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宸一声叹息,心道怕是又要生出不少枝节。
一名冷面儒生模样的年轻人抱剑走到了大厅中央,朝祖棱行了一礼:“家主,请恕侄儿鲁莽,我是怕你老人家太过仁善,受了蒙蔽。此人身份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他回头朝人群中使了个眼色:“大家说是也不是?”
几人立刻附和:“就是,就是……”
“父亲,此事万万不可。”祖旋终于鼓起勇气,出声喝止,“人家远来是客,况且还救了孩儿的性命,我们怎能如此对待人家?”
祖棱脸现为难之色,朝大家道:“如此确实不妥。我看这位少侠一身正气,不像是骗人的江湖狂徒。若是我们这样对待客人,有违江湖道义。”
冷面儒生道:“家主无须担心,我们只请刘少侠随便指点几招而已,双方只比招式不拼内力,以武会友嘛,不伤和气。若是谁动用内力,便算是输了。”
祖棱来回踱了几步,一时难以决定:“这个……”
刘宸心道:“不比内力便好,今日不露几手怕是不能令大家信服。”
他当下道:“祖前辈不用为此事烦心,正如令贤侄所说,我也很想会一会在场的各位英雄豪杰,大家点到为止便可。”
转身朝那冷面儒生道:“这位兄台,请划下一个道来。”
冷面儒生朗声道:“青石沟的大虎,我也遇到过,当时我们有四兄弟在场,一起出手才逃了出来。不如这样,若是刘兄能将我们四人击败,大家便信了你。”
厅中登时走出三名年轻人,各提长剑立于那人身侧。
祖旋忙凑了过来低声道:“刘兄千万不要答应他,这四人都是我族年轻一辈中有数的高手,你以一敌四太不公平了。”
刘宸笑了笑:“就让我试一试罢。若不能把此人摆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怎么替你说情呢?”祖旋道:“刘兄,这些人最是纠缠不清,你赶紧离开这里罢。我那点事无关紧要,时间久了,父亲自然会应允的。”
“婚姻大事,岂是无关紧要?”
冷面儒生见二人低声细语,不耐烦地道:“刘兄,比还是不比?”
刘宸大袖一甩,凛然道:“自然是要比的。不过在下还有个小小的提议。”
冷面儒生不屑道:“刘兄请讲。”
刘宸道:“纯粹的以武会友未免单调了一些,不如赌一点彩头。”
冷面儒生是受了一旁长辈的指使,出来为难刘宸的。若令刘宸在大厅中当众出丑,他的话自然就没有什么份量了,为祖旋说情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刘宸在厅中所表现出来的气度,确有过人之处,他们因此提出了以四对一的要求,心中盘算着,若是对方不答应,便是以三对一,也是稳操胜算,对方便是武功再好,毕竟年轻,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对方自夸徒手打败了猛虎,自然不好意思说以二对一。
冷面儒生就怕刘宸不答应比试,此刻见他一口应允了下,什么提议都不打紧了,当下淡淡道:“不知刘兄还有什么想法?”
刘宸笑道:“我这个人总是有点幻想的,若是在下侥幸赢了,便请家主答应了五公子与阿彩姑娘的婚事,祖家其他人也不得再有怨言。”
冷面书生冷笑道:“不知刘兄想怎么个比法?”
刘宸摸出一枚铜钱,道:“我将这铜钱抛出,比试便即开始。若是铜钱倒地之前我还没有夺下四位的兵器,便算是我输了。”
此言一出,厅中嘘声四起,那四人更是面有怒色。
此时,就连祖棱也脸有存疑之色,对方口气也忒大了些,有些不切实际。他也想瞧瞧刘宸究竟想玩什么花样,所以并不出言干涉。
祖家各人见家主一声不响,胆子便大了起来,有的人甚至开始谩骂。
一名髯须老者忽然离席而起,指着刘宸喝道:“年轻人,你也太狂妄了点罢?我们祖家虽然不是什么武学世家,但手底下的功夫也没有那么不堪。”
刘宸向那人行了一礼,笑道:“前辈,我并无藐视祖家之意,只是仗着自己有点偏门小技或可出其不意罢了。还有,我这个人的运气向来比较好……”
那人怒道:“够了。爽快一点,既然如此,若是你输了,又当如何?”
