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闲看着逍遥真人吟了首小词之后,便只顾着喝酒,再不说话,待到杜世闲小心翼翼地打满了第七葫芦酒后,终于耐不住了。
“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开练啊?”
逍遥真人像是睡梦中被惊醒似的,听见杜世闲的话语,脑袋竟先栽了栽,这才开口道:“哦,对,还得教你练剑。对。”
说了这一句话,逍遥真人又探下头去饮酒,杜世闲待到逍遥真人一口一口地饮尽又一葫芦酒后,这才慌忙接了过来,灌着酒说道:“师父,那咱们什么时候开练?要不现在回军中练习吧?”
逍遥真人趴在酒缸边长饮了口酒,抬起头说道:“老子说了,你找酒,老子屠村,这一见面就食言老子哪还有威严,等着吧,屠了村,练剑的时间长着呢!”
杜世闲乐了起来,嘴里还不住地称赞道:“师父所言极是,真是英雄气概,令徒弟折服!不过咱俩真要屠村的话,未免太过残虐了些吧。”
杜世闲心道自己本只是吹吹牛,凭借自己两人,还真能屠村不成?纵是这便宜师父剑术通神,这一村子人涌过来,一人一口唾沫也够淹死自己二人了。
逍遥真人听见这话,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才又对杜世闲说道:“既然你觉得不好,为师也不愿让你失了面子。”
杜世闲心中又腹诽了一句,这才慌忙点头称是。
晨起,军队整军完毕,站在村门前,叫阵地还未喊话,村门便陡然炸开,从里面走出一群人来!
为首的是正在抬头喝着葫芦里的酒的逍遥真人,背后半步跟着满脸笑容地杜世闲,身后是一大波浑身流血的尸体,每个尸体背上都背着一缸酒。
这几具尸体,天字军中之人还不觉如何,这村子里的人们却悲痛不已。原来,这些尸体,竟是这村子里的村长一家。
背后村子里,满是颤抖着的人群。
彭浩影带着几个参将围了过来,冲杜世闲说道:“这位是?”
杜世闲见逍遥真人不开口,便朗声说道:“禀将军!这是我师父,逍遥真人!昨晚帮我军破了一村,说是给我挣些军功!”说着,还装作不经意地撇了撇田星原。
田星原眯着眼看着逍遥真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彭浩影见状,笑着冲逍遥真人拱了拱手,说道:“真人果然神武,我弟能有真人为师,自是一大乐事。”说着,又扭头看着杜世闲道:“世闲,你师父此来是要陪你挣军功来么?”
逍遥真人喝完了酒,把葫芦扔给杜世闲,铃声一响,一具尸体已背着酒缸走来,杜世闲亲手拿着葫芦按在酒缸里灌酒。
逍遥真人说道:“你们该忙忙你们的,我教我徒弟,碍不着你们的事,你们也别太过招扰我。”
彭浩影一笑,说道:“习武大事,本该如此。”又冲杜世闲说道:“世闲,军功暂且给你记下,年关时回本营一并算。你这往后军中之事少操点心,多费心习武,别辜负了真人的一片心意。”
杜世闲“唉”了一声,挑着眉看着田星原,嘴里对逍遥真人说道:“师父,军中有架大马车,咱们去那上面吧,平常练习,也不用赶路什么的。”
田星原不知逍遥真人深浅,也不做声,逍遥真人说道:“行,带我去睡一觉。以后这马车给老子用,你等老子传唤吧。”说着,奔着营寨方向走去。
杜世闲忙跟上去,路过田星原时,听见田星原“哼”了一声,心下知晓自己气到田星原了,更是高兴起来。
杜世闲正小碎步跑着,听见逍遥真人说道:“酒备好!”话音刚落,铃声响起,背着酒缸地众尸乌央乌央跟上。
田星原见状,也不知是真觉得可笑,还是要诋毁杜世闲,一句“狗腿子”,声音不大不小,正传到杜世闲耳朵里,杜世闲羞得忙加快脚步跑开。
整军便是为了攻打村子,如今村子不用打了,彭浩影一声令下,军队如蝗虫过境般钻入村中,整理着财物吃食。
钱根在村子里也不去寻找吃食,只每家每户进去搜刮着财物,有些珍宝还拿着自顾自地品鉴一番,正在一户人家里找着,看着一颗闪闪发光地珠子,正准备伸手去拿,一袭水袖由远及近,正打在珠子上,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将珠子化了。
钱根一皱眉,抬头看向门外,田星原倚着门,抱着胳膊笑嘻嘻地看着钱根。
钱根开口道:“参将大人为何毁了这珍宝啊?这不是糟践了吗?”
