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梦中相会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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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小九谢过各位衙役,将昏倒在地的赵雨疏背上。他背着赵雨疏回家,将其俯趴在床上,托刘母帮忙照顾,烧水清洗伤口。安置好赵雨疏后,又匆忙跑出门到药铺买了些治疗皮开肉绽的外敷内服的伤药。

  刘母在屋内替赵雨疏清理伤口。

  棍杖十分厉害,打得赵雨疏那是皮开肉裂,一片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刘母摇头叹息道:“唉,这世道的人啊,别人的好总是记不上心头,他人的恶倒是一辈子不忘。武夫人多么菩萨的人物,怎就到了这般地步。”

  伤口处,裤裙与血肉粘稠在一起,刘母慢慢将裤裙从伤口上褪下,赵雨疏疼得紧绷了身体,哀嚎一声,苏醒过来。

  刘母怕她受疼扭动身体误碰到伤口,双手用力按住她身子,道:“武夫人,我儿小九将你背负回家,我正帮你料理伤口,请勿乱动,恐误触伤口又流出血来。”

  刘母将伤药敷上伤口,用干净的布包垫好。刘小九在厨房熬煮好汤药,吹冷后端到房门前,敲门道:“阿娘,药熬煮好了。武夫人现可苏醒了吗?”

  刘母将房门打开,让进刘小九,接过药碗,道:“醒过来了,刚刚给她敷上了药。唉,可怜的人儿啊,身娇肉贵的身子骨儿哪儿经得住那般刑罚。皮肉没一块好的。”

  赵雨疏趴在床榻上,将被盖垫在腹部下,双肘撑在床上。她额上生津汗,一脸煞白,道:“多谢婶子你们屡次相助,大恩大德莫不敢忘。”

  刘母道:“快别说这些了,来,先把药喝了。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待在这儿,好好把身子调理好了。”一勺一勺将碗里的药水喂给赵雨疏喝下,把碗交给刘小九,服侍赵雨疏平趴在床上休息。

  赵雨疏喝完药,神思疲倦,臀部伤口因敷上了药,有些凉飕飕和麻麻的,并无痛感,趴在床榻上,不一会儿就睡着。

  睡梦中,赵雨疏神魂飞越,穿梭时空来到一颗合抱之木前,那是一颗没有多少叶子的榕树,这地方便是当年她和武壮跪拜成亲之地。

  赵雨疏漂浮在空中,看见榕树下方有一对青年男女,她的眼眶突然红了。泪水盈眶却并未坠落,眼中的泪水飘在空中聚成一团水球。

  她看见了回忆:还是青涩年轻的武壮拉着眼含春天的赵雨疏的手,笨拙地说:“我能一直握着你的手,这辈子就值当了。”

  年轻的赵雨疏满含幸福依偎在武壮的胸膛,武壮满脸通红昂扬着头不敢贴近赵雨疏,双手全是汗水不知该往哪儿放。

  那浮在半空由泪水汇聚而成的小水团突然破裂,泪珠四散开来,迷浊了眼前的景象。

  一双粗厚温暖的大手从迷浊的景象中生出,紧紧地握住了赵雨疏那已变得粗糙茧并且生了茧子的双手。

  迷浊慢慢变得澄清,武壮出现在赵雨疏眼前。

  赵雨疏扑进武壮怀中,道:“我好想你。我这是已经死了吗。也好,死了便可随你同去,也枉自留在阳间念你成疾。”

  武壮道:“傻瓜,你这只是神游太虚,一场梦境罢了。人死魂散,你若真的死了又如何能与离世已久的我相聚于此。何况迟儿尚在人间还未长大,你能舍得丢下他吗?”

  赵雨疏不舍地望着武壮,紧紧抓住他的手,害怕他会同如方才榕树之景一样,转眼就消逝:“这梦境好生真实,以后我便时常来此处看你。你我每夜梦中相会,真乃上天的恩赐。”

  武壮道:“你倒想得美丽。若是人人都能夜夜与死去之人相会,那阴阳岂非纷乱,乾坤岂非颠倒。世间自有法则定律,只当遵循莫不可强行违逆。你我只有今次一场相会,此梦醒后便再也无法入得此境。”

  赵雨疏洒泪摇头,紧紧地抱住武壮道:“我不要!我不要梦醒!你不是说要让我靠在你胸前直至终老吗,你为何要哄骗我!你个负心人,狠心肠的人!既然我们最终不得不梦散分离,你为何要出现在我梦里,让我又经历一遍生离死别!你别走,我好累啊,你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武壮眼眶发红,有些哽咽道:“对不起雨疏,此生你我缘浅,命中注定半途相离。我会在奈何桥头等你,到那时,你我再牵手共赴来生。”

  赵雨疏泪眼望着武壮,道:“真的吗?真的有来生之说吗?你莫要哄骗我。”

  武壮肯定道:“一定有的!”赵雨疏道:“那你一定要等我,我下去若是找不着你,我便永远待在奈何桥头。”

  赵雨疏感觉身子变得越来越轻,空中生出一股吸力要将她吸走。她已飘飞起来,手却紧握着武壮的手。

  武壮所处的景象开始崩塌破碎,赵雨疏不愿意就这样分离。她哭喊着,她用力拉扯着武壮,希冀能将他从崩塌的景象中拉扯出来。泪水从眼眶中涌出,被天空中的吸力吸走。

  武壮流着泪,含笑道:“时刻已到。回去后切记要多看顾好迟儿,切莫让他离开你去胡闹生事。他性子生冷,感情藏匿太深,你要多多辅教他善恶,莫要让他习……”

  整个景象突然四散开来,如炸裂的玻璃碎片。

  武壮最后说的一句话,赵雨疏并未听得太明晰,空中的吸力愈发强烈,整个世界开始变得扭曲,如同一个水流旋涡入洞口,渐渐变成虚无黑暗。

  赵雨疏只觉得身子被某种力量牵引,愈发的沉重。

  枕上被泪水浸湿一片,赵雨疏梦醒。她感觉伤口已无甚痛楚,便试着下了床。

  虽然走动时有些疼痛,咬一咬牙还能忍住。看天外的日头,快要到申时,她想着,武迟还在家中等着她回家,他还不知道她遭遇的事情,必须赶回家,不能让武迟担心。

  刘母推门进来,见赵雨疏下了床,忙上前扶着,道:“武夫人你有什么需要呼唤一声便是,家里时刻都有人。你现在伤口还未好,不能走动。一不小心伤口又开裂了。”

  赵雨疏道:“多谢婶子关怀在心,我已经无甚大碍了。家中还有孩儿留守,我得回去,免得他在家中久侯我不至,心中担忧。”

  刘母道:“哎哟,你现在走几步路就痛得满头大汗,哪里还走得路回家去。你莫要担心,小九一早就知道你醒后必会牵挂家中孩子,已经去接孩子过来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你就安心待在这儿,养好身子再回家也不迟。”

  刘小九到得赵雨疏家中,见家中房门紧闭,站在门外高声呼唤几声武迟,不见人影。心下寻思:这孩子大约是趁大人不在,跑到哪里玩耍去了。孩子心性,始终是贪玩的。要去找寻也寻不到,便在此等他回来就是。

  武迟一心一意打算捉一只野兔子来烤了吃。从早上一直到下午,中午饭也没吃,所有心思都花在寻找野兔的事上。

  他担心身上的衣裳被林中横支出的枝条勾破,便脱得赤条条的在山林中追着野兔东跳西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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