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人生有几个十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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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来暑往,转眼间已经过去十年。

  花果山上那光球仍在散播着光辉,然而相比于几年前,这光辉已经暗淡了许多。

  一直守在李行之身边的袁通估算着日子,大王应该也快出关了。

  忽如一日风雷大作,飞沙走石,一团巨大的黑云笼罩在了花果山上空,似是要包裹这片天地,强大的威压令到花果山上下都顶礼膜拜。

  袁通抬起头,勉强直视着那道天威,心中生出莫大的恐惧。然而他却不敢退下,因为就在不远处,他的大王正处在最重要的时刻,很快就要出关了。

  天雷开始劈落,轰鸣而下。

  袁通鼓起勇气,双掌凝聚起了他最强的法力,支撑起了一道防护罩。

  “咔!”

  像是摔碎了一镜子,又或者只是穿过了一片纸,防护罩没有起到足够的作用,那天雷还是直直地轰击中了光球。

  “轰!”

  光球受到直接冲击,一时间光芒大盛,刺得人眼睛都撑不开。但更可怕的是,在那令人瞎眼的光芒中,又出现了几条更加亮眼的痕迹,那光芒像是一道道裂纹,像蜘蛛网一样慢慢向周边散开。

  “不!”

  袁通双手焦黑,被天雷轰飞,瘫倒在不远处,看着那些裂痕爬满了整个光球,内心悲痛欲绝。

  “大王!”

  眼看那雷云之上又要积起新的劫罚,他狂吼一声,挣扎着向光球爬去,再次催动法力支起一道防护罩。虽然他知道这可能一点用处都没有,内心仍然害怕着那天雷,但是却有一股力量支持着他这么做。

  “袁通,退下!”就在这时,光球内响起一道声音。

  “大王!”袁通惊喜莫名,“大王,你别担心,我来保护你!”

  光球内,李行之的声音再次响起,“退下吧袁通,这是我的天劫,让我来受就可以了,你挡不住这个。”

  “可是……”

  袁通还要再说,却被李行之打断,喝道:“退下!不要白白伤了性命!”

  对于这个小兄弟,李行之是无话可说的,长久以来,袁通的所做所为李行之都看在眼中,多少事情自己做了甩手掌柜交给他,然而袁通都无怨无悔。更不用说他之前还救过自己,现在更是为他抵挡可怕的天雷。

  李行之内心的感动无以言表,但是现在却不是让袁通来逞能的时候。

  袁通依言退下,但却离得并不远,他还想着随时都上去帮李行之挡下一击。

  李行之看得心下大急,吼道:“再远一点!”

  “轰!”

  没等李行之吼完,天雷就再次落下,一时间地动山摇,山石落地,轰鸣声不绝于耳。李行之的光球在山顶上摇摇欲坠,但他还是拼命地吸收着雷罚里面的能量。

  只是即便如此,仍然有大量的天雷被散射开来,弹射到附近的山石上,打得焦糊,化作一片晶亮。而在更远处,火光乍起,一片山林被残余的天雷点燃。

  袁通也意识到了身在此处的危险,但是他仍然不想退。在他看来,大王能够做到的事情,他自己虽然不可能全部做到,但是做到一部分还是可以的。面对弹射开来的天雷,他不仅不退,而反是直接迎了上去,不作任何抵挡,光用肉身顶去这天雷一击。

  “吼!”袁通前胸一片焦黑,痛得让他全身颤抖,仍然死死咬着牙支撑。一阵痛楚过后,天雷的能量被他完全吸收,通体的肌肉似乎也变得更加晶莹。随之而来的,一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果然,天雷是劫罚,但同时也是大补。

  待回过神来之后,袁通注意到了那片山林的火光,又吼道:“老虎!去救火!”

