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念现在人在明处,想要看清事实,必须要让别人来找自己。但他自己也明白,自己基本除了被灭口没什么存在的价值,无奈只得兵行险招,暂定跟着肖忧一起上路,奔吴越而去。
乔江生正在给自己的儿子打磨一件自己刚刚做个大概的木马。
这木马就像是一只小马一样的大小,只待打磨了,上了色,便可以给儿子作为一件不错的礼物。
“梆梆梆”家里的大门被人叩响。
乔江生像往常一样,开了门,接过一块黑色的棋子令,随同的还有一封书信,门外的人点了头向他示意,便离开了。
这是很往常的事情了,往常到乔江生也没放在心上。
他把工具都放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把黑色棋子揣在胸口,然后撕开书信。
这是一封像往常一样的类似追杀令一样的东西,只是今天有一点与众不同。
信上要求杀一个,留一个。
乔江生以为自己看错了,又重新读了一遍。
没错的,信上确实是这么写的。
“娘子?”乔江生走出书房,唤道。
江影从里屋出来,“怎么了?”
“我要出去一趟,老板要我外出做事,大概要出去三天左右,家里你照看吧。”
“知道啦。”江影给乔江生拿了外套。
乔江生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了一点银两,一柄短剑,把匕首安插在左手小臂外,衣服之内,出门去了。
他偶尔就会外出,对妻子说,自己这是万事小心,毕竟有你们娘俩呢。
信上有指明方位,身材样貌,手持何物。
城南,两人,一名年龄大概二十,腰间一柄短剑,手持一柄长剑,长安人氏,要死;另外一人快到三十岁的样子,头戴宽沿帽,吴越口音,并无其他明显特征,要活。
迅速。这是信上最后的两个字。
乔江生迅速往城南去。
第二天晌午刚过,他便找到了凡念二人。
腰间短剑,手持长剑,二十岁,三十岁,但是没有了宽沿帽子,吴越口音不重,长安的这位,味却很浓。
不会有错的,就是他们。
作为一个杀手,第一条,就是一定要相信自己的任何判断,哪怕是错的,在执行的时候也不能有丝毫的怀疑。
出门在外,根本就不能保证准时吃饭,已经这个时候了,凡念二人才吃饭,乔江生急行赶了一天的路,这才追上二人,他想休息一下,现在动手不是时候,体力耐力都跟不上,他不想出岔子,还是休息好,在动手吧。
“店家,给我来几个馒头,一碗水,一碟牛肉,要蒜。”乔江生轻笑着,在这驿站旁边的摊位上随便选了个位置,靠着角落坐下来,伸了个懒腰。
他的余光便可以看到正在吃饭的凡念二人。
明天,他们就会赶到阜阳,乔江生打算在阜阳之前,便结束任务。
凡念也看到了他,凡念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皱着眉头定睛看了他一下,这人应该是赶路赶了很久了,满面油光,略带衣衫不整,浑身透出一股疲倦。
凡念还看到了他手臂的匕首。
凡念倒也不确定,只是看到在这人挥手的时候,袖间锋芒一闪,也不一定是匕首,也许是别的。
管他呢。
凡念吃完饭,叹了一口气。
“你一个少年,怎么的这么爱叹气呢?”肖忧问他。
凡念倒是没说什么,瞥了他一眼,说道:“走吧”
“走。”
乔江生看到他们二人吃完饭,又对店家喊了一声:“店家,再帮我打包两分牛肉吧,包一点生蒜在里面。我赶路的时候万一饿了吃。”
“好嘞。”店家答道。
乔江生继续吃自己的,跟踪一个人最蠢的就是一直跟在这人屁股之后,让他们走,只要知道他们去哪就成。
二人出了目光所及之处,乔江生才拍拍手,拿了牛肉付了钱,也上路了。
这一次,傍晚的时候,乔江生又追上了凡念二人。
凡念二人此时已经生了火,把外套脱了铺在地上,马儿都已栓好,也不说话,就那么坐在那里,看向他。
“二位,能不能借个火啊,我可以去捡柴火的。”乔江生下了马,牵马走过来。
什么样的人才能黑着脸拒绝这样的一个要求呢?凡念不知道,但他肯定不是这样的。
“请吧。”肖忧往凡念身边靠了靠,示意乔江生可以坐在对面。
乔江生从马背上取了牛肉,把马缰绳松开,马儿自顾自地吃草去了。
凡念有些好奇,问:“这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因为我家的马儿跟我家的狗呆的久了。”乔江生说。
好似幽默一般,凡念轻笑了一下。
“我这有牛肉,可惜的是我们三个只有两份。”他自顾自地取了一小半,剩下的递了过来。
“我们也吃过了的。”肖忧答:“别客气。”
“是啊,别客气。”乔江生把牛肉放地上,自己过了之后,也去捡了一抱柴火回来。
都压在了火堆上。
凡念气的,心说你这白痴,是要把火灭了好闻烟味吗?
“对不住对不住,出门比较少。”乔江生抱歉道。伸手便要去扒拉火堆。
凡念起身,右手一挡,说:“我来吧。”
乔江生现在有点后悔了,他有点后悔接这一单。
与面前这少年二十岁的,稚嫩的脸所对比的,是一双像是在壮年的,坚硬,结实,粗壮的手臂。
藏在他的,这一身稍稍宽大的衣服里面。
忽的回想自己入行这么久,还从未对这般的少年下过手。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真是对不住啊,整一下子烟。”乔江生了呛咳了几声,说道。
肖忧倒是混笑一下,说无妨,我家小公子会处理好的。
凡念弄好火,转身去撒尿。
“我也去。”肖忧喊他,起身小跑过来。
乔江生也脱了外套铺在地上,他躺下来,想着如何才能一击必中,然后全身而退。
他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你倒是没什么官架子啊。”凡念说。
“没办法,我这个官,就是一个以笑脸逢迎为己任的官。”
凡念冲他笑了一下,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