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马血染红了半个身子的少女还坐在地上,只不过很快就有人来尝试拉扯她。
“你做什么?”
旁边有人在问。
但拉扯少女的人却白了他一眼道:“你难道聋了么,你刚才没听说他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送给我们了?”
问话的人不说话了,他倒不是怜惜这个少女,他只怪自己太笨,居然没想到这里最值钱的是这个少女。
“嘿??起来,跟我回家,嘿嘿??”
一声吃力的吆喝,少女已经被人浑浑噩噩的抗在了背上,但醉生梦死的她居然还咧着嘴傻傻的笑。
背着少女的人也在笑,背着一个人虽然有些吃力,但他却走的比任何时候都要轻快,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家去,到那时候这个女孩子才会是正真属于他的。
但弯着腰低着头赶路的他很快就撞上了东西,一个像门柱一样的东西,一个硬的像门柱一样的男人。
如今,白不杀已经站在了这个男人的面前,他不说话,但眼神和脸色都很不友好。
远处的白云碧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用手托着下巴在远处静静的看,他想看看白不杀接下来要怎么做。
“不识趣的,让开些???”
背着女孩子的男人在低声的骂,他的脸色也早已拉的长长的。
“你放下她,我就让你走。”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我先抢到的。”
白不杀摇摇头:“她是个人,不是个谁都可以瓜分的货物。”
男人不说话,他还盯着白不杀在看,很快他就看明白了,白不杀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
于是他立刻咧着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今晚她是我的,明天她是你的,如何?”
听到这样的答复,白不杀的脸开始抽动,他的年纪虽然不算大,但他也听得懂这话里的意思,他觉得这样的答复简直禽兽不如,简直不是一个人该说出来的话。
“她是人,不是物,现在放下她你就能走,再不放你就再也不能走。”
“你??不知好歹的东西。”
男人生气了,他觉得面前这个半大的孩子说话太不近人情了,于是话一出口,他就一脚踢在了白不杀的腿上。
可是白不杀的腿也和门柱一样硬,男人一脚下去愣是没能踢动分毫。
“看来你听不懂人话。”
一句话说完,白不杀也出脚了,同样的一脚还了回去,这一脚也同样踢在那个男人的小腿上。
只不过这一脚的力道却远胜刚才那个男人踢出的,如今,这个背着女孩子的男人已经感觉自己飘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他想喊,但却不知道该喊些什么,没奈何他只能松了背上的女孩子开始手舞足蹈。
他没有感觉错,白不杀的那一脚的确让他在半空里翻了好几个跟头,以至于他摔在地上时都还分不清哪边是街头,哪边是街尾。
白不杀走了,他伸手将那少女一把拎到路边放下后又缓缓坐了回去。
但没过多久,那女孩子又爬了起来,而且还晃晃悠悠的朝白不杀两人而来。
很快,她就坐了下来,坐在了白不杀的旁边。
她还是醉着,但她已经开始摇头晃脑的盯着白不杀看。
“有??有酒吗?”
没有人回答她。
“有??茶吗?茶也行,我好渴??好渴??”
还是没有人回答她,毕竟这铺子还没开门,而白云碧两人的桌上更是什么都没有。
“你们??你们谁请我喝酒?只要你们请我喝酒,无论怎样报答你们都可以。”
少女伸出手指来指着他们两人说话,但她说出来的话却很大胆,大胆到很多女孩子在喝醉的情况下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你该去洗洗澡。”
白不杀终于说话,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在赶人。
“你叫我去洗澡?你嫌我不干净?哼???真的个坏男人??”
“也罢,你也不是第一个这样要求我的人,你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说了两句乱七八糟的话之后,年轻的女孩子居然真的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开始走,只不过看她的步伐好像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她终究还是走了,她扶着墙而去,歪歪斜斜,浑浑噩噩。
白不杀还在看,他一直不说话,只是一直怔怔的看。
“你舍不得她?”
白云碧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白不杀就回过头,现在他的那张脸又变的和平时一样硬。
“如果你不放心她,你为什么不跟着去看看?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情。”
半眯着眼睛的白云碧在慢悠悠的说,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懒散,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很无所谓。
然而白不杀却并不想搭理他。
“唉,人总是这样,不去触碰的东西永远感觉不到,一旦触碰了,就算是一只路边的小猫小狗你都愿它能够快乐的活到死。”
白不杀终于接话道:“人为什么要这样?”
白云碧道:“因为这就是人的善心,任何人都有的善心,你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你也有一颗很不错的善心。”
“哼,善心不善心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你白云碧的心一定是块软豆腐,而且像你这样优柔寡断的人更不不该行走江湖。”
白云碧不说话,但已经开始有气无力的笑,他不想和这个少年争辩些什么,因为他曾经也是个少年,也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少年。
润州的确是一个潇洒的城,这里头的人也都很潇洒,直到太阳落下去时,这小酒铺的掌柜还是没有来开门。
白不杀整个下午都没有说话,但他却知道今晚的白云碧一定会在这张桌子上过夜。
他没有猜错,白云碧没有走,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但是他也没睡觉,他就一直这样用手撑着头发着呆。
在这陌生的城里,他好像又想起了些不该想的。
“难道你这样的人也有心思?”
叹了一口气,白云碧缓缓道:“我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能有心思?”
白不杀道:“你是个天生的潇洒人,你这样的人除了喝酒和高歌就不该有其他心思。”
“谁告诉你我是那样的人?”
白不杀道:“谁都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男人知道,女人知道,少年人知道,老人家也知道。”
白云碧笑了,但却依旧笑的有气无力:“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只是将白云碧想象成了那样,因为他们也想成为一个潇洒的人但却始终做不到,其实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正真潇洒的人,因为那样不食烟火的,没有七情六欲的根本不算人。”
白不杀不太听得懂,但也根本不想听懂,所以他只能换个话题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素绣山庄?”
白云碧道:“至少得等下一个太阳升起的时候,毕竟无论是谁都不会喜欢被人在黑夜里登门打扰的。”
如今,白不杀已经有了默契,他不再问话,也不再说话,因为他知道今晚的白云碧哪里都不会去,他只会在这临街的桌子上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