刘宸道:“我便撅着屁股,让你们踹出去。”
厅中一阵暴笑。那人道:“你这人倒也爽快,就此一言为定。”
祖旋连忙劝阻道:“刘兄,你这是何苦?为了我这点小事,甘冒此大险?”
要知道,江湖中人把名节和声誉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刘宸若是输了,受此大辱之后,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将来还如何行走江湖?
刘宸却不以为意,朝祖旋微微一笑,四下抱拳道:“多谢各位成全。不知这位前辈刚才所说的话,是否已代表了祖家所有人的意思?”
四下附和声一片,唯有祖棱默不作声。一人起身朝他道:“家主,你就答应了罢,晚辈们切磋一下武艺,无伤大雅。”
祖棱还是难以作出决定:“这个……”
刘宸直截了当地道:“四位小心了。”他已将铜钱缓缓举起。
嗡的一声,铜钱被他弹上了半空。
四人长剑一挺,刚要冲出,陡然浑身一紧,已被一股无形的精神气机锁住。
刘宸哈哈一笑,斜步穿出,两手捏着剑诀,贴了过去。
四人大惊,此刻才知道对方果然有些门道,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急忙往后退去,心中均想应当先防守,摸清对方底细再说。
刘宸虽内伤未愈,功力大打折扣,一身极高的精神修为却依然还在。气机稍动,他便感应到了对方的意图,当下意念一动,将锁住四人的精神全部撤去。
四人突然浑身一松,有一种无从着力之感,脚下登时浮乱。
刘宸趁机贴往一人,气机锁住对方。那人刚脱出刘宸的气机牵引,此刻又被锁住,比之前还要难过,对方凌厉的目光,似乎已将自己瞧了个通透。
这是什么邪门功法?如此离奇之事,真是闻所未闻。
他已失去了抵抗的信心,一种强烈的挫败感笼罩在心头。
刘宸出指如剑,狂风骤雨般往他身前袭去,他慌忙应了几招,长剑始终没有递出,忽觉手腕一麻,兵器已到了对方手中。
叮的一声,那枚铜钱到此时才刚好落地,正剧烈旋转,发出嚯嚯的摩擦声。
场中一片寂静。
刘宸夺剑在手,忽地心有灵犀,脑中剑招层出不穷。他当下剑由心发,寒光裹身,丝丝缕缕,无有竭尽。连他自己也是纳闷,刻意施展剑招就是没有这种意境,偶然之下夺了敌人兵器,灵感便会从天而降。
四道人影此来彼去,上下纵跃,兵器交击之声响彻屋梁。
刘宸突然长剑一撩,前后穿出一片腕花,将刺来的三把长剑荡了开去。
三人各退一步,重整阵脚,三把长剑分从三个方位,往刘宸袭来。
刘宸低头弯腰,长剑往上一迎,堪堪架住敌剑,而后身形急转直上,一剑云出。
三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刘宸的身影。抬头望时,但见漫天都是剑影,如高山激流般飞转而下,声势浩大,意境磅礴。
厅中一人突然暴喝一声:“巨浪排空!”
三人正不知所措,闻言各退两步,剑往上走,斜斜一刺,抖出一片剑花。
刘宸见三人头顶白光一片,便似一团激溅的浪花,煞是好看,他当下喝彩一声,不敢有丝毫大意,手中长剑化成一道光影,恰似蛟龙入海。
长剑交鸣之声响成一片,四道人影倏地分开,空中洒下几片碎布。
刘宸一手按地,长剑往后斜指,落于三人之间。
当当两声,空中掉下两把兵器。刘宸对面两人脸色铁青,呆呆望着残破的衣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刘宸蓦地扭腰转身,手中长剑飞掷而出,剑柄撞往身后之人。
此人见三名同伴落败,自认不是刘宸对手,便想在铜钱倒地之前逃去,岂料刚有异动便给对方发觉了。对方虽未转身,却似乎后背有一双眼睛一般。
紧锁他的气机随之一强,令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勉力将飞来的长剑拨开,对方已凌空扑下,一爪往自己胸前抓来。
这一扑之势恰如猛虎下山,其迅捷和凌厉令人无从闪避。面对这一攻势,他有一种欲战气短的乏力感,手中长剑竟来不及回防,胸前露出一大片空门。
他只觉胸口一麻,人已离了地面,握剑的手背被弹了一指,兵器登时滑落。
刘宸抓住对方胸口的手轻轻推出,将对方逼退几步,正好腾出手接住掉下的长剑。
他双手各执一剑,立于大厅中央,旋转的铜钱刚好倒地。
祖旋失声惊叫一声,猛地鼓起掌来。
四下却是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他尴尬地笑了一下,缓缓收起手掌,自己毕竟是祖家的人,哪有这么明着面为外人鼓掌的?
