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尧对云阑衫说完之后,命八十万将士回营休息,做好随时强过龙渊,直取应天的准备。
八十万将士有序退往营帐的时候,李熙尧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喊住了准备离开的云阑衫。
云阑衫回身行礼道:“主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李熙尧道:“朕听你先前与朕说过,帮助季长醉查明真相的,是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神探’的张进九,对不对?”
云阑衫点了点头,道:“正是张进九。”
李熙尧道:“去杀了这个张进九,把他的头拿来见朕。如果不是张进九多管闲事,朕的计划也不会出现这样多的纰漏,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云阑衫道:“阑衫明白了,阑衫这就带着老六和老七前去为主子摘下张进九的头来。”
李熙尧道:“把老五也带过去,朕要你们把事情做的干净利落,一点意外也不能出。”
云阑衫道:“是,阑衫以自己的性命向主子担保,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将张进九的人头送呈到主子的面前。”
李熙尧道:“去办吧,如此我就可以放心了。”
“是,阑衫告退了。”
云阑衫纵身闪进夜色之中,唤来了三个身形消瘦的人,与她一起寻找张进九去了。
此时的张进九还不明白自己已经是云阑衫等人的追杀目标了,他正在离应天不远的一处地方独自喝着酒,丝毫不知道有一股致命的危险正在飞速朝他靠近。
“小二,没酒了,快上酒来!”
张进九将手中空无滴酒的酒壶砸在了桌子上,向着店小二吆喝,在他的面前已经摆了十几只空酒壶了。
店小二端了一盘切好了的熟牛肉过来,对张进九道:“客官,你已经喝了太多的酒了,吃吃菜算了吧。”
张进九将一锭五十两的白银砸在了桌子上,顶着通红的鼻子,很不耐烦地道:“你废什么话!我有银子,我要你上酒来,你就上酒来便行了,废个什么话?快,给我上一坛好酒来,用酒壶喝着不过瘾!”
店小二看着桌上的那一锭银子,赔笑道:“客官你稍等,小的这就给您送酒来。”
店小二端起那盘熟牛肉就要走,张进九忽然喊住他:“等会儿,你给我站住!”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店小二笑着看向张进九,只见他的鼻子和脸都因为酗酒而变得和傍晚的夕阳一样红,以为他是要开始发酒疯了。
张进九用手里的筷子敲着桌面,道:“把你手里端着的菜给我留下,只喝酒不吃菜,总感觉少了一点什么东西,不能尽兴。”
店小二见张进九原来并没有发酒疯,只是要他把熟牛肉留下来而已,便将盛着熟牛肉的盘子放在了桌面上,笑道:“客官请慢用,小的去给客官送酒来。”
张进九这时又道:“慢着,再炒一盘鸭肠给我送过来,记住一定要用嫩姜炒,要是用的不是嫩姜,小心我拆了你们的店!”
“是,是,小的这就告诉掌勺的厨子,让他用我们这里最嫩的姜给客官您炒一盘鸭肠。”
店小二走进厨房,心道:“想不到这酒鬼还挺讲究,不过他有银子,想怎么讲究也是可以的,我只管照着他的吩咐办就是了,说不定还可以捞着一点小费。”
过不多时,用嫩姜炒的鸭肠和一坛陈酿就都送上来了。
店小二道:“酒和菜都已经送上来了,客官您请慢用,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便是。”
张进九点了点头,道:“去去去,有事我自然会喊你过来,你现在赶快给我走开一些,不要打扰我喝酒。”
店小二笑着走开了之后,张进九吃了一块鸭肠,觉得还差点意思,但想到这里毕竟是小店,也就只能将就将就了。
“唉,也不知道季长醉那不知好歹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他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去见那云阑衫的主子,死了也是活该,不关我的事。”
张进九抱着坛子喝酒,想到季长醉的事,觉得酒都很没有味道。
这时忽然有一个满身尘土,身上有些臭味,衣衫上破了几个大洞,手里拿着一把脏兮兮的长剑的人走进了店里,店小二看了那人一眼,对他皱眉道:“客官要来点什么?”
“先给我打一盆热水来洗把脸,我有好几天没有洗过了,难受的很。”
那个人坐在邻近张进九的一张空桌上,满脸的疲惫,好像是有好几天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了。
张进九闻到了那人身上的臭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洗什么洗!这里是喝酒吃饭的地方,又不是澡堂,你臭的和猪圈里的懒猪一样,给我滚出去!别在待在这里,免得扫了我的酒兴!”
那人显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好打发的主,也拍着桌子对张进九叫道:“你说什么呢!这家店难道是你开的不成?”
张进九将筷子往桌面上一插,筷子陷进了桌面半寸,对那人道:“这家店不是我开的,但你身上太臭,扫了我的酒兴,识相的就快给我滚出去!”
那人眼疾手快,拿过两根筷子,往桌面上一插,把两根筷子都稳稳地插在了桌面上。
“这样的雕虫小技,你以为可以唬得住谁?”
那人把手里拿着的长剑摔在了桌面上,看着张进九大喊。
张进九心看着那人的样子和那人的剑,心道:“看来这个人还有一点本事,我要是为了这点小事就和他大打出手,那也有些太不值当了,暂时忍他一忍算了,要是他不识抬举,再与我闹,我再和他打上一场也不迟。毕竟我张进九虽然武艺不精,但是也并不是一个怕惹上事端的人,他要是敢惹恼了我,我拼死也要从他的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懒得和你说这许多,浪费我喝酒的时间!”
