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误闯天音

+A -A

  过了许久,二人的心情才平静下来,她道:“我刚才一点真气都没用,纯粹使了一点蛮力而已,没想到这么厉害。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负我,嘿嘿……”

  “你可千万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随便出手,人命关天啊。”

  她咯咯大笑起来,指了指刘宸手上的蛇皮、蛇胆,欣然道:“本来还在为如何混进水寨发愁,这下有着落了,上天送此厚礼,正好派上用场。走,贺寿去。”

  他抛了抛手中蛇胆,道:“这玩意你爹真瞧得上?泡酒未必好喝。”

  她道:“你有所不知,我爹患有很深的湿寒病,非此物不能根治。”

  “武功那么厉害的人,竟然有病?”他颇感惊讶,坏笑道,“若真如此,这叫奇货可居了,能治顽固病症的东西那可是无价之宝啊。”

  “武功厉害又有何用,能将逝去的亲人要回来吗?手段再大能大过天吗?”

  他干笑一声:“祁姑娘,你似乎话里有话,不会又是在挖苦我罢?”

  她似乎想起了伤心往事,幽幽道:“想听听天音教的故事吗?”

  他略感诧异,道:“有关洪、祁两位教主的?”

  她苦笑起来:“提起天音教,世人只知道洪、祁两位教主,谁还会记得曾经那位‘一曲烟波渺,江南尽无色’的淖约仙子……”

  “天音教何曾出过这样一位人物?”

  “你那会还小,自然不知。上一代天音教主暮年之时收了三位资质过人的弟子,就在他老人家感觉大限将至的时候,三名弟子却根基不足,无法继承他老人家一身本领,遂将一身绝学分传三人。”

  “天音教的三样绝学,剑、掌、筝。”

  “算你还有点见识。我洪师伯最爱练剑,选了剑***到我爹时,他让我娘先选,我娘精通音律,自然选了筝法。”

  他心道:“原来你口中的淖约仙子便是你娘。”

  “你的剑法是跟谁学的?”

  “自然是我洪师伯教的。前几年,他每隔一些时日就会现身姑苏山,给他的笨徒弟传几招剑法,顺便秘传了我几招。正是靠着这几招剑法,我才敢陪你来破阵。”

  “天音教的玉浪清音剑法还有这功效?”

  “我也不知道。反正师伯是这么说的,‘你学此剑法,便不受那筝音之扰’。”

  “咱们不是来破鼓阵的吗?”

  “金鼓连天阵的阵眼正是那十二弦秦筝之音。”

  “原来如此。据说洪教主已常年不理教务,看来这是真的了。”

  “他躲在一个叫‘剑冢’的地方,一心铸剑,不会轻易出来的。”

  “你说了这么多,与你爹的湿寒病有什么关系?”

  “这病根,就是他们三人当年征战江南水域时落下的。”

  他终于明白了,不用问也能大概想象出天音教那一段往事,喟然道:“看来天音教今日的强盛也来之不易啊。人心不足,唯贪欲作祟也。”

  “我师伯早在当年就想通了这个道理,他极力反对天音教称霸江南的行动,唯独我爹一个人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甚至变本加厉。我娘的一条命依然唤醒不了他的贪心……”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刘宸忽然对她充满了同情。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多少堂皇的背后,其实都深藏了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心酸之事。他脑中忽然响起了天道真人说过的一句话:“人之累由心而起。要想快乐,其实很简单,心有多宽,快乐便有多远。”

  “你那么……不喜欢他,为何还这么关心他?”

  “他就是被名利迷了心窍,除了那一件事,其实对我很好,什么都依着我。有时候,看着他一个人在庭前屋后思念我娘,我又觉得他很孤独,很可怜。”

  “抛去对名利的痴迷,他其实是一个好夫君,好父亲,对罢?”

  她不置可否,自顾自道:“我这人很相信缘分,自从那次遇到你之后,就被你的痴情感动,所以就豁出去了,想拿你……做挡箭牌,断了我爹念头。”

  他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该如何接口。

  她又道:“这两年我天天在外头跑,就是希望哪天能够忽然再遇见你。之前总爱在外面闯荡江湖,也是为了尽快找到自己的幸福。”

  他心道:“原来祁姑娘东奔西走,却也不是纯粹为了好玩。”

  “那你跑去大雪山作甚?真的是为了我那一句玩笑话,恨得那么深?”

