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落急忙从钱袋子取了一颗灵元石摊在手心,对陶竹叶笑道:“陶兄,小小薄礼不成敬意,礼轻情意重,此礼于你而言或许轻了,于我而言却是极重的,毕竟我穷啊,你可莫要嫌弃才是。”
陶竹叶笑容有些僵硬,伸手要接过,又绽放笑容:“不嫌弃,不嫌弃,往后多来……”
韦落收回,走去交到陶苑手上,“亲兄妹,给谁都一样,还是小陶苑可爱,给小陶苑钱,我都觉得值,开心。”
“谢谢韦落大哥。”
陶苑接过灵元石,欢快不已,喜滋滋的道了一声谢,然后一一介绍对韦落而言较为陌生的人。
老者是陶家老太爷陶官伦,男子竟是陶官伦孙子陶礼,也就是陶苑和陶竹叶的爹,至于那女子,却是陶竹叶的未婚妻,方晓麗!
韦落便忍不住感慨,陶竹叶这样讨人厌惹人嫌的混蛋玩意都有未婚妻的啊?
陶家嫡亲皆在,那么,陶苑和陶竹叶的爷爷呢?韦落脑海掠过如此想法,又蓦然惊醒,这是在仙魔战场前沿,缺兄寡弟都是常态了。
“这位便是小陶苑时常念叨的韦落大哥了啊,精气神不错。”
陶官伦在跟陈儒风对弈,韦落来时已经停下,他目光一直停留在韦落身上,笑容和蔼可亲,如今得了说话的机会,便如此说道。
韦落乐呵呵道:“小陶苑真的常念叨我啊?真好,开心啊,不枉我见面就送一颗灵元石,这东西啊,我也不多的。”
陶官伦笑容微微一僵,眯眼道:“你有什么可开心的呢?”
“这么可爱,这么好看的一位小姑娘挂念我,这难道不是十分值得开心的事吗?”韦落严肃认真道。
陶官伦、陶礼、陶竹叶三人面色齐齐一黑,陶苑则笑露了满口小碎牙,忍不住双手捧着脸颊,轻轻摩挲。
方晓麗在一旁掩嘴轻笑,顾目流盼,颇具风情。
陈无端险些便要痛骂韦落臭不要脸,可想到陈儒风在场,便咬牙忍住。
钟粼光却用肩膀撞了撞他,低声道:“以前韦落不是这样的。”
“他什么狗样关老子屁事?”
“狗蛋啊……”
“狗蛋也是你叫的?信不信我翻脸啊?”
“陈先生在这呢,你戾气不要这么重。”
陈无端瞥了钟粼光一眼,目光凶狠,自行挪到一边,面无表情。
“韦落啊,小陶苑还是一个孩子啊。”陶官伦意味深长的道。
韦落点头,认真道:“有些教学,是该从孩子抓起的。”
陶官伦目光如炬,料想这厮是在装傻充愣,这种不稍逊,爱耍小聪明的小子,该敲打敲打啊。
“听说你对弈挺能耐,来一局?”陶官伦对韦落笑道。
韦落摇头如拨浪鼓,“您老辣沉淀,棋力绝伦,小辈就不献丑了,这是以卵击石啊,我不蠢的。”
陶官伦便转头望向陈儒风。
陈儒风耸耸肩。
陶官伦便又道:“我听陈先生说,你棋力不逊色于我,你却这般说,莫非是陈先生诓骗我?”
韦落看向陈儒风,见后者面带笑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心下纳闷,若说是陈先生诓骗了这老货,自己岂不是对陈先生不敬?可若说不是,便是承认自己棋力不逊色于这老货,非要对弈一局不可了,真阴啊。
他斟酌一下,便笑道:“倒不是说陈先生诓骗前辈,只是陈先生抬举晚辈罢了。”
“这话我可不敢苟同。”
陶竹叶跳出来,笑嘻嘻道,“我是亲眼所见,韦兄棋力老辣惊人,陈先生倾力而为还是落败,像极了一个浸淫棋道千年的老狐狸啊!我是甘拜下风,五体投地的,谓之神仙手段亦可也!”
捧杀,这是明目张胆的捧杀啊。
韦落眼皮直跳,何至于此?瞧瞧周围人的目光,感受这阁楼气氛,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陶官伦目光锐利,笑里藏刀道:“韦落小兄弟啊,你这就不厚道了。不给老夫面子啊。”
“太爷爷,您这是干嘛呢?韦落大哥不想下棋便是不想下棋了,何必逼迫人家呢?这多不好啊!”陶苑走到韦落身侧,目视陶官伦,语气幽怨道。
陶官伦老脸一黑,便有些悻悻,目光望向韦落,意味深长。
韦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这老货怕是要起什么坏心思,可是,这风头真不能出了,否则,难保这坏老头不出什么搜魂探灵术。
他将目光转到陈儒风身上去,眼睛一眨一眨,仿佛会说话,陈先生将我们喊来,却怎的冷眼旁观这老货刁难我呢?这让我们如何待得下去?
