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广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心里对竹书帮和赵佑年愤恨不已,但毕竟双方还没决出胜负,多年走江湖的经验让他感觉到,这次竹书帮的背叛,其背后一定有猫腻,他决定暂时中断和风骁骑、镜水月一起北上贺州的打算。
于是运广向莫轻尘说道:“莫庄主,运广不才,受人冤枉,连累了莫庄主剑仙山庄的威名,实在抱歉!”
莫轻尘摇了摇头道:“运广大师一片赤心,奈何江湖险恶啊。”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枯禅阁又派人进入苏州地面,我恐怕也不能留在此地,不得不先行回苏州天云观禀报恩师……”
“运广大师说的极是,此事牵扯天云观声誉,比我剑仙山庄比武一事重要得多,你就先行回去吧。”
天广和地广两人刚才也在商议,此时一起说道:“我们武功不济,留在此地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我们也打算跟着二师兄一起回去。”
莫轻尘叹息一声道:“潞州城一事,多亏各位担待,助力良多,改天我必定亲自登门,去天云观拜谢仁云天师和诸位!”
运广看了看风骁骑,说道:“风师弟,此次我们本来是赶往贺州的,你且先随着镜水月赶往,待我得到师父他老人家最新的指令之后,再去和你们会和。”
风骁骑说道:“二师兄你尽管放心,我一路必定周护好镜妹。”
“潞州武斗会鱼龙混杂,江湖人心险恶,高手众多,你们切记不可强出头啊!”运广意味深长的看了风骁骑一眼。
风骁骑点头称是,运广又和镜水月交待几句,无非是让她照顾好自己,又给镜水月留下一些钱粮,再次拜别之后,运广带着天广和地广自行离开,往苏州去了。
竹书帮帮主赵佑年不能再上场,只剩下三个弟子跟在他身边,而莫家“剑仙山庄”这里也只剩下了莫轻尘和风骁骑,单梅秋和镜水月两个女流之辈,镜水月还不会武功。
经过短暂商议,赵佑年的大弟子顾不全上场,巧的是,他也用一杆红缨长枪,只不过论材质和气势,显然输赵佑年一截。而莫家“剑仙山庄”这一方,则派出了单梅秋。
单梅秋虽已人到中年,但风韵犹存,她这些年饱经风霜,眼角也已见皱纹,但她大家闺秀的气质,卓然不俗。偏偏顾不全嘴皮特碎,喜欢嘲讽他人,见到一个徐娘半老的中年女人上台,他觉得受到了侮辱,是对方看不起自己。
“莫夫人腰姿婀娜,应该在家伺候你的男人,何况上台来呢?”顾不全说起话来总是眯起眼睛,更显其猥琐。
单梅秋脸一红,喝道:“何必啰嗦,出招就是了!”她横剑于胸前。
“哈哈,莫夫人,晚辈从来不和女人动手,今天既然上了擂台,不得不和你过几招,这样吧,我让你三招!”
单梅秋冷哼一声:“猖狂小子,吃我一剑!”她施展莫家剑法,急攻至前,霎时间已经攻出七剑。顾不全猛地收起调笑的嘴里,目露凶光,挺枪格挡,先前说好的礼让三招形同放屁,如此失信,让场下众人哑然失笑。
镜水月揪着心看着单梅秋的身影,风骁骑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看莫夫人剑法扎实,对方又没有赵佑年那样的枪法功力,镜妹不用太过担心。”
莫轻尘说道:“月儿你不必担心,你娘亲的剑法是正宗的莫家剑法,她虽然武功悟性一般,但为人扎实肯吃苦,剑法周全,如果对方没什么阴招的话,你娘亲应该会拿下这一场的。”
没想到顾不全此人的枪法竟然颇有章法,看来是得了赵佑年的真传。其实外人有所不知的是,顾不全名为赵佑年的大弟子,实际上是他的私生子,所以尽得赵佑年的真传,偏偏顾不全此人的武功悟性颇佳,这些年下来,枪法已经有模有样,尤其是学到了赵佑年的“枪中剑”,留到关键时刻使用。
单梅秋剑法行云流水,可以称得上中规中矩的莫家剑法,她这些年操心儿子学武,担忧丈夫颓废,自己倒也下了不少功夫练剑,可惜她毕竟武功资质有限,要是对面是赵佑年这样的高手,莫轻尘万万不敢派上她去对敌。
两人斗了百余招后,楚歌童长叹一声道:“恐怕莫夫人要输了!”镜水月听到此话,心里不爽,说道:“何出此言?楚公子又要炫耀自己的眼力了吗?”
镜水月能和自己说说话,哪怕是呵斥,也让楚歌童觉得无比舒心,他微微一笑道:“镜姑娘,刚才这句话并非冒犯莫夫人,莫夫人她剑法中规中矩,但奈何对方不规矩,倘若他的盘外招用出来,只怕莫夫人就要败了。”
“盘外招?什么盘外招?”