  她笑了起来:“我说是为了打发时间,你信吗?”

  刘宸心中一酸,忽然对她有了一种怜惜之情。思念一个人所产生的苦楚,他早已深有体会。她花那么大的功夫找他,在大雪山吃那么多的苦,在外人看来几近癫狂,却有谁知道,那其实是为情所困的人拿来麻痹心中痛苦的一个偏方。

  “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让祁教主把你抓住,毁你自由。”

  “真的吗?你说话可要算数。”

  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刘宸点了点头,显得那么义无反顾。然而,后面的事又该如何处理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眼下狠不下心来绝她的念想。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硬着头皮道:“刘昭凌说出的话,没有不作数的。”

  “就像上次一样,哪怕九死一生也要赴约,对罢?”

  刘宸心酸地点了点头。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但是祁姑娘,你我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等我把天音教的事处理完,就得赶去青州完成使命。这一路危险重重,跟着我你会摊上很多麻烦,所以……”

  “所以我更要和你同去!多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祁姑娘,我说得很清楚了,我这一路北上,实在凶险得很。”

  “看来你是要对付魔门?不……圣门。”

  刘宸叹道:“祁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一猜便中,不过谈不上对付贵门,只是刺探一些消息。然而道、魔两门的关系越发微妙,我这一行难免会生出一些枝节。”

  她闪动着一双大眼:“我才不怕那些麻烦哩,这一定很好玩,我去定了。正好,魔……那个圣门的事,我比你知道得多,很多时候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祁姑娘,我怕害了你啊,万一有个好歹,我如何向……”

  “别多说了,本姑娘主意已定。”她忽然叉起腰,瞪着眼睛道,“你要是还在这里推来推去的,我找圣火娘娘决斗去,你现在就没法向天音教交代。”

  刘宸一阵头大,没想到她说翻脸就翻脸。他叹一口气,心中尽是苦水。

  谈起天音教,江湖中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姑苏山下那三十里水寨,其浩浩荡荡,接天连水,远远瞧去竟似无有尽处一般,让人突发奇想,这是否就是仙界的入口?

  这三十里水寨可是方圆三十里,青苔蔓石一般敛蔓在五湖之上。

  水寨中央,有一圆形高台,其上画亭悬雾,楼阙生烟,名曰“清韵台”,这是天音教总坛所在,要到此处,需先过了金鼓连天阵,外人万难踏足,登临不得。

  天音教虽然在姑苏山发迹,后来的总坛却搬到了五湖之上,这皆因上一代教主觉得那是一处洞天福地,他曾对世人说:“每遇吉时,天有瑞光临湖,此象定藏仙缘。”

  刘宸划着小舟,慢悠悠地到了五湖之上,正往那一片水寨荡去,他披着一件蓑衣,作渔夫打扮,口中哼着一首江南小调:“月儿不出来,我把船儿开。妹提灯兮照我来,随风送出十里外。抬头望,低头拜,鱼儿快快入网来……”

  祁妙菱头戴斗笠在舟尾织网,手法极为灵活熟练,活脱脱一名渔家姑娘的模样,她不时地向刘宸抛去嫌弃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就不能消停一会?

  此时天已入黑,从各地赶回来给教主祝寿的教众早已到了,刘宸这一艘孤零零的渔舟自然十分惹眼,他却还一路高歌,生怕别人看不见,真有点招摇过市的味道。

  水寨那边见有不明渔舟靠近,当下派出一只小船,在不远处截住。

  刘宸不慌不忙地朝来船上的人抱拳一礼,抛过去一个谒牌,上头缠着一条红布。

  那人接过东西一瞧,有些惊讶,展开红布念道:“火胆酒一坛,玄蛇皮一条。”他朝身边的同伴笑了笑:“还真是二小姐的笔迹。”

  另一人道:“你是何人?怎会有我教二小姐的东西?”

