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洛阳总捕头朱鸣被上级委派去调查一起奇怪的人口失踪案,失踪的是城中付家家主付晟的亲弟弟,付平。朱鸣是个很负责任的官儿,立刻马不停蹄的带人去付家展开调查。但还没等朱鸣拨出人手去寻找,另一起残忍的凶杀案就又把他给紧急调走了。比起付家的失踪案,这起凶杀案件就诡异多了。诡异到……凶手杀了人后,压根就没打算跑。
情杀?私怨?还是世仇?在赶去现场的途中,朱鸣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无数的可能性。朱鸣能混到总捕头这个位置,自然是见过一点世面的。可当他见到那个杀人犯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该怎么形容他呢?外形像个人,但那狰狞的面孔,还有那宛如野兽般的双眼、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实在是很难把他归结到“人”这一行列来。虽然已经制服了他,但不管朱鸣等人怎么问,他除了乱吼乱叫,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朱鸣打算将犯人带回府衙复命时,一名差人突然叫住了他:“头儿,您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像那个失踪的付平?”
朱鸣愣了愣,赶忙从怀里摸出付晟描述付平外貌、穿着的记录,和眼前这个怪物对比了一下后,顿时傻眼了。何止是像啊,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朱鸣,眼前这个人,就是失踪的付平!
但现在的付平,明显是患上了类似于失心疯一样的病症,要是就这么大刺刺的把他带回付家,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来。朱鸣思虑再三,决定先把付平带回去,请府中医官来瞧瞧。如果能治好当然最好;如果不能,那他也可以先去向上级请示请示,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付家的失踪案就此成为了悬案,而付平犯下的凶杀案也是匆匆结案。为了不引起洛阳百姓的恐慌,官府及时封锁了消息,就连其中的一些知情人,也被严令禁止在外人面前谈论此事。但很快,事情就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谁也想不到,付平的那件凶杀案只是个开始。很快,第二起,第三起……短短一个月内,就又有八起和付平一样的凶杀案在城内爆发。而且犯案的无一例外,全和付平一模一样变成了行迹诡异的怪物,而且一个比一个凶狠。这下别说审问了,抓捕都已经成了问题。好在朱鸣也算有些本事,不管过程有多艰难,最后还是将他们统统抓捕归案了。
人抓了,事情也闹大了。如此频繁的爆发凶杀案,百姓们除非集体瞎了聋了,否则不可能不知情。可官府到现在却连个说法都没有,这让百姓们大为不满的同时,也在惶惶不安,生怕这横祸什么时候就砸在自己头上了。
整个洛阳的医官都被请到了府衙,可不管是谁,都瞧不出这些人究竟是患了什么症状。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一定是中了毒。至于中了什么毒,那就无从知晓了。据说知府大人得到这个消息后,差点气晕过去。好嘛,翘首以盼了那么久,你们就给出这么个结论?还中毒?老子没学过医都知道这是中毒!要你们来特意告诉我?
洛阳城中精通岐黄之术者不少,但如果涉及到了更高领域的“毒术”,这些人显然还差些火候。既然没有专业的,那就请一些专业的人来。思虑再三后,知府大人决定派人出城,请无妄台的奉明大师出手相助。
“所以,奉明大师决定请子玉你去帮忙?”听完唐翎等人的简述,唐嫱这才明白,为什么唐尧会急匆匆的把她给叫来了。
“奉明大师对我有开导之恩,而且……日后若要起事,无妄台的影响力同样不可小觑,”唐尧一脸的若有所思,“不管怎么说,奉明大师能屈尊来请我们,于情于理,我们都要给人家这个面子。”
“可是,无妄台中并不缺能识毒、解毒的高手啊,为什么单单请咱们去?”唐嫱疑惑的问道,“更何况,唐门用毒已经是历史了,子玉你……”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记性很好,毒术这方面,多少还记得一些,”唐尧摇了摇头,示意唐嫱不用担心,“去准备准备吧,咱们尽快动身。此次,就你我,还有唐翎三人前去,其他人留在玄玉楼中待命。对了,多备些金银,咱们难得去一次洛阳,正好顺路给孩子们买些礼物。”
“遵命!对了,独峰那边……”
“先瞒着吧,”唐尧抬手打断了唐嫱的话,“你就告诉他,我们这段时间会去外面散散心,其他的不必多说。”
“是……”
盛独峰并未对这番外出郊游的“说辞”起疑,这是唐嫱万万没想到的。对上盛独峰那赤诚的目光,唐嫱第一次产生了一股愧疚之情——她岂能不知,这是盛独峰对她极其信任的体现啊。
或许在他的心里,自己就是那个永远都不会欺骗他的人吧。想到这儿,唐嫱心中更是不安,赶忙找个借口离开了。她害怕再呆下去,自己就会乱了方寸,让盛独峰看出不对劲来。
“子玉,玄玉楼中我都打点好了,咱们随时可以动身。”一个时辰后,唐嫱推着四轮车来到玄玉楼入口处,低声对唐尧说道。
“嗯,走吧。”唐尧微眯着双眼,似乎是有些不适应外界的阳光。但随着第一口新鲜空气进入他的肺腑,唐尧那古井无波的双眼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多少年了啊,我终于,终于能再次出现在阳光下了!
