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滕王阁 偶结同门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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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一氓见三人先后奔下楼去,拉着祁心怡尾随来到一层,闪身躲到窗户后面,透过窗棂孔洞向外看去,只见三人先后依次站立,均是背对滕王阁,那个叫黃子莺的老妇人语气伤感,说到:“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师兄多保重。”

  在阁楼上大发脾气的老头徐进庭依旧没说话,却很恭敬地冲曹师兄抱拳作揖,似乎急切盼着曹师兄早点离开。

  那个叫曹师兄的老头也没回身,只擎起双手冲身后一抱拳,说道:“不是怨家不聚头,师妹师弟多保重,后会有期”,说完话,人猛地向外斜纵出去,倏忽已是数丈,却在片刻之后,又倏忽之间返回,眼睛紧紧盯着史一氓拴在楼下的马,一脸惊讶地“噫”了一声,迅速扭头向四周望着。

  那个叫黃子莺的老妇人脸上忽现喜色,一脸欢笑,以为曹师兄去而复返,急急问到:“师兄这是不走了吗?当真是太好了。”

  那个叫徐进庭的老头的脸色却变得越发难看,一扭身看向身侧,冷冷地”哼“了一声。

  没想到,那个叫曹师兄的老头似乎没听到老妇人的话,一改颓废之态,挺胸拔背,气沉丹田,大声喊到:“这是谁的马?请主人出来一会。”声音高亢嘹亮,与先前有气无力的声音简直判若两人。

  史一氓知道再也不能躲避,不得不现身,当下拉着祁心怡从滕王阁内窜出,大声应到:“我在这里,不知道我的马怎么惹到前辈了?”话音未落人已站到了那个叫曹师兄的老头的面前。

  那个曹师兄见到史一氓,突然“咦”了一声,一脸惊疑地说到:“怎么是你?”

  史一氓抬头看去,突然也“啊”的一声呆在了原地,那个叫曹师兄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卖马之人,此时也是一脸愕然地指着史一氓,片刻之后突然“哈哈”大笑,笑罢问到:“怎么会是你呀?这马还值五十两银子吧?”

  史一氓一抱拳,笑着说到:“感谢前辈馈赠宝马良驹,实是物超所值。”此时那匹瘦马已经膘肥体壮,神骏无比,见到原来的主人,兴奋得四蹄乱踏,摇头晃脑。

  那个叫曹师兄的老头走上前去,爱惜地抚摸着马头,那马伸头在曹师兄的脸上不停地蹭着,显得无比亲昵。

  曹师兄一边抚摸着马身,一边冲史一氓说到:“宝马赠英雄,跟着英雄,这马也算不埋没身份,跟着兄弟你是它的福气,瞧这一身的膘。”说着话上下打量着马身,一脸的高兴。

  史一氓见状“哈哈”一笑,道:“前辈如果喜欢牵回就是,买马的钱也不用还了,物归原主,不过,这匹马确是一匹良驹。”

  那个叫曹师兄的老头也“哈哈”大笑,全没了萎靡不振之色,顿生英雄气概,他大声说到:“大丈夫言出如鼎,岂可反悔?我即送你,这马就是你的。”说着话,随手把马缰甩给史一氓,说到:“我叫曹云峰,你叫什么名字?”

  猛听得曹云峰的名字,史一氓突然愣在了原地,他曾听师父说过,曾经收过三个徒弟,他清楚地记得,师父亲口告诉他,他的大师兄就叫曹云峰,这一惊着实让史一氓目瞪口呆,他呆愣愣地看着曹云峰,难道真的有这么巧吗?想到这里,史一氓扭头看了看徐进庭和黃子莺,满腹狐疑。

  曹云峰笑着问到:“小英雄怎么了?是老朽唐突了?我只想知道我的宝马赠与了何人,别无他意,如若唐突,请多多包涵,这就告辞。”

  史一氓这才从错愕中醒来,急道:“请前辈慢走,我有话要说。”

  曹云峰微微一笑,手拈胡须,道:“有话但讲无妨。”

  史一氓又扭头看了一眼徐进庭和黃子莺,依旧一脸不相信,他看着曹云峰问到:“敢问前辈师承何门?”

  曹云峰顿时一愣,他绝没想到眼前这个后生会问他师承,这个话题是他一辈子的纠结,他后轻的时候虽被逐出师门,但师父并未告示江湖,江湖中人并不知情,他也深以师门为荣,从未和任何人说过,但若说坦然说出自己的师父是谁,却又颇感汗颜,终究已被逐出师门,他一时犹豫不绝。

  史一氓却一定要知道答案,以释心中迷团,立即追问了一句,道:“前辈可是师承关外怪杰?”

