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阁下,可是无妄台的唐尧、唐公子?”
“正是在下,您是……朱捕头?”
“是是!”朱鸣赶忙连连点头,疲惫的脸上涌出一抹欣慰,“太好了!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听奉明大师讲,唐公子出自蜀中唐门,想必定是毒术大家!有您在,我们洛阳这次定能化险为夷啊!”
“承蒙朱捕头谬赞,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些动工吧。那些犯人现在关押何处?”唐尧可不是来和朱鸣聊闲天的,他是来办事的。
“哎呀您看我,光顾着聊天了,您三位这边请!”朱鸣笑盈盈的侧过身子,对唐尧等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虽然他贵为洛阳总捕头,但毕竟眼下有求于人,身子自然放得比较低。
不过说起来……这个唐尧,实在是太年轻了啊。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医官都束手无策,他真的能行吗?看着唐尧等人的背影,朱鸣忍不住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在朱鸣等人的带领下,一行人快步来到了府中一处偏僻的地牢前。和门口的守卫打了声招呼后,守卫便打开了缠绕在铁门上的重重锁链。随着“吱呀”一声,铁门洞开,一股腥臭顿时扑面而来。包括唐尧在内,所有人都满脸嫌弃的掩住了口鼻。
“唐公子,一共九名犯人,全都关在这儿了,”朱鸣挥了挥眼前飞舞的虫蝇,“这些犯人凶狠无比,毫无人性!见到人就扑上去又撕又咬,故而我手下的兄弟们都不敢太过接近。将他们锁在这里后,每天除了送肉送饭,连打扫都不曾打扫。这环境……委屈唐公子了。”
“子玉,你确定要进去吗?”见唐尧唇色已经开始发白了,唐嫱关心的问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脏污之地,要不要我进去抓一个出来给你检查?”
唐嫱并未克制自己的声音,一旁的朱鸣等人听了,脸色顿时怪异无比。为了抓捕这些怪物归案,每次衙门都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七八个大汉都不一定能制服得住其中一个。怎么现在听这小姑娘的口吻……感觉很轻松的样子?
可接下来,唐尧的话却再度刷新了他们的三观。
“也好,去抓一个出来吧,手脚注意点,别打死了。”唐尧缓缓点头,同意了唐嫱的建议。他是个有严重洁癖的人,要让他进这种又脏又臭的地方,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于是,在朱鸣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唐嫱一脸云淡风轻的大步走进了地牢。朱鸣急忙想要派人跟上去,可还没等他开口,地牢中就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声。很快,一个全身颤抖着、裹满铁链的犯人就被唐嫱从地牢内给踹了出来。
“头……头儿,”朱鸣身旁一个年纪较轻的差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的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她她她……她忘了拿开牢房的钥匙啊……”
朱鸣听了也懵了,没有钥匙,那她是怎么开的牢门?徒手劈开吗?
娘的,这年月,女人都这么凶的吗?
唐嫱并未在意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只是对朱鸣招呼一声:“朱捕头,麻烦你们找个荫凉的地方,我家公子好着手检查。”
“啊……哦哦,好的!弟兄们,快来搭把手!”现在朱鸣可不敢再小瞧唐尧等人的年轻了,眼前这个明显是下属的女人都已经这么厉害了,那四轮车上的唐尧……朱鸣不敢多想,赶忙叫上几名差人,将地上的犯人拖到了偏堂。
远离腥臭地地牢,唐尧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被铁链锁在案几上的犯人还在不停的抽搐着,但相比之前已经安分了许多。所有差人都齐刷刷地站在一旁,等着看这位年轻的唐公子究竟有何神通。
唐尧并没有直接上手开始检查,而是盯着这个犯人的脖颈处看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耳旁传来朱鸣的催促声,唐尧才低声询问道:“朱捕头,这个犯人被发现的时候,情绪怎么样?”