刘宸倒提两剑,四下抱拳一礼,缓缓走向前去,将兵器还给了对方。那两人脸上一阵羞红,默默接过长剑,转身离去。
厅中蓦地传来几下清脆的掌声,是祖棱率先鼓起掌来了。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厅中登时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激烈掌声。
祖棱笑道:“各位宗亲,你们还有何话说?”
刘宸见他满面春风,全然没有比试失败的颓然之感。
厅中无人搭话,四下一片叹息之声。
之前那名髯须之人忽然起身,朝刘宸抱拳道:“刘少侠英雄了得,大雪山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愿赌服输,我再无他言了。”
祖棱又是一阵大笑,神情畅快之极。众人都被他给弄糊涂了,对方赢了祖家,还这么高兴?是不脑袋气疯了?
刘宸朝那髯须之人道:“前辈过奖了。在下只是仗着一点修为境界的优势,侥幸赢得一招半式而已。祖家的剑法本也是极高明的剑法,不过招式间变化太大,不易练得纯熟,若是哪天祖家出了一位武学奇才,将剑法融会贯通,必将一鸣惊人。”
左首一人离席而起,激动地道:“刘少侠真乃一语中的。我们祖家的剑招都是历代祖先自创出来的,尚未形成一套圆融的剑法。”他顿了顿,又道:“你刚才提到‘修为境界的优势’,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否说得详细一点?”
刘宸道:“说简单点,修为便是一个人的精神思维,是一种对宇宙万物的认识。再好的招式,再强的内力,都要精神意志来支配,这便是修为的作用。”
那人道:“少侠所言,可谓精辟而独到。那么修为和武功又有什么因和果呢?”
刘宸沉吟了片刻,闭目不语。
祖棱道笑:“这位是我的族弟,痴迷于武学,少侠便给他解一解惑罢。”
刘宸长叹一声,摇头道:“非是我不肯说,这可要从道德的起源慢慢谈起,就怕我说出来之后,不合大家的心意,独令各位不快。”
四下登时有几人道:“少侠多虑了,能一听道法高论,都是莫大的荣幸。”
众人纷纷附和。
刘宸道:“既如此,那在下便将先贤的悟道修德之法宣讲一二。”
众人皆道:“少侠快快请讲。”
刘宸道:“道家先贤有云,练武只是一种修道方式,其的目是通过外在躯体的修炼来提升自我修为,讲‘性命双修’,求‘返璞归真’。当你的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后,便能化腐朽为神奇,这便是修为的奇妙之处,因为它是一种对天地至理的领悟。”
那人道:“我们练武之人,随着功力提升,听觉和判断都比常人灵敏,这是否就是躯体得到了修炼,从而提升了自我修为的体现呢?”
刘宸道:“可以这么说。不过这是比较初级的修为境界,只说明你对自身这一小天地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感官辨识能力,胜过了常人。”
那人道:“这离悟道还有多远?”
刘宸笑道:“此才刚刚入门,尚无缘言道。但随着修为每提升一点,便也与道接近了一步,需要长年累月的积攒。至于能否入道,还要看各人的天赋和上天的机缘。”
那人道:“请少侠指点迷经。”
刘宸道:“一般来讲,每个人的禀赋都不尽相同,修行速度自然有快有慢,但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都会遇到一些自身的瓶颈,必须弃武修心,方能突破身体的桎梏,迈入新的境界,若修为停滞不前而强行练武,极可能心性失控走火入魔。有人穷其一生也未能入道,有人却能一念顿悟,这除了自身的资质之别,还与天时地利的机缘有关。”
那人道:“我有些糊涂了,对于我们练武之人来说,自身修为的提升不就是靠练武来实现吗?为何到了一定程度,便要弃武?不练武如何修行?”