  曹云峰忽然脸色惨然,羞愧难当,双膝跪倒在地上,冲北方连磕三个响头,站起来低声说到:“是,曾经拜关外怪杰储还山为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曹云峰的脸色羞惭,无地自容,却又坦坦荡荡。

  史一氓心头大奇,忙又问道:“你可是长白三枭的老大吗?当初因为违反门规,师兄妹三人均被逐出师门?”说着话,用手一指徐进庭和黃子莺,说到:”他们是你的师弟和师妹?“

  曹云峰越发感到惊奇,长白三枭已经绝迹江湖十余年了,连他自己都有些淡忘了,居然眼前这个年轻人能知道得这么详细,况且,他一辈子以被逐出师门为羞耻,从不想让别人提起,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毫不避讳,不由仔细打量史一氓,突然记起,在滕王阁楼上,他曾经听师妹黃子莺说过,师父晚年收了一个关门弟子,而史一氓的口音又是东北味道,不由脱口问到:“你是东北的?”

  史一氓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徐进庭和黃子莺,若有所思,心中忽然一酸,眼泪扑籁籁滳了下来,低头答到:“是,我从长白山来,是关外怪杰的关门弟子,我叫史一氓。”

  曹云峰见状,顿时张大了嘴巴愣在当场,片刻之后,不由前后左右打量着史一氓,突然狠狠地说到:“你的师父也是关外怪杰?请问你那三个师兄师姐叫什么名字?因为什么被逐出师门?关外怪杰原是哪里人氏?居住长白山哪里?如有一项说的不准,你的命我就收了。”说完话冲旁边的徐进庭和黃子莺一招手,徐进庭和黃子莺迅疾来到近前,将史一氓围在当心。

  史一氓擦去眼泪笑着一拱手,说到:“师兄师姐,恕师弟无礼了,我正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我叫史一氓,我八岁入门拜师,入门十年,师父于一年前仙逝,遂离山随家父闯荡江湖,细算不到两年,师父生前告诉我,他曾经收过三个徒弟,我大师哥叫曹云峰,二师哥叫徐进,三师姐叫黃子莹,江湖人称长白三枭,因为什么被逐出师门我怕说出来,师兄师姐的脸上下不来,我先说师父吧,师父关外怪杰储还山其实原本是浙江杭州人,生在运河边上,为什么要离开江南去东北,师父没说过,师兄师姐如果知道告诉告诉我,师父生前住在长白山最高峰天池峰顶的鹰嘴崖,那里长年积雪不化。至于你们因为什么离开师门的,其实,你们在阁楼顶时都说出来了,具体细节我就不用说了,都已是陈年往事,过眼云烟,师兄师姐这回信了吗?”

  那个叫黃子莺的老太猛见到史一氓,认出就是那天中午在家里打尖的年青人,心中暗暗惊喜,却没想到一瞬间又变成了自己的小师弟,这份惊喜更加浓烈,全然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于是冲史一氓一抱拳,说到:“师弟,咱们可是真有缘分哪,老天爷就是开眼,那天让你到俺家去打尖,早知道是师弟上门,咋着也得炒几个好菜招呼你呀。”

  史一氓急忙整整衣襟,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冲黃子莹作了一个揖,叫了一声“师姐”,黃子莹高兴得手舞足蹈,慌忙迎上前来搀扶,史一氓站起来,冲曹云峰跪倒作揖,叫了一声“大师哥”,曹云峰喜滋滋地上前扶起史一氓,用手拍了拍史一氓的肩膀,史一氓转身看着徐进庭,扭头问黃子莹,道:“我听师父说我的二师哥叫徐进,可是师姐在滕王阁上喊的却是徐进庭,不知为何?”

  黃子莹“哈哈”笑了起来,大声说到:“啊,师弟,是这么回事,当年我们离开长白山就一路往南来了,当年,师父为了惩罚我们,不忍心亲手杀死我们,给我们吃了一种药,是师父自己配的,服用一个月后,肚肠寸断而死,我们走的时候师父明确告诉我们了,说如果一个月之内有人救我们,就算我们命大,命不该绝,他老人家就既往不咎,但绝不可再踏入长白山一步,也不允许我们再说是他的徒弟,如果没人救我们,那是我们命运不济,自结孽缘,死不足惜。幸好我们遇到了性空方丈,他领我们去了广西灵山谷,找到了擅长解毒疗伤的灵山派掌门人韦清秋,我们这才活了下来,不过,我们也因此留下了残疾,二师哥背驼了,我呢不能生育,嗓子也都沙哑了,回来后,我们隐姓埋名,都改了名字,你二师哥改叫徐进庭,我改叫黃英,他千真万确是你的二师哥。”