“情绪啊……”朱鸣挠了挠脑袋,努力回忆着,“说来也怪,我们最初去抓他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或逃走的意思。虽然面目有些凶恶,但其实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情绪越来越暴躁,每天都在地牢里上蹿下跳,吵得我们不得安生。”
“子玉,此人并没有任何武功或内力在身,不过是一失了神智的寻常百姓罢了,”一旁的唐嫱也附和道。
“其他犯人呢?也都是这种迹象吗?”唐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
“不,其他犯人,就凶恶的多了,”朱鸣拿过一卷卷宗递给唐尧,“唐公子请看,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犯人的形态、举止等副本。我们有专人负责监视他们,只要他们有什么怪异的地方,都会及时记录下来。”
“……这卷只是副本?”唐尧翻了几页卷宗,又“啪”的合了起来,“也就是说,像这样的记录,还有一本在别处,对吗?”
“是!原攥本在知府大人那里。知府大人是本地父母官,必须要及时向上级汇报此案情况。唐公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唐尧扬了扬手中的卷宗,“这个东西,我可以带回去看吗?”
“当然可以,唐公子请便。”
“多谢。哦对了,这个犯人,你们其实已经没必要再留着了,直接杀了吧。”唐尧瞟了眼被绑在案几上的犯人,淡淡的说道。
“这!唐公子,您还没有动手检查呢,怎么就说这种话?万一……万一他还有救呢?”朱鸣见唐嫱已经准备推着唐尧离开了,急忙拦在了他面前,焦急的问道。
“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去检查了,他身上并没有活人的气息。”唐尧见朱鸣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当下有些不耐烦的摸出一柄飞刀,当着众人的面,直直刺入了那犯人脖子。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大量的黑血顿时如喷泉般从他的伤口处迸溅了出来。但令人惊悚的是,直到这怪物血液枯竭,他的挣扎力度都没有丝毫减弱。
“朱捕头,现在信了吗?”唐尧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忍不住轻笑道,“他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毒蛊,它一旦进入人体,就会逐渐控制这个人的身体、情绪,甚至是思维。直到将宿主吞噬一空,变成一个不生不死的空壳傀儡。对现在的他来说,血肉已是无用之物。如果你不信,大可命人将铁链解开,看看流了这么多血以后,他有没有丧失行动能力。”
“不……不了,”朱鸣猛地打了个哆嗦,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这真是……真是匪夷所思。到底是谁,能狠下心来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查出这种毒蛊来,不难。难的是找出解药,”说到这儿,唐尧突然叹了口气,“唉,可惜我那云师妹不在此处。若有她在,想必能省去不少功夫。罢了,朱捕头,我想先回客栈研究一下这个毒蛊,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或者案件,烦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明白了,恭送唐公子!”
与此同时,玄玉楼中。
“宫主,这二位就是有‘断魂阴阳手’之号的宫闻旭、宫闻沅兄妹。不过他们还是……额,有实无名的……贤伉俪。”
看着面前这容貌极其相似的一男一女,盛独峰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抽了抽。
“二位,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东煌宫现任宫主,盛独峰大人!”贺九燮没有理睬继续向宫氏兄妹介绍着盛独峰。
“东煌宫?盛独峰?”宫闻旭带着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下盛独峰,“阁下看上去倒是仪表堂堂,只是不知道为何也会沦落至此?”
“二位又是如何沦落至此的呢?”盛独峰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问题又给抛了回去。
“你这人真有意思,我旭哥问你,你怎么又反问起我们了?”宫闻沅闻言有些不悦。
“闻沅,不得无礼!”宫闻旭急忙低声喝道。虽然他看不透盛独峰的真正实力,但贺九燮的凶名在玄玉楼中还是很响的。能让这个老怪物心甘情愿侍奉的人,想必绝非等闲之辈。
“盛少侠,我小妹无心之言,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宫闻旭冲盛独峰拱了拱手,“我和师妹青梅竹马,虽是兄妹,却一直互怀爱慕之心。虽然因此惹怒了家中族老,但我们还是坚定的走到了一起。”
“被逐出家门后,迫于生计,我们……做了不少蠢事,也因此赚了个‘断魂阴阳手’的笑称。但由于涉世未深,在很多事情上,我们都会选择意气用事,言行举止间得罪了许多得罪不起的大人物。甚至……还触及到了一些只有死人才能碰的秘密。当时小妹已经有了身孕,为了保护她和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我们不得不上无妄台自首,自请贬入玄玉楼。”
“可我们终究还是小视了那些人的力量……”宫闻旭了眼腹部平坦的宫闻沅,脸上的神采顿时黯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