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每一个像林永严这样的老人都有孤独的时候,也或许就算是林永严这样的江湖前辈也有孤独终老的时候,如今的林永严看起来竟然很高兴,他好像巴不得白云碧早点来。
“白老弟,当初我三番两次请你来,你死活不来,现如今我不走江湖了,你反倒来了,走,随我饮酒!”
很快,林永严轻吁一口气之后又恢复了常态,一挥手,众弟子散去,而他则大步流星的带着白云碧二人直奔庄内。
梨花椅,香檀桌,金玉樽,琼浆液,欢乐人,相言笑!
和府衙一般大的正厅内,三个年岁不一样的人稳稳的坐着。
白不杀不喝酒,也很少动筷,白云碧也很少动筷,但酒却喝了不少。
正厅很大,却很静,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别无他人,就连上菜的下人都很懂规矩,低着头来,低着头去!
席间有话,尽是些久别之言,虽不算正经,但最能下酒。
林永严已是一个老者,他也曾辉煌过,但那已是记忆,年轻的时候他说话很少,拔剑很多,但现在他却已经和寻常的老者没有什么区别,只喝了半坛酒,他的嘴就再也没闭过,半生刚毅的他居然也开始追忆从前!
白云碧没有打断他,他一直静静的听,就算一些没听过的事他也很顺从的点了点头。
今天的青绝山庄内,无论是谁都看的出林永严今天的心情很不错,他已许多年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而且也许多年没有像今天这样喝过酒,甚至在去年的冬天他还打定主意要戒酒,准备多活几年。
很快,有下人赶来:“老爷,夫人要来!”
林永严一听,立刻收了笑容说道:“她来做什么?她又不喝酒!”
下人依旧低着头:“夫人已在门外!”
林永严一愣,放下手里的酒杯干干一笑道:“那还不赶紧请进来?”
白云碧不知道林永严为什么前后变化如此大,但听话的下人却已经退了出去。
很快,有人进来了。
进来的是两个女孩子,两个女孩子差不多大,和白云碧差不多大。
两个女孩子缓缓而来,但一个穿着朴素,一个穿着华贵,朴素的女孩子一直低着头,一看就是个丫鬟,而华贵的女孩子虽然还很年轻,但看姿态应不是常人。
白云碧一向认为自己看人很准,只一眼他便了然于胸,他知道这穿的很不错的女孩子应当是林永严的女儿,只不知这青绝山庄的女儿是不是也和玲珑山庄一样。
华贵的女孩子缓缓的走,一直走到了林永严的身旁。
白云碧本想站起来搭个礼,但那女孩子却一屁股坐了下去。
华贵的女孩子如今已坐在林永严的腿上,她笑的很好看,但林永严的一张老脸却笑的很勉强。
“老爷??”
女孩子出声叫人,叫的很软也很轻。
但最要命的是这女孩子嘴里虽然在叫着老爷,但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白云碧。
如今,林永严也不能再追忆从前了,他将年轻的女孩子推到了旁边坐下。
“白老弟,还没介绍,这就是我的夫人秦氏!”
白云碧有些错愕,但也想的通,毕竟林永严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不服输的男人,于是他只能站起来和这位差不多年岁的夫人道了一声好。
夫人很年轻,但也很懂礼,她也还了礼,只是眉眼间的笑却总是太热情。
“老爷,他真的就是那个白云碧?”
年轻的夫人在小声的问,但她的目光却还时不时的看向白云碧。
林永严笑了笑道:“他当然就是白云碧,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能认的出来。”
林永严的话并不好笑,但年轻的夫人却止不住的笑,而且故意笑的很好看。
“那我可得敬他一杯酒,毕竟这样的人是很难碰得到的!”
林永严一愣:“你不是从来不喝酒?”
年轻的夫人站起身缓缓倒酒说道:“怎奈今天我想喝了,难道你不许?”
林永严不说话,他已开始笑,只不过却笑的有点干!
“来,白云碧,白大侠!”
年轻的夫人居然还很爽快,她居然真要敬白云碧一杯。
无奈,白云碧只能起身端着酒杯道:“夫人随意了!”
一仰头,二人皆喝了酒,只不过年轻的夫人好像真的不太会喝酒,一杯酒竟呛的她满脸生霞。
年轻的夫人又在笑,捂着脸笑,笑的很热情,也很妩媚。
“来人,夫人不胜酒力,将她服下去歇息吧!”
林永严在发话,语气又如往昔一般冷硬。
“不,谁说我醉了?我还能喝,我不要走!”
但年轻的夫人好像对酒上了隐,她竟还要喝。
林永严板起了脸:“不,你已经不能喝了,你已经醉了,你若要喝酒,那就去房里喝!”
眼见林永严没有再开玩笑的意思,年轻的夫人也就无法在使小性子了。
于是,年轻的夫人也不再笑,她叹了口气道:“好吧,像我这样的人总是上不得台面的。”
很快,年轻的夫人走了,她笑着来又笑着去,她笑的很热情也很好看,笑的媚眼如丝,走的足下生莲。
“哈哈???”
林永严在大笑,他好像想用这笑声缓解一下气氛,但很快他就发现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笑。
如今,白云碧不笑也不喝,他的脸居然很正经。
“林老,有一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林永严是个老江湖,他当然知道连白云碧都踌躇的话一定很不顺耳,于是他哈哈一笑道:“你是想说我这个夫人?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她的确很年轻,但我就是喜欢年轻啊,你是男人,你也应该懂的。”
白云碧摇摇头:“我并不想说她,尊夫人很好,没什么值得说的。”
“那你要说什么?只管说来便是,我林永严驰骋一生,到了晚年难道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听的么?”
如今,林永严又恢复了往昔的豪气,他的心已经放了下去,他知道白云碧并不想过问自己那个年轻的老婆,但除此之外,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感觉不顺耳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