楚歌童越说越来劲,不厌其烦的说了起来:“以前我就听闻过曾经有一路剑法,是把剑藏在枪里,平时用枪,紧要关头是用剑,是为枪中剑,刚才赵佑年和运广恶斗之时,还没用出这一招,运广就败了,顾不全的枪法和赵佑年如出一辙,只是功力差了几个档次,他要是不用枪中剑,只怕赢不了。”
“为什么要把剑藏到枪中呢?岂不是多此一举?”
“镜姑娘问得好!果然冰雪聪明,问到要害之处!自古以来,剑法就分各门各派,其中有一派,专门讲究藏剑之术,后来这一藏剑派也逐渐有了分支,修为极高的大剑客,讲究的是把剑藏在意中,意念之中似有剑似无剑,剑随意在,似乎一无所见,却又无处不见,这是藏剑的绝高境界。”
风骁骑听到这里,猛然想起昨晚月下见到的那个老人,那个老人操纵琴声和落叶,当真到了“剑随意在”的超凡境界,难道这个老人也是“藏剑”这一脉的?
楚歌童见镜水月听的专注认真,心里更感得意,说道:“但是达到这种境界的人,总归是极少数,想用藏剑之术却又达不到这个境界的,怎么用藏剑术呢?许多聪明的剑客就想到了很多方法,比如袖中剑、靴中剑,甚至还有杀手组织用鱼中剑的,当然也就少不了剑中剑以及赵佑年这一派的枪中剑!”
镜水月听的专心,可她的心思也时刻紧盯着场上,她眼见单梅秋已经占据上风,步步紧逼,隐约反而觉得不安,这时楚歌童又叹息一声道:“莫夫人占据了上风,却也给了对方施展枪中剑的绝佳时机啊!莫夫人可得小心了。”
单梅秋却听不到场下这些对话,她见自己占据了上风,心里更想替夫君拿下这场比赛,剑势过处,密不透风,眼看就要把顾不全逼迫到擂台之下,却听顾不全一声冷笑:“莫夫人,您就躺下吧!”只见顾不全手中抢突然断裂,从枪支中出现一把明晃晃的长剑。
单梅秋一愣神的功夫,顾不全已经拿起这柄长剑,向单梅秋手腕处刺来,单梅秋急忙撤剑回护,却见顾不全剑身一转,竟然把单梅秋的长剑挑飞,单梅秋惊呼一声,顾不全的长剑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之上。
镜水月万分揪心,只恨自己从小不练习武艺,否则就是她替娘亲出战了。顾不全哈哈大笑道:“美娘子,你只要肯求饶,我愿意认输,成全你!哈哈!”
单梅秋心里充满了委屈之感,她一直想靠自己的力量振兴这个家庭,然而到最后却发现,她并没有这个能力,这个打击对她真是太大了,一时低眉沉目,眼眶竟似有泪水打转。
“哈哈,老美人,你别哭,我来疼疼你!”顾不全得意忘形,继续调笑着。
风骁骑心里怒极,正要拔刀上台,却见台上人影一闪,镜水月竟然跳上了擂台,风骁骑忙喊道:“镜妹,你做什么!快下来!我去教训他!”
镜水月回眸一笑道:“骁骑哥,你放心,我也是练了几天剑法的,我来收拾他!”
“别胡闹了,镜妹!”风骁骑正要上台,却被一只手拦住了,竟然是楚歌童,“风老弟,你耐心一点,镜姑娘如此冰雪聪明之人,怎么会贸然逞强呢?”
“你……你不知道的,镜妹她从小就没认真练过几天武,前几天也就跟着莫夫人练了练剑法,她何来能力上擂台呢?”
“放心,镜姑娘不会打无把握之仗的!”楚歌童这句话已经有点动摇,纯粹为了自己的面子了,他暗地里也心里捏好剑诀,一旦镜水月将要受到顾不全的伤害,他立即就出剑,至于是否违规,他也不在乎了。
顾不全听风骁骑台下这么一说,更是狂妄起来,大笑道:“母女两人,都是貌如天仙,只要你们肯答应陪我吃个饭,喝喝老酒,我愿意当场认输下台,哈哈。”
赵佑年在台下怒喝一声:“不全,休要胡闹,赶紧赢了他们!”
顾不全自小得到赵佑年的宠溺,虽然有点怕自己的师父,但难得在台上对阵两位美女,还是顺了自己的本性,说道:“师父,您常说,攻心为上,我这就是在攻她们的心啊!哈哈!”
风骁骑在台下怒喝道:“顾不全,你嘴巴把着门一点,再说这些淫词浪语,小心你的嘴!”
“哟,你那么有本事,你上来啊,莫家不是很牛吗?怎么只让女人出头啊?”
镜水月走到单梅秋被打落的长剑处,俯身拾起长剑,她极少如此发怒过,看到娘亲在众人面前被当众羞辱,如此情景让她心火大起,隐约之中,一股杀意升腾于心,她的眉间有微弱的红光一闪而过。
顾不全虽然猖狂,但他向来心细,留神看了看镜水月拾起长剑的身影,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有武功的人,心里也失去了戒备,更多了得意,暗自盘算怎么才能把这个大美人折辱一番,既然不可能得到她,那就折辱一番,也能满足他内心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