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千秋拉着杨曦,上街采购了一番,把近日所需的一应,都准备好了,之后就回去了,本来书千秋是准备把杨曦先送回摒州的,只是杨曦拒绝了,书千秋只是提了一嘴,之后就没有再提了,毕竟年关将至了,加上过不了多久,就是书文倩继承家主的大典,还有年尾的大夏祖祭。
回到了家中,书千秋大包小包拎着,到了家里将买来的油米粮面都丢在了壁炉上,累瘫的书千秋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将一应事务都整顿好了,拿出了鱼竿和杨曦一起去钓鱼。
书千秋伸手摸了一下这湖中的湖水,有些冰凉,正午刚过,已是未时,书千秋甩出鱼竿将鱼竿架好,然后和杨曦一起坐在树下,树叶虽然已经落尽,但勉强也能稍微遮挡一下日头,和杨曦一起依靠着树,杨曦在一旁睡着,而书千秋,看着远处的湖面,心事重重。
......
翌日,大夏早朝,官员们往宮城之中走去,有些和同僚说着昨日之事,想要说出个所以然来,有些沉默不语观察着四周的同僚,大夏的士子还算是比较好,胆敢营私结党的,陛下对他们的处置也都是毫不留情,这种人毕竟还是少数的,士子的风骨起码还没有折断,即便其中有些蝇营狗苟之辈,也都是被陛下责令呵斥。
帝若泽曾经誓言:有德无才可小用,有德有才可大用,有才无德不杀,绝无可用,所谓“德”在帝若泽眼中是底线,为人的底线,书千秋曾经触及过这个底线,可他依旧是欣赏书千秋的所为,毕竟如今这时代一个没有底线的无德之人,帝若泽不管用,很多人也不敢去用,就像一只毒蛇一样,总要提防着,这种人也只有乱世亡命之辈可用,因为没有别的可用,可这任用无德之人的下场嘛,又有几个好的呢?
一辆车马缓缓驶入宮城之中,看着马车的样式是书家的,马车直入宮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周围前行的官员纷纷避让,有些人很疑惑,疑惑这久未上朝的书家老太爷,当今帝师,六部中三部尚书的授业之师,当今右相的领路人,只是这书家老太爷因为身体的缘故已经一两年未上朝了,今日为何突然想起了上朝。
有人想起了昨日书千秋回归这崇京的消息,和一旁的同僚分析,是不是书家老太爷要把这家主之位传与书千秋,今日上朝估计是要知会一声陛下了,身旁之人也开始展现自己的想法,就像京中传言一样,书千秋拒绝了家主之位,家主可能是一个女子了,而且陛下有意借此大开女子入仕的先河,只是没有由头,如今刚好以此为契机,但似乎有有些别的隐秘之事,据说书千秋暂住在城外的小院之中,还未彻底表明态度,但也没人敢去贸然打扰,城门的那一番话,那些市井小民不当回事,可对他们而言,书千秋这话就是警告。
旁人不知书千秋是什么样的,这几日最快得到消息的那几人倒是惊了一下,与江湖为敌,苍生大义弃之不顾,屡犯禁忌,可陛下的恩宠不减,甚至有些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作为臣子他们自然是要劝解的,只是陛下听不听的进去,就是另一回事了,以陛下对书千秋偏爱的程度,估计是没戏了,毕竟当年那一炬三十万叛军身死,已然是有些于义理不合,有悖天道,可陛下依旧将折子压了下去。
今日的朝堂之上估计热闹了,那些言官对书千秋昨日之为,可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估计这早朝上的奏本是不会少了,那些言官也不会去在意,去在意书家老太爷和书家的脸色。
马车停下,几个老太监连忙过来,将书家老太爷搀扶下车,想要将书家老太爷搀扶上轿子上,书德怀看着那几个老太监,摇了摇头,开口道:“谢谢,诸位公公好意,但这是我书德怀最后一次上朝,我要自己走完这段路,就像当年一样,还请诸位不要搀扶。”