刘宸道:“修为和武功虽互为因果,却无必然关系。除了练武之外,还有其他方式来提升自己的精神修为,本派便有这样的先例。之所以要弃武修心,是因为你对天地自然之道的领悟局限在了一个有限的范围,已不能正确理解当前武学的真谛。”
那人发出一阵大笑:“多谢少侠开导,以往的许多疑团,豁然开朗。”
刘宸道:“你能有所获,可喜可贺,日后勤修之下未必不能一窥道缘。当你感觉天地都在心中之时,便已与道结缘了。”
那人听得一脸向往之色,心中若有所思。
刘宸又道:“若是你有幸步入此等境界,那么便要时常静心参悟,如此才能一步步与道接近。道乃造化之根,神明之本;由一而二,始成万物;三元之气,化为三清;真常永恒,无生无灭,无时不在,无处不有,长存于天地间。”
那人道:“如何成道?”
刘宸道:“物得以生谓之德,修德方能成道。宇宙洪荒之时,天地本乎一体,万物皆为刍狗,又哪来羌、汉之分?万法归一方是天道循环,自然之德,世俗观念往往都是修道的障碍,若是连种族之别都放不下,想不开,又如何悟道?”
众人听刘宸说到自家的事情,都脸有羞愧之色。
刘宸又道:“我等练武修道之人尚且可以返本归真羽化登仙,这万千世界也总有修成正果的一日,只要人人心中向善,胸怀天地,则天下大同之势不远矣。今日你强,便欺凌弱小,他日你衰,亦被人欺,如此岂是众所祈求?真正的强者,当有海纳百川的肚量,高山仰止的品德,携芸芸众生与天同乐,与道比肩。”
厅中掌声四起,众皆称善。
一人站起来道:“刘少侠,说句实话,你刚才胜了比试,咱这心里头啊憋屈得很,听了你这番道理之后,这才心服口服。少侠的圣贤之心,我等钦佩至极。”
周围又有几人站了起来,激动地道:“对……就是这句话。”
祖棱举手示意,大家都静了下来。他目光巡视着厅内,朗声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宣布,旋儿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鼓掌叫好。
祖旋眼圈一红,走到自己父亲面前,哽咽道:“爹……谢谢你……”
祖棱扶住儿子的肩膀,心中一阵酸涩:“旋儿,自从你逃出家门之后,爹便后悔了,爹知道这可能会断送了你的小命……此刻见你回来,爹不知道多么开心……”
“爹,刚进来的时候,你可把孩儿吓坏了。”
“傻孩子,你和阿彩姑娘的事,你的叔伯们个个都反对,爹也为难啊。爹一直在想办法说服族中的长辈,可惜始终没有什么突破……”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家主早已默许了这门婚事,只是碍于大家的情面才没有说破。
父子二人深深地相拥在了一起,一时胜过千言万语。
祖旋喟然道:“爹,孩儿知错了,让你老人家这么操心。”
祖棱道:“爹操点心不算什么,只要能看见你快快乐乐的,爹心里就高兴。这次多亏了刘少侠,还不过去谢谢人家?”
祖旋点头称是,转身走到刘宸跟前,深深一揖:“刘兄大德……”
刘宸早有防备,见他过来便侧身过去,一把将他抱住:“我的好兄弟,我最怕这些烦人的礼节了,若是真要谢我,便将我的酒葫芦灌满,我是奔着你家的好酒来的。”
四下一阵暴笑,气氛欢乐而温暖。
刘宸哂道:“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带我去罢,我还急着赶路哩。”
祖旋道:“刘兄这便要走?这都到午膳时间了。”
刘宸道:“那就烦请你帮我准备点干粮罢,耽搁的时间,晚上再补回来。”
祖旋叹道:“刘兄宁可把自己的紧急事情搁在一边,也要为我这一点小事尽力,此恩此德,令在下心中满是愧疚。”
刘宸摆手道:“公子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祖旋面朝众人,肃容道:“现在大家还相信刘少侠会是那样的人吗?”
“那是不可能,叶道长的事,一定另有元凶。”
“就是,谁要再跟刘少侠过不去,我便跟他急。”
“他奶奶的,那些睁眼说瞎话的混蛋真不是些东西!”