  那老虎精本来还蜷缩在山石后面瑟瑟发抖,听到袁通的话又是一阵激灵,但还是挣扎着爬了出去,待爬远一些之后才四肢奋发,向起火地点奔去。

  花果山是他们的家,绵密的森林如果烧起来,很快就会蔓延到整片山林,将会是他们的灭顶之灾。

  越来越多的精怪接到了袁通的指令,发足狂奔,向着起火点。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得头顶上越发狂暴的天雷,没有什么东西比他们的家园更加重要。

  天雷变得更加密集了,一次又一次地轰击,光球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细,看起来像是要随时都要破开。

  而那些散射开来的残雷也越来越多,一时间,整个花果山就像是一座正在狂喷的火山,不停地向外喷发着那些灼热的残渣。

  好在袁通这个二大王做得真的很称职,飞射到他这一面的天雷基本上都被他挡了下来,只有一些零星的火光飞了出去,然后被后面的猴子猴孙们扑灭。

  十年时间,整个花果山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在李行之带动的灵气风暴下,想要不修炼有成,真的很难。

  他们可能还不会什么厉害的神通,肉身也不能开金劈石,但简单的控木控水还是可以做到的。

  一处处被引燃,又一处处被扑灭。一时间,整个花果山上都是救火队员。

  光球内,李行之看着花果山上下的齐心,心里愈发焦急,这场劫难本不应该降临在这里。

  盘古大神开天劈地,制定天地规则,为保六道恒定,天地间无恒长,无恒强,无恒宁,无恒斗,无恒存,于是布下天人五衰的劫难。

  但天人五衰只是针对寿命,并不针对道行。所以一般来说,生命做出来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引来天雷责罚。无论是恶事也好,善事也罢,天地就在那里,终归是要尘归尘,土归土,将自己的一身精气全部归还天地。

  但这其中有一种意外,那便是化形。

  类似七十二变里面的变化术只是让人外表像,里面也像,但究其真实本质,该是一只猴还是一只猴。

  而化形不同于变化术的化幻形态,这是真真正正的改变了自己的形态。更准确地说,这是一种跨物种的进阶。从里到外,真真正正变成另一个样子。

  古往今来,在洪荒世界里的妖也好,仙也罢,都极少化形,虽然他们很多平时都是以人形出现,但事实上他们的本体还是个别的东西,只是觉得人形比较方便罢了。

  究其原因,是他们觉得人并不比自己的本来物种更加高级,相反,人只是女娲制造出来的低级物种而已,跟天生的物种生灵根本没法比。事实上也是,从物种,从血脉,从天赋,人类都一点不占优势,唯一说得上优势的就是,人类更能生,而且是速生。

  李行之化形其实也并非出于本意,人与猴两个物种在体态上虽然有所差别,但一旦适应了猴身之后,反而觉得猴子的身体更好用。然而在十年前,他无意中沟通了整个花果山,引发了强大的灵气潮汐,处在潮汐中心的他只能疯狂地运行起道法总纲。

  只是问题在于,这玩意儿是人类创造的,它的运行图也是参照的人体,猴身与人体虽有相似但总归不一样。在经历了长达十年的灵气冲刷,该变化的都变了。于是到了这个时间点,身上最后一丝猴子的特征被磨去,天罚也就顺理成章地落下。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袁通也还是一直修炼道法总纲,早晚也得经历一回。

  花果山上空,天雷的轰鸣不绝,震撼了整个天地,然而再长的天劫也有结束的时候。一当道似要毁灭天地的劫雷再次被李行之吸收了之后,雷云散去,露出了后背的无垠星空,天地再次陷入平静。

  山顶,照耀了花果山几乎十年的光球终于破裂。这一次,不再有刺眼的光华,而像是被烧成焦炭的树叶,一片一片剥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身影。

  袁通目瞪口呆地看着从灰烬里面走出来的人影,有些不敢相信地试探道:“大王?是你吗?”

  李行之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含笑说道:“是我。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李行之手上一挥,东海上涌起一大片海水,像是被切开的布丁,晃晃悠悠地飘上了高空。紧接着,布丁被戳破,水花四散,精准地浇落到花果山上的各处起火点。

  “滋!”

  大火就此浇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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