几个老太监看着这个样子的书德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一旁小心护佑着,书德怀走上殿前广场,看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就这么一步步的走着,回想起自己初上朝时的样子,意气风发,只是一晃六十年过去了,相熟的朋友一个个的老去,或归隐,或被贬谪,或是长眠地下、或是远在他乡,如今这庙堂之上同时代为官之人,只剩他一个了,甚至一些小辈的,都已经剩不下多少了。
书德怀刚入这殿前广场之上,一些和同僚窃窃私语的京官没了言语,看着书德怀什么话都不说,他们几乎都知道这个老者是谁,即便他许久没有出现在这庙堂之上,即便一些新进的学士,可他们就是知道,没有缘由,若是有那便是京城一年一度的讲学,那便是赈济灾民时,与灾民的同吃同住,这等的三朝元老,他们也只有瞻仰的份,也只能瞻仰,书德怀步履蹒跚,走的并不快,就这么一步步的走向大殿。
殿外人也渐渐来齐了,大殿之上官员也都到了,可是这朝会还没有开始,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看着,看着不远处他称之为师傅的书德怀。
殿外的书德怀就这么走着,额头上泛起点点汗珠,好在有书千秋给的那瓶药丸,缓解了一些内症,也勉强支撑着他走完殿前广场这一个来回,只是之后恐怕要大病一场了。
书德怀终于走到了大殿之上,帝若泽看着有些疲倦的书德怀,连忙对着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快快搀扶老师过来,赐座。”
书德怀有些疲累,但还算是勉强站得住,被身旁那两个老太监搀扶到太师椅前,坐下,朝会正式开始了,各部官员看着陛下,呈报着近来的事情,书德怀始终没有言语,一直听着这些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心里想着对于这些事情的处理方案,也听着陛下给予的方案。
一个言官有些犹豫的看着书德怀,有些迟疑,忠于君上,直言不讳是他们的准则,可是这书家老太爷也算是纯正之人,他也不怵书家的权势,毕竟言官忠,直谏言是本分,如此想着他也就站了出来。
言官看着帝若泽,拿出了自己写好的折子,躬身一拜,然后开口道:“陛下,微臣穆奇,有本上奏,弹劾书家子弟书千秋,居功自傲,无视大夏禁忌,与异族女子不清不楚,更是带着那女子,堂而皇之的入城......”
言官陈述的不多,但这一桩桩罪状,也足够书千秋掉脑袋了,除此以外,最为关键的是,这一切的矛头,直指书千秋,而书千秋背后就是书家,起码就现在而言,书千秋还算是书家的子弟,今日来弹劾书千秋,很容易让人误解,误解这人的矛头指向的是书家,一些书家的门生看向这个言官,目光中有些不善,毕竟今日以后老爷子可能就辞官隐退了,如此行事确实是大为不妥的。
言官感受到了四周不善的目光,也不在乎了,看着书德怀,眼神之中有些歉意,但还是坚定的站在那里,帝若泽接过了折子,放在了一旁,看着书德怀问道:“师傅,这事您怎么看?”
书德怀看着那个言官,然后又看向那些对这个言官怒目而视的门生故吏,摇了摇头,听到了帝若泽的话,书德怀笑着开口道:“陛下您不是已经处置过了吗?老臣并无可言。”
“咳咳!!!”书德怀看着那个言官,微微一笑,然后咳嗽了几声,拿出那瓶药丸,倒出了一颗,服下,做完这一切,开口解释道:“陛下昨日诏他进宫,已经对他做了判决,让他帮忙去处理西北一件事关苍生存亡之事,将功折罪,这样你是否满意?”
那个言官听到书德怀的话,开口请罪道:“是微臣无端揣测了,陛下见谅。”
“无妨,退下吧。”帝若泽看着那个言官,摆了摆手
言官回了同僚之列,朝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