……
“宫主,刚刚唐嫱姑娘的脸色有些怪异,言行举止也不似平常。属下担心……她会不会有什么事在瞒着您?”玄玉楼中,贺九燮看着正在练剑的盛独峰,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知道。”盛独峰手上剑招一顿,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初。
“您知道?”这下换贺九燮惊讶了,“您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当场拆穿她?”盛独峰轻笑一声,“唐嫱姐既然选择瞒着我,就是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又何必去自找不痛快呢?”
“再说了,我又不像唐尧,可以随时离开玄玉楼。就是知道了,又有何用?”
“话虽如此,可有必要这么瞒着您吗?”贺九燮有些不满的嚷嚷道,“您平日里那么信任他们,他们呢?居然像防外人一样防着您!宫主,属下真为您感到不值!”
一道白虹剑影宛如游龙般从贺九燮眼前闪过,“轰”的一声砸在了旁边的石壁上。伴随着阵阵令人牙酸的响声传来,石壁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开来。盛独峰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反手收回惊寒。
“这些牢骚,在我面前发发没事,但到了外人面前,千万别多说一个字,”盛独峰拍了拍贺九燮的肩膀,低声道,“别忘了,这里处处是唐尧的眼目,咱们身边还有个叫唐糖的小姑娘,名为照顾,但实际上……我们心里都清楚。”
“宫主,要不要属下找个机会,把那个叫唐糖的给……”贺九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迅速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不用,让她跟着吧,”盛独峰瞟了眼铁门的方向,原本就不大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对了,我先前让你在玄玉楼里找些可靠的人,你找着了吗?”
“回宫主的话,找着了!”贺九燮急忙汇报道,“不过……只有两个人,您看……”
“能从这儿找到两个人,已经不错了,”盛独峰点点头,“这两个人,底子你查过吗?身上有没有唐尧的痕迹?”
“这点请宫主放心,此二人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只是在外面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无奈之下,才躲进玄玉楼避难的。唐尧倒也找过他们,不过都被他们给拒绝了。”
“为何拒绝?有唐尧庇护,难得不是件好事吗?”盛独峰奇怪的问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那两个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不屑依附于他人。否则也不会在外面乱得罪人了……咳咳,不过,这两人品行倒还不错,也有一定的实力。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属下可以代为引荐。”
“……既然是心高气傲之辈,我还是亲自去见他们吧。”盛独峰仔细想了想,如果这真是两块难啃的骨头,那说什么自己都得去见识见识。在盛家堡待了十几年,老爹识人、驭人的本事他多少还是学了一点的。像那种没有任何关系、见面就三叩九拜哭着喊着效忠的墙头草,盛独峰是不屑去认识的。只有越硬气的人,才越有价值。
至于条件嘛,唐门给得了的,他盛家堡也给得了;唐门给不了的,他盛家堡依旧给得了!比如自由,比如庇护。当然,这些类似于威胁的“恩惠”,不到最后关头,盛独峰是不会动用的。
“宫主,属下还是有些不明白,您既然不想和那唐尧为敌,又为何要招收一些和他不对付的人呢?”
“……一年后,我要去做些事情,”盛独峰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而那时,我要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仅凭我一人,是绝对做不到的。再说了,咱们日后还要去西北,还要面对李鹤仁、甚至于整个党项族。我想,与其单打独斗,还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召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多少能提升点胜算。”
“宫主圣明!属下愚笨至极,竟然没想到这一层!”贺九燮听了恍然大悟,满脸尽是钦佩之色,“请您放心,玄玉楼中九转十八弯,肯定有唐尧看不到的地方!属下即日起就加大搜寻力度,一定为您募集更多的班底!”
“嗯,辛苦你了。”看着眼前激动的热泪盈眶的老人,盛独峰顿感心安。
“为宫主重振大东煌宫,属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