问情由。”
灵通子师兄弟三人带着汤远威和刘炎冰来到大殿,灵元子请刘炎冰坐了。汤远威也要坐下,被灵通子喝止了。
灵通子道:“小畜生,还不快跪下!”
汤远威满腹委屈地跪倒在大殿前,灵通子气冲冲地道:“说,你是如何和玉津串通一气,害死蔡师叔和燕前辈的?若干有一字半句隐瞒,我立马将你毙于掌下!”说着,左掌在茶桌上一拍,“啪”地一声,登时将桌角拍下一截。
汤远威仍是一脸委屈,见父亲动怒,吓得体如筛糠,慢慢回忆着当时的情形道:“爹,孩儿虽然平时顽劣了些,但绝不是作奸犯科、杀人越货的奸徒。再者说了,之前孩儿虽然犯了错,也到山上的乾元洞面壁思过数月,早已痛改前非……”
灵通子怒道:“啰嗦甚么,谁让你来自己撇清,你只说,如何和玉津合谋,害死蔡暮云和燕子语的!”
汤远威道:“爹,不是我做的。一切都是玉津所为。他表面上是观中的火工,其实他是镇南王府的奸细。之前,孩儿被罚到乾元洞面壁思过时,这人就隔三差五去给我送饭,表面上虚情假意,和我套近乎,实际上是为了接近我、利用我,最后要往爹爹身上栽赃嫁祸!”
灵通子道:“他为何要栽赃嫁祸给我?”
汤远威道:“起初孩儿也没有想到,孩儿下山后,很感念他雪中送炭,常去山中看我。渐渐地和他熟络起来,他便有意无意地聊些爹爹饮食起居的事情,有时爹爹和师叔们下山,他也打听你们的行踪。前一阵,爹爹和师叔们出门去了,一天晚上,他假意到我房中来给我送吃的,孩儿便和他一起喝了几杯酒,结果没想到他却在酒中下了蒙汗药。孩儿被他麻烦,等醒来时,发现手脚被绑,被关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傍晚时,才听得山洞外脚步声响,有几个人小声说这话向山洞内走来。
孩儿听得真切,其中一人正是玉津,其他几人的声音却不熟悉。听这些人的说话,玉津倒像是他们的头目,几个人问玉津:大哥,洞里那个小子怎么料理?不如一刀杀了,免得节外生枝。
玉津却道:哪有这等便宜事,有这小子当护身符,咱们便可平安退出龙虎山。日后,若有正一派的来镇南王府寻仇,他就是个挡箭牌。再说了,若不是我从他家中偷出灵通子的长剑,如何能让人相信,这件事是正一派干的?
孩儿当时也没听懂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后来,这几个人便进了山洞。孩儿忙闭了眼假装还未醒过来。几个人商议了一番,在洞中吃些食物,随后便决定下山。其中一人过来扛起孩儿,和他们一起下了山。
第二日一早,他们发现我醒了,玉津走到我近前,对我说,汤兄弟,看在咱们平日里交情不浅的份上,你若肯归顺镇南王府,我一定在王爷面前大大地保举你,让你享不尽荣华富贵。
孩儿哪里肯听,被他几个手下七手八脚打了一顿,直打得鼻青脸肿,我双手被缚,没有还手之力。就这样,他们骑着马,将孩儿双手捆住,将孩儿拖着在后面跟跑,一路到了扬州,被囚禁在镇南王府中。
有几个人来严刑拷打,逼迫孩儿说出正一派手中有一本秘藏的经书的下落,否则,便要杀了孩儿……”
刚说到这里,便被灵通子一声怒喝打断了话头,道:“你胡说甚么,我正一派有什么秘藏的经书?正一派乃名门正派,便有成千上万的经书,用得着私藏么?”
刘炎冰眯起眼,打量着这父子俩的对话,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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