  史一氓本想开几句玩笑,又怕二师哥脸面上挂不住,于是笑了笑说到:“师父临终时再三叮嘱小弟,让我务必找到你们,让我亲口告诉你们,师父当年一时生气,想惩罚惩罚你们,并没有想把你们真正逐出师门,你们如今还是他老人家的弟子,你们先拜过师父吧。”

  史一氓说完,解下背后的包裹,取出一只墨玉扳指和一本剑谱,右手平托在空中,曹云峰、徐进和黃子莺见是师父的信物,顿时一起跪倒,大叫“师父”磕了三个响头,遂号啕大哭。

  史一氓收起扳指和剑谱,说到:“师父一生视功名如粪土,视名利如清风,临终时叮嘱你们一定不要作朝廷鹰犬,不能作匪寇,更不能加入邪派孽帮,要走江湖正道,重信重义,你们好自为之吧。”

  曹云峰虽然对史一氓并不信服,史一氓年纪轻轻,论功力论修为均不够上乘,可是,师父的扳指和剑谱俱在史一氓之手,显见师父已将掌门人之位传于史一氓,自然也把平生绝学夜行剑和心意古拳法也传给了史一氓,夜行剑尚有剑谱可循,心意古拳却是师父兼取民间拳术精妙招式自创的一套拳法,没有拳谱,口传身授,史一氓虽年轻,假以时日必成高手,况自己已近花甲,能重归师门,认祖归宗,夫复何求?当下,拉着徐进和黃子莹一起倾身硊倒。

  史一氓不明所以,急忙伸手相扶,曹云峰道:“墨玉扳指即是本门唯一掌门信物,师父既然把墨玉扳指传了史师弟,史师弟自然是本派掌门人,请接受一拜。”说罢三人一起磕了头,行了拜见掌门之礼。

  史一氓诚惶诚恐,急忙推辞道:“师父只是把扳指给了我,我是替师父保管的,我何德何能敢做本派掌门?还是由大师哥掌管扳指吧。”

  曹云峰正色说到:“师弟此言差矣,二十年前,我违逆师命,已是愧悔不已,承蒙师父不弃重归师门,焉能重蹈覆辙?师父把扳指交给师弟,就是让师弟秉承衣钵,你这是让我再次违抗师命,置师兄我于不仁不义了。”

  史一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说到:“那这样吧,谁都不提掌门之事,咱们师兄师姐师弟相称,凡属师门之事一起商量办,不过,师父的遗训要遵守,如违师命,到时小弟必执行门规,师兄师姐意下如何?”

  曹云峰说到:“那就照师弟意思办,二师弟和三师妹同意吗?”

  徐进和黃子莹点头同意,史一氓高兴地说到:“今天能偶遇师兄师姐,了却师父的遗愿,真乃人生一大快事,时已近午,咱们去‘都一处’喝酒如何?”

  曹云峰一侧身,看到祁心怡站在旁边,急忙冲史一氓说到:“史师弟,冷落了这位姑娘了,这位姑娘是?”

  史一氓猛然想起祁心怡一直站在旁边,急忙走过去拉住祁心怡的手,说到:“我只顾自己高兴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安徽祁门镇紫衫剑翁祁雨禾老前辈的孙女祁心怡。”

  听说是紫衫剑翁的孙女,曹云峰三人立即拱手说到:“幸会幸会,原来是祁老爷子的贤孙女,多年不见了,祁老爷子还好吧?”

  祁心怡还了一礼,说到:“谢谢惦记,我爷爷很好。”

  曹云峰道:“史师弟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一起喝一杯如何?”

  祁心怡心想,喝酒我可不行,可是如若不去,我又不能让史一氓一个人去,谁知道这几个师兄师姐是什么来路,当下说到:“好呀,尊敬不如从命,小妹就叨扰了。”

  黃子莹笑吟吟地走到祁心怡的身边,伸手搂住祁心怡的肩膀说到:“去,跟他们客气什么?反正是他们请客,不吃白不吃,这回好了,有你做伴,我也不用一个人面对三个臭男人了,哈哈。”说完,黃子莹竟然“沙沙”地大笑了起来。

  由于曹云峰没骑马,几个人牵马而行。‘都一处’离得不远,说笑间,已经来到楼下。

  ‘都一处’是南昌城最好的酒楼,三层飞檐式建筑,红廊碧瓦,富丽堂皇,店小二把马牵入马厩拴好,史一氓要了一个包间,几个人围桌而坐,不久,酒菜上桌,不由频频举杯,亲近热闹非常。

  酒至半酣,史一氓问到:“不知师兄师姐作何打算?”