“陶家主,我们还是先了结此局吧。”
陈儒风指了指棋局,笑容温和,自有一番气度,又转向韦落,“你也可以看看。”
韦落感觉寒意退去,心头莫名轻快,点了点头。
陶官伦收回视线,跟陈儒风继续对弈。
陈儒风道:“陶家主,可莫要分心啊,不然得输。”
“老夫输不起么?”陶官伦振奋精神,哼了一声。
“我怕胜之不武。”
“冲你这句话,无论如何,这局你输定了。”
二人棋局厮杀,战况汹汹惨烈,在旁众人安静观战,氛围凝重。
陶苑忽然扯了扯韦落衣袖,韦落看向小姑娘,见小丫头朝楼梯口指了指,大眼睛眨巴眨巴不停,让人看得心都要融化了。
韦落重重点头,顺着陶苑的力气而行,悄然走向楼梯口。
钟粼光自是紧紧跟着。
陶官伦举棋动作微微一滞,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陶家主,莫分心,要输,要输哦!”陈儒风见陶官伦如此状态,不由连声提醒。
陶官伦笑了笑,心平气和起来,扭头看一眼陶竹叶,眨眨眼。
陶竹叶点点头,一烟溜到了楼梯口。
方晓麗左看看右看看,向陶礼盈盈一礼,便追着陶竹叶去了。
陶礼点头致意,儒雅淡然,竟有一丝陈儒风的气质。
阁楼一下子跑了几个,只余陈无端和陶礼观棋,显得空荡荡,对弈的二人却似不受影响,依旧厮杀激烈,难解难分。
“啊呀!痛快呀,观棋太无趣了,老早就想下来透气了呢,太爷爷非说观棋也是一种磨砺,尤其是看他们这两个世间一等一的顶尖棋手对弈,唉,惆怅啊,太爷爷太目中无人了,须知天大地大,一山还有一山高,天外还有更广天……”
陶苑似有若无的欢快声音传来,一时意气风发,一时哀叹惆怅,可以想象小丫头摇头晃脑,愁容满面的模样。
陶官伦黑着老脸,哆哆嗦嗦道:“这臭丫头,非议老祖,该打屁股!”
陈儒风笑眯眯道:“这我不能答应啊,我徒儿很乖的,实话实说嘛,国度朝堂都不因言获罪呢。”
“因言抄家灭族的还少么?”陶官伦似笑非笑道。
陈儒风笑而不语,不争这个,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完没了的,何必呢?
“赶紧落子了喂!”
……
陶苑下了阁楼,张开双臂跑来跑去,欢呼雀跃,犹如脱离牢笼的笼中鸟,向韦落低声嘀咕一通,便双手叉腰,摇头长叹。
韦落便忍不住笑道:“声音再低,你师父和太爷爷估计也能听到。”
陶苑连忙捂住嘴巴,贼兮兮仰头看一眼,又对韦落眨眨眼,笑容灿烂。
韦落恍然点头,这丫头故意的,实在是蕙质兰心啊。
“韦落大哥,我带你逛逛这陶园,这可是我家老祖宗的手笔,尽心设计,又暗合天地自然,风景宜人,且有阵法韵律,妙不可言。”陶苑漫步而行,左指指右指指,絮絮叨叨碎碎念,声音语调能跟圣灵鸟媲美,如此美好。
韦落听得入神,连连点头,不时赞叹一声。
陶苑忽然回头,盯着陶竹叶:“哥哥,你跟来干嘛?你应该跟晓麗姐去玩的。”
陶竹叶斜眼看着二人,目光逡巡,一直如此,直到陶苑回头瞪眼,才正了正眼神,翻了翻白眼,哼了一声,冷然道:“我亲妹都要被人拐走了,心焦如焚,我哪有心情谈情说爱?”
陶苑瞪眼道:“什么被拐走了?什么意思?”
“没意思!”陶竹叶冷哼一声,也瞪眼道,“你这是嫌弃亲哥呢?这谁一来,你就这般,让人心寒啊。”
陶苑轻叹摇头,“跟你说不通了。”
她转向韦落,一脸郁闷道:“韦落大哥,你说我哥哥这是干嘛呢?”
“吃醋呢。”韦落感慨道,“我都觉得你像我亲妹,要是我也有这样的亲妹就好了。”
“想得美呢!”陶竹叶怒道。
陶苑喜滋滋,重重咳一声,说道:“韦落大哥,陶竹叶是我亲哥,这是血缘关系,改变不了的,咱们也就算是师兄妹关系,不如血缘亲的。”
“所以说可惜嘛。”韦落继续感慨,“不说这个,我们继续逛陶园。”
“嗯嗯!”陶苑重重点头,跟韦落走在前头,蹦蹦跳跳的。
陶竹叶冷哼一声,凝视韦落的背影,如视仇寇。
钟粼光便躲得远远的,以免被殃及池鱼,自己目前还是幼鱼,不堪一击的。
“这韦落还真会讨小陶苑欢心啊。”方晓麗轻笑一声,“竹叶啊,你这样跟小陶苑说话,只会让她越来越疏远你的。”
陶竹叶精神一振,转头问方晓麗:“那我该如何?”
方晓麗目光悠远,“我得想想。”
“不必想了。”陶竹叶忽然抬手,笑道,“如此便好,我喜欢这样,我们感情深着呢。”
“……”方晓麗扶额,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