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昇在城门前呆立了半晌，随着人流，向城中走去。进了城中，但见五行八作，热闹非凡。一切景物，一如往昔，每走过一处食肆，便想起柳心月带自己来这里吃喝的情形，心中更添惆怅。
在城中转了一圈，保障河、大明寺、蜀冈，都是旧日熟悉的风景，如今却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人，如孤魂野鬼，四处游荡。他也不知该去哪里，只好沿着街巷信步走去。走到一条轩敞的街道上，见前面一群人围做一团，不时有人叫好。
走到近前，见是个四五十岁的汉子，和一个少女，那汉子使刀，那少女使长枪，二人刀来枪往打作一团。众人见打得热闹，便不时有人掏出几个铜钱，扔到场中打赏。
贺昇见是卖艺的，心中烦恶，瞟了一眼便走开了，走了几步，听着一阵高过一阵的喝彩声，心中气不过，又走了回来。
他分开人群，径直走到场中，对那汉子道：“我看你这武功太过稀松平常，还是趁早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少女听了，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瞪着贺昇。贺昇只做不见。
那汉子也停下招数，倒拖着钢刀，冲贺昇一抱拳，道：“在下武艺确是平平，不过和小女一起打把势卖艺，混口饭吃。这位小兄弟武艺高强，何不给大家露一手？”
众人听了，也跟着起哄道：“哪里来得胎毛还没褪干净的小子，敢这样胡吹大气？”
当中有个爱看热闹的路人，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在那少女的铜锣里，道：“一个人比划多没意思，我出五两银子，你俩比试一下。谁若赢了，这五两银子就是谁的。”
众人听了一阵唏嘘。那汉子见了银子，也是眼前一亮，冲那路人一抱拳道：“如此多谢这位爷台。”说罢转身对贺昇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意下如何？”
贺昇摇摇头道：“我没心思和你打，只是不想再在街上看见打把势卖艺的，我怕别人也和我一样上当受骗。你们只管收拾好行李回家去就是了，我干么要和你比？”
众人听了都哄笑起来，有人道：“我道有多大本事，原来不过是绣花枕头不中用。净在这里胡吹大气！”
那好事的路人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仍旧扔在铜锣中，道：“我出十两银子，这回你们比还是不必？”
那汉子见了，满嘴应承道：“比，这就比。”
说着，也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一刀向着贺昇肩头横削了过来。
贺昇见状，不急不慢，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啪”地一声，两只夹住那汉子砍来的钢刀。那汉子只觉钢刀犹如砍进了岩石之中，使尽全力竟抽不出来。
情急之下，那汉子右脚踢出，踢向贺昇下盘。贺昇侧身躲过，右手二指用力，只听“啪”地一声，钢刀竟被他二指生生夹断。
众人见状喝了一声彩道：“好功夫！”
那汉子见状，更加着急，手中半截钢刀向着贺昇扔来，贺昇将手中夹断的这半截钢刀掷出，将那汉子扔了来的钢刀击落。
同时他的右腿踢向那汉子踢来的左腿，“啪”地一声，一脚正中那汉子左腿大腿根部，那汉子吃痛，“腾腾腾”向后退出散步。身子摇晃，险些栽倒。
众人一阵哄笑，这汉子有些恼羞成怒，同时也担心自己若输了这两锭银子也就输给了贺昇。是以心中更加着急，“呼呼呼”连续三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贺昇打来。
贺昇不徐不疾，伸出右掌，迎面抓住那大汉转来的右拳，向外一带，只听“喀刺”一声，那大汉的胳膊登时被扭折。那大汉吃痛，但碍于面子，一声未吭，不一会功夫，斗大的汗珠落了下来。
那少女见状，手腕一抖，长枪向着贺昇刺来。贺昇左臂伸出，来揽她长枪，那少女中途变招，长枪向着贺昇面门刺来。
这一枪来势很快，不少人“啊”了一声惊叫起来，贺昇张开嘴巴，“喀”地一声，将那长枪头咬在口中，众人又是一声惊呼，贺昇猛地一歪脑袋，将那枪头咬下，“噗”地一声，银光闪动，那枪头跌落在那少女面前。
那少女着急，“呼”地一声，手中剩下的木棒横扫向贺昇腰间，贺昇右足踢出，“啪”地正中棒身，那少女只觉虎口一震，木棒向着半空中飞去。
那少女迎面一拳向着贺昇打来，贺昇闪身躲过，这时那木棒正从半空中落下，贺昇伸手接住木棒，顺势抡向那少女，这木棒来势极快，那少女一拳打空，露了个后背给贺昇，贺昇这一棒结结实实打在她后背上，那少女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众人一阵哄笑，四散走了。那路人留下那两锭银子，也扬长而去。
贺昇看了看这对父女，拾起一锭银子放在怀中，留下一锭银子对二人道：“这一锭银子留给你俩，以后别在到街头卖艺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昇出了这口气，心中略觉舒爽，向前走不多时，见有一座酒楼，便信步上了二楼，在一个临街的位子上坐了，点了四样小菜，要了两坛好酒，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他酒量不小，又回到了扬州，心中既觉宽慰又觉惆怅，不多时，两坛酒已然喝光。他又要了两坛，直喝到斜月东升，自己醉醺醺站起身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晃晃悠悠走下楼来。
下楼掏出怀中这一锭银子，“啪”地拍在柜台上，也不等那掌柜的找钱，兀自晃晃悠悠走出门去。喜得那掌柜的捧着这锭银子笑逐颜开。
一阵寒风吹来，酒劲上来，贺昇更觉天旋地转。他扶着墙向前走了几步，只觉肚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吐了一阵，觉得舒服些了，又起身向前走去。但究竟要去哪里，他也不知道，只好四处游荡。越想越觉恓惶落魄，忍不住站在大街上喊道：“义父、小月，你们在哪里，叫我找得好苦！”
这一句话喊出，便觉心中苦闷少了几分。于是便扯着嗓子又喊了一阵。他正嘶喊时，在他身后，两个黑影悄然靠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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