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楚浩有些发怔,“此事怎地又与东家牵扯上了干系?”
李老头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道:“还记得昨日我对你所说的话吗?”
楚浩点点头:“记得。”
“那时我隐瞒了一些消息,其实在寻你前,我便得知了马匹的死因,非毒却是毒。”李老头说到这里,眉头紧紧皱起,“《毒灵雷书》这种歹毒的功法,乃是幽冥教核心功法,仅有十八狱鬼奴才有资格修炼,由此可以断定姬家的那位表小姐的身份,至少都是鬼奴一级。只不过其中的诡异实在太多,至今我都不明白她为何不惜暴露来做这拐弯抹角之事,还有姬玄癸为何又装着看不见,反倒还想将你带回姬家。其中或许与东家有关,但理由又显得太勉强,毕竟东家所做之事,和川蜀姬家牵扯不上太大的干系,最多只能算是合作。”
“而我对你的担忧,也正是因此而起,届时杀机来临,你必定九死一生。因为鬼奴每次执行任务,都会有十八鬼卒相随,每人的修为均是锻骨五层之上,更有者已然达到了后天之境,姬玄癸又态度模糊,很难当作最后一线生机,最后能够依靠,只有我们自己。”
楚浩神色有些复杂,“除开这些,你还隐瞒了什么?就好比先前你提到我是东家弟子的身份。”
李老头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还记得东家那日早早便前去千仞山赏雪的事吗?然而这仅仅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探寻幽冥教分坛,还有某件刚现世的宝物,这也是东家背后宗门的决定。”
“东家这次离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按照离开前的吩咐来看,东家短时间是回不来了,甚至有可能……否者姬玄癸昨日的态度,也不会是那副模样。”
听到这里,楚浩心神巨颤,不禁捏了捏右手。
深深吸了口气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让我提前知晓的事,实际上是东家的身份,还有近日来的所做所为?”
“算是吧。”
“那你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楚浩死死盯着那对浑浊的眼眸,“李老头,你告诉我,你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为何会知晓的如此清楚,还有你如今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啊……”李老头露出一个笑容,抬手在楚浩头上揉了揉,温和的笑道:“我只是个账房先生,至始至终都只是个账房先生……”
他重复一遍又一遍,仿佛是在强调这个身份,却没有回答问题。
楚浩低着头,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他闭眼沉默了好久,方才开口道:“我用不着你来帮倒忙!”
李老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笑容愈加的温和了,“你这小崽子,胡说些什么。”
说完这话,便端起冰凉的酒水一饮而尽,转身向后院走了过去。
很快就消失在了大堂之中。
楚浩怔怔的看着身影消失的地方,呆如木头。
良久,他喃喃自语道:“你不会死的,我也不允许你死,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呢。”
李老头对他,既是启蒙老师,亦是慈祥的长辈,也是无话不谈的忘年交。是在这个世界,除开父母和小妹外的至亲之人,怎能容忍悲剧的发生。
哪怕是受到伤害!
他垂首落座坐在柜台前,看着掌心的那条细线,眼底绿芒一闪而逝。
……
千仞山白雪茫茫,呼啸的寒风吹得白絮乱舞,饶是大日当头,也不觉半分暖意。
王贤白衫染血,手持精钢长剑立在雪地,白发随风狂舞。那笔直的脊背,犹如刺破天际的利剑。
地上铺满了尸体。
他抬剑指向一侧,冷声道:“姬玄癸,你让我失望了。”
人群中,姬玄癸轻声一笑,“何来失望?你与我姬家不过是一场交易,如今宝物去向不明,我姬家为何还要参与进你们与幽冥教的争斗?”
“说的好,十七公子瞧的果真透彻!”另一端,身披黑袍的魁梧男子抚掌大笑。看似豪迈,却给人种种阴冷之感。
见状,王贤的目光愈加的冷了。
姬玄癸唇角微扬,带着几分嗤笑道:“这不正符合坛主的算计吗?就是不知坛主想要如何感谢我的退出呢?”
黑袍男子笑着摇摇头,抬手往前一划,鲜血喷起,一颗人头咕噜噜滚地。
“不知借我门人头颅,可还称意?”
姬玄癸含笑点头,略有所指道:“可惜不是鬼奴,不过这鬼将也能勉强一看。”
黑袍男子目光微凝,脸上也出现了异色,但由于有面具的遮挡,倒也让人看不出来。
他哈哈一笑,挥手再斩一鬼奴,问道:“此番可还称意?”
“甚是满意。”姬玄癸含笑说完,便向王贤拱了拱手道:“外出颇久,玄癸归家心切,这里便交给王掌柜了。愿初春之时,还能在荷亭见到舞剑人。”
“你会见到的!”
“王长老很自信啊,可本座为何觉得你再也去不了荷亭呢?”黑袍男子沧啷一声,将腰间鬼头刀忽地拔出,红黑交织的刀芒瞬息出现,摄人心魄,“莫不是因为姬家人到来,给予了你恢复真气的时间,所以又变得底气十足起来?”
王贤挥剑,冷眼看去,“今日这千仞雪峰,便是尔等葬身地!”
“就凭一人一剑?”
“斩你,足矣!”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就瞬息相撞,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刀剑就这么互相砍在了一起。
轰!!
恐怖的气浪,陡然炸开,狂风在雪地上大作,竟然压住簌簌寒风。
那些距离较近的黄衣人和黑袍人,更是直接被活活震碎五脏六腑,七窍流血而死。
王贤与黑袍男子刀剑相抵,狂暴的真气在体表萦绕不断,缓缓交织出一个巨大的圆球,将两人团团包裹在里面。
释放出来的气息也越来越恐怖。
让远远躲开的幽冥教之人,身躯在微微颤抖。场中仅有一个高瘦的俊秀男子,还静立在那里,环抱着双臂看着这一幕,溅射到嘴角的鲜血,被伸出的舌头悉数卷入到了嘴里。
脸上愉悦的神情,让人心底发寒。
“桀桀,王贤,你还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若是在你全盛之时这般出手,本座还惧你一二,可此刻强弩之末的你,哪里还能压制的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