  曹云峰看了看黃子莹和徐进,微作沉吟,说到:“念在受人救命之恩,不好推却相约,只得便宜从事。”

  黃子莹和徐进点头附和。

  史一氓道:“天地会虽众,却是匪盗之流,公然反清复明,势力虽大,邪不压正,师兄师姐还是不要纠缠其中为好。”

  曹云峰道:“师弟所言极是,我本无意反清复明,只是受人之恩,不得不勉强应承,我自有计较。”

  史一氓道:“此次天地会也欲拉小弟入伙,小弟已然拒绝,当今朝廷,励精图治,欲一统江山,拯救百姓于水火,师兄师姐切莫误入歧途,毁之晚矣。”

  曹云峰道:“师弟提醒得是,不知师弟有何打算?”

  史一氓道:“师弟谨遵师父教诲,助朝廷平定吴贼叛乱,正欲前往昆明走一遭。”

  曹云峰道:“听说吴三桂现在衡阳,不知师弟缘何要去往昆明?”

  史一氓道:“拒我所知,吴三桂放不下昆明的家小,经常回昆明的平西王府居住,那里防范不是很严,易于下手,故前往昆明一探究竟。”

  曹云峰道:“如今,吴三桂野心暴棚,正在衡阳大兴土木,欲建立大周朝,自立为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虽依旧打着反清复明大旗,却已是另起炉灶,衡阳宫殿尚未建成之时,吴三桂势必回昆明居住,师弟去昆明是对的。”

  史一氓道:“吴三桂已与天地会背道而驰,天地会势必与吴三桂不能共存,不知曹师兄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曹云峰道:“听性空透漏过,天地会本欲和吴三桂联手,只是如今吴三桂公然违背反清复明之约定,联手之事恐怕难成。”

  史一氓道:“不能联手最好,倘若双方联手,倒是棘手之事,此事宜早不宜迟,待师弟去趟昆明,一探究竟。”

  不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是红日西斜,秋风乍起,几人在楼下洒泪而别。

  曹云峰执意飘荡江湖,四海为家,黃子莹虽百般挽留,曹云峰自是不肯,尽管他也想和师弟师妹团聚,年龄大了,总是需要伴的,但终究无法坦然面对黃子莹,一个人洒泪而别,徐进和黃子莹依旧返回野猪岭。

  临走之时,黃子莹上前拉着祁心怡的手说起没完,徐进依旧冷峻着脸催行,没想到黃子莹的心情大好,竟然不作计较,转身上马,眼望着徐进,问到:“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徐进慌忙答应,道:“我不走留下来什么意思?你到哪我跟到哪。”

  黃子莹微微一笑,道:“那还不快上马?”

  徐进翻身上马,两人打马疾驰而去。

  史一氓和祁心怡缓绺而行,说说笑笑回到了客栈,却见马厩中多了五匹高头骏马,马匹骠肥体壮,腿长蹄大,油光锃亮,一色通体枣红,各配一套镏金鞍蹬,史一氓微感诧异,这等良马只在西域多见,今日齐集客栈,不知为何,心下踌躇来到后院。

  后院中一株丈余高的大树下摆着一张茶桌,桌边坐着四个人,其中一人细皮嫩肉,文质彬彬,相貌英俊,身着书生服饰,手摇纸扇,另外三人一律商人打扮,身着长袍马褂,头顶黑呢圆帽,只是长袍颜色不同。

  一个浓眉大眼,鼻直口阔,长着络腮胡须的中年男人嗡声嗡气地说到:“南昌城真他娘的安静,紧赶慢赶,本以为会有一场好戏看,谁他娘的想到那贼居然这么熊包,只派了几个小脚色出头。”

  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只是轻摇纸扇,面露微笑,另一个长条脸,眼细鼻长,眉梢低垂,身材瘦高的冷面汉子说到:“老五就是沉不住气,那几个家伙可不好对付,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另外一个身形粗胖,一脸养尊处优气色的中年男人附和道:“就是,老五可别小看了那几个人,那几个人可是江湖狠角色,现在到了人家的一盘,还是处处小心为是。”

  背对客栈大门的一人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一脸络腮胡须的人大声说到:“三哥,四哥,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鞑子兵都到两天了,也没见什么动静,有什么好怕的?”

  那个书生打扮的人把扇子一合,说到:“五哥,五哥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王爷险些着了那些人的道,场面甚是凶险,小心行得万年船,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

  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一说话,本来一脸不服气的络腮胡须的汉子立即恭恭敬敬说了句“是”就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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