张进九面向站在一旁的店小二,又接着道:“快把他给我弄远一些,不然看得我糟心。”
店小二也怕他们两个人打起来会打坏店里的东西,便忙对那人道:“客官,小店里面有热水,你随小的去洗一洗吧。”
那人也没有真的要和张进九过不去的意思,拿起套在剑鞘里的长剑,对店小二道:“带我去。”
“客官请和我来。”
店小二带那人取了一大桶热水,那人见热水很多,便顺势还洗了个澡,将身上这几天染上的尘土都给洗干净了。
那人洗去面上的尘土之后,便露出了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庞出来,而这张脸庞,正是属于章子丘的。
章子丘自从那日从煊赫门出来之后,便与季长醉失去了联系,他原本想在煊赫门前等着季长醉出来,和他一起行事,却没有想到煊赫门前的守军根本就不许他在门前稍作停留,直接把他给赶出去了。
他没有法子,于是便只能和一众江湖人士一起离开,但是章古郎却不能容他,把他给赶走了。
同行的江湖人士都知道章子丘是章古郎的儿子,很不解章古郎的做法,问他为什么这样不顾父子之情,要将章子丘赶走。
章古郎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说了“孽种”这两个字,就愤然大步往岚岗派的方向赶去了。
章子丘因此只能一个人独行,然而他身子既没有银子,又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便围着应天城走了几天,看能不能找机会进得城去,去和季长醉碰面。
只可惜应天城的守卫实在严密,章子丘始终找不到进应天的机会,在饥肠辘辘,劳累非常之后,只能就此作罢,离开了应天。
他离开了应天之后,便来到了这家小店,他想着这样的小店,他虽然身上没带银子,但凭他手上拿着的剑,再把口气放的粗一些,应该是可以吃上一顿霸王餐的。
谁知道他一进店之后,就差点和张进九打了起来,不过好在张进九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的人,他便还得以好好地洗了一个澡。
而店小二见了洗完澡之后的章子丘,对他笑道:“原来客官还是一个少年俊杰,先前小的还真的没有看出来。”
章子丘笑道:“我先前是因为在外头奔波了几天,弄得一身的尘土,所以你便看不出来。”
店小二道:“那是那是,不知客官在外头奔波是在忙些什么?”
章子丘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现在饿极了,你快把你们店里的好菜弄几样来给我垫垫肚子。”
店小二笑道:“那就请客官在外面找一张空桌稍坐一会儿,小的马上就把菜给客官送上来。”
店小二说完,又对章子丘小声说道:“客官,您最好坐的离外面那个客官稍远一些,免得到时惹的您吃菜吃的不愉快。”
章子丘道:“你放心吧,这一点我懂得,我不会给你们店里找麻烦的。”
店小二道:“那小的就多谢客官了。”
章子丘走到外面,果然找了一张和张进九离得比较远的空桌坐了下来。
张进九看章子丘主动坐远了去,心道:“看来这小子还懂一点事。”
他看清章子丘的相貌,又心道:“这小子原来长的也还不赖,先前我还真是没有看出来。”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端了六样刚刚出锅的菜放在了章子丘的桌上,道:“这些菜都是刚刚炒出来的,客官还要不要酒?”
“不用了,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我有事会叫你的。”
章子丘见这些菜里有鸡有鱼,闻到久违的香气,顾不得喝酒了,直接用手扯下了一只鸡腿,放在嘴里大嚼了起来。
张进九看了眼章子丘的吃相,心道:“我原以为我的吃相已经够难看的了,没想到和这小子的吃相比起来,我的吃相还是算得上斯文的。”
章子丘风卷残云般将眼前的六个菜一扫而光,只留下了六只空盘子,打了一个饱嗝,对店小二喊道:“给我倒一碗凉白水来。”
店小二给章子丘端来一碗凉白水,看了眼桌上的空盘子,道:“客官还不要再点上几个菜?”
章子丘喝完水,将碗放在桌角,擦了擦嘴,道:“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店小二见章子丘没有要加菜的意思了,便与他道:“这一桌菜加起来,一共是一两一钱银子,客官您是第一次来,我们掌柜的说收您一两银子就行了。”
章子丘没有钱,在身上摸了摸,故作声势道:“我今天来的匆忙,身上没有带银子,下回再来补上。”
店小二遇到很多这样的情况,对章子丘道:“没带不要紧,还请客官将住处告诉小的,小的自行去取,就不用劳烦客官送过来了。”
章子丘感到有些为难了,道:“我……我住的地方远得很,不在这附近,还是我下次来的时候再付这一两银子吧。”
店小二看出章子丘是想吃霸王餐了,对他道:“客官这样说,难道是想吃我们店里的白食不成?”
章子丘抓起剑,道:“谁说我要吃白食了,我只是没有带钱而已,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是大人物的徒弟,怎么会白吃你们店里的东西?”
店小二道:“哦?不知道客官所说的那个大人物是谁?”
章子丘轻咳了一声,道:“当过相国和并肩王的季长醉季大侠,你应该听说过吧?”
店小二吃了一惊,毕竟在应天周围,季长醉的名号还算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客官真的是季……”
店小二正要问章子丘是不是真的是季长醉的徒弟,张进九忽然就闪了过来,一把揪住章子丘的衣领,问道:“季长醉真的是你小子的师父?”
章子丘被张进九吓了一跳,道:“是……是啊,他就是我的师父,你有什么事吗?”
张进九带着几分醉意,又道:“我和季长醉待过一会儿,怎么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他还有一个徒弟?”
章子丘很想知道季长醉此刻的行踪,大喜道:“你和我师父待过一会儿?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