  刘宸道:“我是二小姐新收的属下,她尚有要事在身,让我先把贺礼送到。”

  对方的态度登时恭敬起来,笑问道:“东西在哪?拿来瞧瞧。”

  刘宸走进船篷,将一个包袱提了出来,放膝上打开少许,露出一片蛇皮。

  二人皆惊奇地瞧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接谒牌的人低声道:“还真像教主所描述的那种怪蛇,赶紧送进去,给教主过目一下。”

  另一人道:“一会你先把谒牌和礼单送进去,我亲自护送贵客。”

  二人命船调头,急往水寨那边靠去,乖乖在前引水带路,生怕怠慢了人家。

  刘宸心下大喜,朝舟尾的祁妙凌投去一个得意的眼色,咧嘴笑了笑。看来他对自己的这个身份还是很满意的,瞧刚才那两人的敬畏之色,接下来的路一定顺风顺水。

  大家将舟船停好,上得岸来。说是岸,其实大家所踏足的都是架在水面上的木板,但连绵不绝的,与陆地无异,周围到处摆放着盆栽花树,在烟雾中美如仙境一般。

  刘宸还是第一次踏足天音教水寨,登时被它的独特魅力所征服。

  他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朝前面带路的人笑问道:“这位小哥,听说我教最近抓住了一名强闯水寨的……厉害老头?”

  这人见刘宸这么称呼自己,受宠若惊地道:“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嘿,这事早已传开了,咱天音教的金鼓阵那可是出尽了风头啊。”

  这人听他一阵吹捧,自豪感陡生,笑道:“不过那人已经走了。”

  “啊……人已走了?怎么走的?去了哪里?”

  “你的问题也太多了罢?”这人登时警觉起来。

  刘宸忙打个哈哈:“哦,我就是好奇,什么人这么大胆,胆敢到天音教来捋咱们祁教主虎须。本来还想趁这次机会瞧瞧,这种胆大妄为的人是否有三头六臂。”

  “就他?还三头六臂?一入阵就被我们绑了。不过就在两天前,来了一位姓张的老头向教主要人,他自称什么宗主,和我们教主在水寨前大战了一场。”

  “哦?人是那……姓张的老头带走的?”

  对方点了点头,再不说话了。

  刘宸心中琢磨了一下,轻声道:“是不是祁教主打输了?”

  “你放屁!”对方失口而骂,后自知失言,讪讪道,“你说话注意点。”

  刘宸却很不识趣,哂道:“那要不然祁教主怎会放人?”

  对方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道:“是我们教主打得烦了,让了人家半招。”

  “哦,原来如此,祁教主高明啊,他是故意让张……老头把人带走的。你想啊,那人在阵中困了几日,苦头也吃了,面子也丢了,多留一日还得赔上一顿酒饭钱。”

  对方听得连连点头:“你这人倒也不笨,一点就通。”

  “那是啊,要不然二小姐会瞧得上我做她的信使?”刘宸坏笑道,“要是抓了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多留她几日那也无妨,这糟老头子一个,又遇上这大过年的,不给他吃好喝好嘛显得天音教没有风度,给他吃好喝好罢,又浪费粮食,不如放了的好。”

  对方哈哈大笑:“兄弟,日后得了教主赏识,可别忘了小弟的带路之情啊。”

  “那是,那是。你这么盛情带路,是我的亲哥哥啊,一会要是有什么赏赐,定和你对半平分。我虽是个打鱼出身的粗人,却也知道,行走江湖当义气为先。”

  “哎哟,有兄弟如此,人生无憾了。后面这位是……”对方往祁妙菱瞧了瞧。

  “这是我妹妹,亲妹妹,从小是个哑巴,我只好帮带着她出来谋生。”

  “哦,她虽天生残疾,却也好福气,有你这么一位即有出息又疼她的哥哥。”

  “你才天生残疾,缺心眼。”祁妙菱偷偷嘀咕一声。

  让她装哑巴,是刘宸的主意,他知道她的性子,就怕她嘴多事多,闹出问题。

  二人一路上交谈甚欢,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一座寨门前,周围岗哨忽然变多了。对方做出噤声的手势,肃容道:“过了前面这一道寨门,你就要格外小心了,千万不要乱走,也不要大声说话。那是白坛主管辖的范围,若有差池,谁都帮不了你。”

  “这白坛主很凶吗?”