田星原笑了笑,也不回答,只说道:“钱千户,你是跟那杜世闲了?还得反我吧。”
钱根笑呵呵地开口道:“参将大人说的哪里话,一军同袍,哪有这反不反的?”
似是坐实了“跟着杜世闲”这句话。
田星原听闻,笑着说道:“你就不怕跟错了人?”
钱根却走了过去,路过田星原时一侧身,似要直接出去一般。田星原受了无视,心下一气,手指着钱根说道:“想走?”
话音未落,水袖飞舞,带着硝石味和药味熏在钱根脸上。
钱根收起脸上的笑容,回头看着田星原,说道:“田星原,我不犯你,你也别来招我。”
田星原气得笑了出来,说道:“好大口气,那就让小女子见识见识千户大人的本领吧。”
话音未落,水袖如长鞭般席卷而来,似要绕住钱根一般。
钱根不慌不忙,任凭水袖围裹着自己,只看着田星原冷笑道:“田星原,你真以为你能如何?”
田星原见这对自己唯命是从半年多的老实人跟了杜世闲后对自己如此无礼,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能如何?今天倒叫你见识见识。”
一句话惹得田星原怒从心起,水袖也随之收紧,似要将钱根当场绞杀!
水袖用力,钱根也不再故作无视,身子猛地一崩,直把水袖炸得漫天飞扬。
碎布遮住了钱根的双眼,下一刻,一只拳头从碎布从探了出来。
好女子,出手如此果断!
钱根自负“磐石真功”精妙,不躲不闪,扛着胸膛迎上田星原的拳头,自己也一拳袭出。
硝石味带着血腥味散在空中。
田星原突然中招,呕了口血飞退而去,钱根却从胸膛处焚起烈火,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滚了几滚,直到胸膛黑焦一片,这才灭了火势。
互相试探的一招,竟都负了伤。
钱根扑灭烈火,刚一站定,田星原已两手探来,完好的那只水袖一挥,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钱根忙后退两步,见只有药味,并无药粉,这才放下心来,回身一拳击向田星原。
田星原也出手迎上,顷刻间二人已斗了三五招来,忽然,钱根发觉田星原的嘴角勾了一勾。
竟像是要笑起来一般!
钱根心下惊慌,手上却攻得更猛了些,欲要强攻之下,令田星原任何留手都施展不出。
钱根靠着《磐石真功》扬名,练就一身金刚不坏的身子,这出手间却有些捉襟见肘,招式粗陋,不是些大海寺中能流传出来的入门把式,就是胡乱挥打。好在田星原不如钱根力强气壮,二人也算是斗得旗鼓相当。
可钱根这一强攻,田星原却不管不顾地一拳挥了出来,直取钱根胸腹。
换命招式吗?
钱根心意一动,自负自己一拳锤在田星原脑门之上,定能把她当场格杀,她这一拳,纵是再有烈火,自己也能扛得住。
一念及此,钱根也不做防御,出手更快,好像真要换命一般。
钱根一口真气已提到胸腹位置,正要迎上田星原一拳,谁知眼睁睁看着她一拳到来,自己竟抵挡不住,一下被锤得后退几步,趔趄不止。
一招失手,钱根还未回过气来,田星原已步步紧逼而来,掌出拳落,竟招招打中钱根。
钱根纵是真的金刚不坏,也抵不住一下又一下的重击,不觉大惊失色。
这田星原出手,往往看着是落在左边,可却是右边着了力,明明是打胸膛,小腹却中了招。
此消彼长之下,钱根节节败退,终于退至墙边,身后已无路。
困兽之斗。钱根也是花间会中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老道,终于在田星原一拳锤来之际抓向她的手腕!
拼得挨上几记,也要断了她的攻势!
钱根想着,手上又加快了些许速度,直楞楞地冲着田星原的手腕而去。
空了。
钱根一愣,脖颈处已中了一击,猛地一大口鲜血呕了出来,吐血之力带着钱根一下跪在地上。
自己明明抓中了她的手腕,为何空了?为何她手冲胸膛,却打在了自己脖颈?
不对!
钱根猛地回神,再不看田星原的动作,还未起身便直直向前撞去,两手在头顶握拳,直冲田星原胸腹而去!
又空了!
钱根明明看着田星原撞去,头发好像都碰到了她的衣角,可力道一渡,竟扑了个空,直撞在地面上,就像是自己弯腰不稳,向前摔倒了一般。
钱根一下扑倒,田星原忙一脚踢去,这次,钱根再也不敢反手去抓田星原,只得两手并着,硬抗了这一脚。
钱根一招失势,又被田星原无招乱打,却终不敢还手,不出几合,已是手臂青紫,微微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