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沟镇,原本只是个小镇,远比不得城池。
不过,蓝绸军却将这个小镇,改造成了一个要塞。
高耸坚固的城墙,把阴沟镇围了个结实,只留了四扇城门出入。
也如同那些高城大寨,阴沟镇的四扇城门都有人把守。
但,这也并不是说,这镇子就生人勿进。
阴沟镇,是蓝绸军唯一的经济和军需来源。
镇中居民要缴粮钱,才能维持这支武装势力。
既然要缴粮钱,就必须得保证居民有收入。
有收入,就免不了与外界接触。
因此,白天的阴沟镇,依然是可以出入的。
此时,天初亮,时辰过了五更。
阴沟镇的城门,也早已开启。
那些赶早市,进镇贩货,买所需的周边乡民,也在陆续入镇。
城门口,挎着武器头裹蓝绸的士兵,懒懒散散。
时逢乱世,乡民日子不好过,能买卖的东西,大都会搬到城塞里来。
而相比其他城塞,阴沟镇虽然不大,居民也不多。
但,却驻扎了几万的蓝绸军,这在关外六百里的城塞中,算是人口众多了。
这人一多,需求也就多,所以周边乡民,都爱赶阴沟镇的早市。
所以,早市出入的人多,这些守门的蓝绸军,也懒得一一盘查。
这么一说,守门士兵的懒散,倒也不奇怪。
可,唐斩却仍觉得,这些头裹蓝绸的守门人,不像士兵。
蓝绸军虽算不上什么正牌大国军队,可也是历经战事。
打过仗的部队,基本的警觉是不会少的。
即便是懒散一时,也不至于太过悠闲。
毕竟,战时悠闲等同于死。
但,这些守门人,要么歪靠着城门打盹,要么围坐在一旁喝茶吃早点,哪有半分的警觉。
这些守门人,不像士兵,倒像浑噩的地痞。
这,对唐斩来说,倒是好事。
用外衣裹好身体,把凝成冰块的血衣遮住,压低了捡来的破斗笠。
唐斩,背着还在昏睡的小麻烦,牵着马,走向了城门。
此时入镇的人,大多都是背扛肩挑着买卖的货物。
背着小孩儿的唐斩,却是有些突兀。
加上,牵着马,在人群中就更显眼了。
马,在战乱之时,算是军需,通常都会被征用。
这种时期,能有马的可不是一般人。
守门人里,那围坐在一旁的几个,也一眼就看到了唐斩。
“站住!”
那守门人里,一个看起来像是头头的人,叫住了唐斩。
其他守门人,跟着这头头围了上来。
唐斩,很配合的站住了脚步。
刀,就在他的衣服下面,这几个守门人倒也拦不住唐斩。
可,唐斩并不打算动手。
杀人容易,可杀完人之后,想要再进城就难了。
现在,唐斩只想进城找大夫。
“军爷,什么事?”
唐斩,低着头,把语气放得很谦恭。
“你,干什么的?”
那头头,围着唐斩看了一圈,又盯着那马看了几眼。
“回军爷,我是古鲁山下的乡民。”
唐斩,谦恭的说。
“乡民?”
那头头,又看了看马。
“乡民能有马?我看你是匪民!”
头头说着,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其他几个守门人,也都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周边入镇的乡民,见这阵势,也都纷纷退开,怕被殃及。
“军爷明察!”
唐斩,假装惶恐。
“这马,是我为了赶路借来的!”
其实,唐斩心里明白,这几个看起来像地痞的守门人,根本就是看他牵着马,觉得有油水,能讹上一笔。
说着,唐斩掏出了一小锭银子,递向了那头头。
“军爷,我家丫头病得厉害,急着看大夫,实在没辙,我就跟古鲁山上的大爷借了马!”
唐斩解释着,把银子塞到了那头头手里。
那头头接过银子,脸上挂着笑,手里掂了掂。
“古鲁山上的大爷,有马也不稀奇啊!”
古鲁山上的大爷,大家都知道,说的就是撼山大王。
虽然,撼山大王已经死在了唐斩的刀下,可那是昨晚刚发生的事,还不至于传得这么快。
“你家丫头什么病啊?”
那头头,并没有马上让唐斩走。
而,唐斩刚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破斗笠遮住脸。
“把头抬起来说!”
那头头,命令到。
唐斩,也不计较,慢慢的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那头头吓了一跳。
只见,唐斩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附着一层暗红色的东西,光线不是很好,看上去就像是长满了血疮。
“哎哟,你这脸上是什么玩意儿?”
那头头怪叫了一声。
“都怪我不好,长了麻风吓到军爷。我这女儿也是被我传染上了,这不才急着找大夫嘛!”
唐斩,马上又低下了头,用斗笠遮住脸!
“麻风!”
那头头一听,连忙抛出手上刚接过来的银子,像这银子烫手一般。
“晦气晦气!有病别出来害人!”
头头,连忙在身上擦着手,大声骂道。
“军爷,别怕,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传染!”
唐斩,装作惶恐的解释。
“滚滚滚滚!”
几个守门人,都不约而同的往外闪了身,生怕染上麻风。
“是是是是!”
唐斩,一边弯腰点头,一边牵着马往镇里走。
守门人,像躲瘟神一般,让开了一条路。
麻风?
哪来的麻风!
唐斩脸上的,不过是他用自己的血,和着泥敷的一层壳子。
谁会想到,有人会在自己脸上敷血泥。
加上,天还没完全亮,这暗红色的泥,在苍白的脸上,看着确实像病疮。
说是麻风,还真像。
进了镇子,唐斩也抹了脸上的血泥。
镇子当口,就是早市。
各式买卖摊儿,都摆了出来。
刚开市,但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逛看。
哪里有医馆?
得找人问问!
“老不死的,你是不是没睡醒?”
没等唐斩开口,就听有人高声叫骂起来。
早市一角的粥摊前,四五个头上裹着蓝绸的男人,把一个老头和一个十六七岁长得白白净净的少女围住。
“老子吃你一碗粥,你还要收钱?”
一个头裹蓝绸的男人,大声的叫骂着。
“以往,其他军爷来吃粥,也都是给了钱的啊!”
老头,惶恐的说。
“以往?以往不是爷来吃的!和爷有什么相干!”
那男人,一副痞相。
如果说,那守门的几个只是像地痞,那这几个蓝绸军的士兵,其言行根本就是地痞。
“军爷,我这是小本生意!”
老头乞求到。
“小本?我叫你没本!”
那男人说着,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其他早市的路人,都避而不及,四散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