  “嘘——你可记住了,”对方左右看了一下,“白坛主很爱记仇,最恨人家背地里议论他,一会遇到可要小心。我就送到这里,稍等一会就有人来接你们的。”

  待得对方转身远去,刘、祁二人面面相觑,齐齐叹了口气。

  刘宸道:“来天音教要人的,肯定是我洪元宗张师叔。看来我们错过了一场好戏啊,「若水穿云掌」对上「积羽成舟掌」,那一定精彩绝伦。”

  祁妙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没想到我们千里迢迢的赶来,却白跑一趟。现在已骑虎难下,切莫轻举妄动,一会找个好时机,再逃出去。”

  刘宸却笑道:“来都来了,祁姑娘不带我参观一下自己的家乡吗?”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要是遇到那个白坛主,千万不要多说话,也不要跟他多接触,他的心细着哩,眼睛很毒的,万一被他瞧出破绽,可就惨了。”

  “连你都这么怕他,难道他天生一副凶神恶煞相吗?”

  “恰恰相反,他长得美若天仙。”

  “你用这话来形容一个男人?这未免……”

  “见到他你就知道了。别忘记你的承诺啊,任何情况都不能把我丢在这里。”

  “放心好了,遇到事情,我绝不会独自逃跑就是了。”

  这时,寨门内走来一名锦衣教众,身后还跟了两名随从。来人也不正眼瞧一下刘宸,只淡淡说了句:“东西都给我罢,你们先去别院休息。”

  刘宸试探着问道:“怎么……如此珍贵的贺礼,白坛主不亲自过目一下吗?”

  那人冷笑了一声:“就你这种老粗,也想见白坛主?二小姐的稀奇贺礼哪年没送过,前几年还送过一对价值连城的玉器哩,不过第二天就让教主扔到柴房了。”

  刘宸听得心中好笑,戏谑的目光往祁妙菱瞧去。他低头扯了扯蓑衣,心道这一身确实和高雅沾不上边,也难怪被人看扁了。

  祁妙菱被人当众挖苦,有些恼羞成怒,登时忘了今日的身份,差点要上前打人,他连忙捉住她手腕,赔笑道:“无妨,无妨,那就劳烦三位了。”将酒坛子和装着蛇皮的包袱递了过去。那边走出一人将东西接了过去,另一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刘宸拉着祁妙菱往前走去,随着那人来到一处院落前,这里的屋舍虽不算华丽,环境倒也优雅,进去之后,发现周围厢房早已住了不少人,在外边晒着太阳,他们大多都是江湖人士,也有身着官服的掾属,看来天音教的面子很大,黑白两道都能通吃。

  那人将他二人带到一间厢房,便即离去。刘宸脱下蓑衣,人往榻上躺去,伸个懒腰哼了几声,刚舒服了一下,忽然感觉有些不安。此时,祁妙菱已将屋门关上,转过身来。

  刘宸正好起身,差点与她迎面相撞,刚才的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二人一时脸都红了,这才发现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难怪刚才会有那种怪怪的感觉,刘宸终于知道了缘由,干咳一声道:“这些人做事太不讲究了,怎么只给安排了一间屋子,晚上怎么……睡啊?”

  她羞答答地瞧了对方一眼,细声道:“你还想在这住下去啊?找个机会尽快离开才是啊。这是临时歇脚的地方,被安排在这里的人,等教主的寿宴办完就得走。”

  刘宸尴尬一笑:“说的也是,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等教主的寿宴办完了之后,开始送客的时候才是最好时机,对罢?一定不能错过今晚。”

  她欣然点头:“听明白了就好,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嘿嘿……我先出去探探路,在这等我回来啊。”他害怕与她单独相处,掀开窗户便窜出去了,那身法极快,悄无声息,丝毫没有被周围的人发现。

  “喂……”她根本来不及阻止,眼前一花,人已去了。

  她可不敢追出去,万一被熟人认出来,那就糟了,当下气鼓鼓的坐下喝茶。

  刘宸大有一种逃出天生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独往风景优美的地方漫步而去。走着走着,耳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琴声,十分好听,他可以断定这个曲韵之前从未听过。

  他便循声而去,越听越是陶醉。其音飘渺,而又醇厚,似有一股春风暖意,不经意间已把江南的柔美尽笼丝弦之下。不知不觉的,他到了一片花草蔓布的奇石之下,沿着小径攀而向上,眼前出现一座孤亭,周围挂着竹帘,隐约可以瞧见里边有一道侧影。