……
待得众人散去,祖棱将刘宸领到了自家的会客厅,命人沏上香茶。
刘宸心系师门安危,却是再也坐不住了,但又不好意思立刻辞行。
祖棱将刘宸的焦急神态瞧在眼中,却不以为意,淡淡道:“少侠若去大雪山,最近的路线便是西出巴东,直奔宕渠,再渡渠、涪诸水临成都。此去千余里,道路多险峻,最快的脚程也要十来日罢?”
刘宸道:“家主所言一点不差。”
祖棱道:“巴蜀的江湖豪杰多听信了你师兄之言,一定会有人在半路截你。既然我能想到你的行走路线,别人也能想到。”
刘宸苦笑:“明知前路艰险,我也不能望而却步。”
祖棱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此急行千余里,中途又有敌人截杀,即使有惊无险,恐怕还没到雪山脚下,便已累得趴下了。”
刘宸笑道:“家主不要劝我了,我若不回去,师门必定有一场浩劫。我作为本宗的嫡传弟子,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能退却。”
祖棱道:“少侠误会了。我并不是劝你不要回去,而是要助你一程。”
刘宸不解道:“请家主明示。”
祖棱道:“公子何不舍陆路而走水路?”
刘宸叹道:“水路多曲折,且此季已是西北风向,若溯江西上逆风而行,岂不延误了太多时日?恐怕等我到了师门,早已内乱横生,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
祖棱微笑道:“少侠不要忘了,我祖家做的是造船的营生,岂能不知这个道理?如果我可以在三日之内从水路送你到江州,少侠以为如何?到了江州,你便可骑马走官道,没人想得到你会选择这条路线。”
刘宸道:“这是不可能的,哪有这么快的船?”
祖棱神秘地道:“我堂堂一家之主说出来的话,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祖旋惊道:“爹,你要动用咱家的飞龙?”
祖棱朗笑一声:“不错。就凭刘少侠对祖家的恩情,动用飞龙不违家法。”
刘宸奇道:“这飞龙个是什么东西?”
祖旋道:“这是我们祖家研究出来的一种怪船,可顶风逆水而行,且奔行如飞,遨游如神龙一般,因而得名‘飞龙’。”
刘宸道:“完全顶风也能行驶?”
祖旋得意地道:“不错。一般的帆船,只能在斜风中行驶,但我们的飞龙完全不受这样的限制,因为我们在船底下加了一样东西。有了这样东西,不但可以顶风行驶,且速度奇快,一晚可行四、五百里。”
刘宸愕然道:“世上竟有这么快的船?那顺风岂不更快?”
祖旋笑道:“顺风倒反没有逆风快,这要看水流和风速的。”
刘宸一头雾水,满脸诧异。
祖棱道:“这是我们祖家的秘密,请少侠不要向外人提起才好。”
刘宸忙道:“晚辈理会得。如此宝物,必定引起他人窥欲。”
祖棱道:“宝物倒是算不上。此船虽能奔行如飞,但操控极为复杂,必须由我祖家的精英棹手控帆操舵,方能驾驭自如。”
刘宸道:“这就是了。我原本还想,要是将飞龙改造成战舰,这还了得?”
祖棱道:“飞龙战舰?那得要多少人来操控?我祖家子弟众多,能培养出的精英棹手也就只够一艘小飞龙之用。”他想了想,又道:“不过,若是请得动……”
刘宸心中一惊,满脸期待之色,岂料对方话说一半便即打住。
他好奇地问道:“家主,不过什么?”
祖棱起身道:“呵呵,随便说说而已,没有这个可能的。咱们先用午膳,少侠赶了这一阵山路,早已饿了罢?填饱肚子后好好休息半日,养足精神便走。”
刘宸急道:“能否午膳后立刻起程?”
祖棱笑道:“忘了告诉少侠,我们的飞龙只在夜晚出航。因为在白天,水面上船多,我们船速快,比较危险,另一方面,夜晚行驶便于掩人耳目。”
刘宸道:“夜晚视线不好,不怕有个万一吗?”
祖棱笑道:“我们祖家的棹手,天天往来于江水之中,为人送船、运货,闭着眼睛都知道哪里有暗流、漩涡,若是如此不济,岂不早让人笑话了。”
刘宸大喜,跳了起来,道:“走。吃饭,睡觉。”
祖旋欣然而起,引着刘宸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