  为什么说它是一座孤亭呢?因为方圆数丈的那一片水面中央,就那么一座亭子,周围也没有任何通道。刘宸躲在奇石之后,仔细观察着亭中之人。

  那一袭白衣之下,身段修长而匀称,高耸的发髻似道非道,光亮的肤色胜雪三分,领口绣一道金边,两袖各一只龙雀,玉带缠着细腰,美得不可方物。

  他心中一热,这是哪门哪派的弟子,怎的如此灵秀?那一身的清奇雅韵登时令周围的石、花、亭、水有了灵气,令观者如临仙境,可以忘却世间的烦恼。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噪杂之声,刘宸感觉亭中之人的眉头皱了一下。

  琴声倏止,竹帘轻响,一道白影当空掠起,居高四顾。刘宸的藏身之处登时被对方瞧了个清清楚楚,那一道目光扫过,有如电射,此乃一等一的高手。

  白衣人双足在水面一点,轻轻到了“岸边”,再一个起落,跃到几人跟前。刘宸心叫糟糕,后转念一想,也没必要惊慌,索性大大方方的留在原地。

  刘宸目光往那边瞧去,见有一名身着官服的人,还带了两名随从,从一身装扮来看都是江湖人士,颇有些飞扬跋扈,正与一名天音教的管事之人拉拉扯扯。

  “混账,什么人胆敢在清韵台大声喧哗,扰了我的雅兴?”白衣人一声喝斥,那声音清脆似女,却又浑厚如男,听起来十分悦耳,更添几分独特魅力。

  那两名江湖人士先是愣了一下,见是一位弱不禁风的儒生,一人邪笑道:“你又是哪个混账东西,敢管大爷们的闲事?”另一人道:“皮又痒了不是?嘿嘿……”

  那名管事的人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连白……”

  白衣人伸手制止,冷冷朝那两人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数三声,立刻在我眼前消失,否则就应了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嘿……这小白脸还真有……”

  白影动,掌风起,那人只觉眼前一花,脸上已挨了一下,掉落几颗牙来。

  另一人见状大惊,伸手拔刀,但一连几下,连刀柄都没碰着,猛然头、脸一凉,只听咔嚓一声,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他脑袋达拉了下去,原来颈骨已被拧断。

  先前被打掉牙齿的那人见状欲逃,却哪里走得掉?刚迈出两步,忽然身子一沉,再也迈不出去,一阵剧痛从五脏六腑传来,跟着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白衣人收掌,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朝向那名正吓得瑟瑟发抖的身着官服之人,露出一个笑容:“赶紧回你的住处去罢,别到处碍眼了。下次过来记得带几个人模人样的随从,这种不识趣的东西,我见一个杀一个。”

  这人捡得一条小命,躬身道:“是,是。”退了几步,拔腿而逃。

  刘宸没有看错,这白衣人果真是名高手,不过性情也太狂妄了些,这不摆明了给天音教难堪嘛。岂料那名管事之人并不责怪,相反的却极为恭敬,朝白衣人行了个礼,默不作声地将血迹擦干,吹一声口哨,引来两名同伴,很快将两具尸体拖走。

  白衣人飘然而起,到了刘宸身侧:“这位公子从何而来?看够了没有?”

  此人面若中秋之月,神似春晓之花,说话时爽朗清举,眉目传情,端的是风流韵致,美得如春风里的残雪一样,让人顿生一种又惜又爱的梦幻般心境。

  “公子?”刘宸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穿这一身破旧衣裳,竟还被对方称作公子,当真有几分意外,忙抱拳笑道,“循着琴声而来。”

  白衣人掩口而笑:“那不是琴声,是筝声。公子也是懂音律之人?”

  “不不,我只是爱听,对那音律一窍不通,否则也不会琴、筝不分了。”

  “那也不打紧。一个人弹曲太单调了些,有道是知音难觅,公子可否赏脸?”白衣人说话时,眼神从未离开过刘宸之身,这让他有些心虚起来。

  反正也是打发时间,去亭里听几曲佳音又有何妨?更何况,此人性情古怪,若是拂了人家面子,引来麻烦可就糟了,他当下道:“那便叨扰了。”

  白衣人大喜,拉着他臂弯一跃而起,就似多年的好朋友一般,往那亭中掠去。

  

推荐阅读:我的手机连三界林海小说我的手机连三界林海修真世界我的极品女友醉仙葫叶秋思欧阳雪曾柔万道成神夜殇清姬逍遥派都市之无敌仙尊行走江湖的说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