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舅舅您别说了,我与你同去就是。”夏泽无奈答应道。
“恩,这就好。”杨文正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道:“你最好把你的胡子刮了,我听说羽灵小姐在今天午宴后还要办一个同龄人的聚会,肯定会有许多世家小姐参加,你到时好生瞧瞧,有相中的舅舅去给你提亲。”
“舅舅,您过了啊。”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也老大不小了,难道不该考虑成家的事了。”杨文正苦口婆心的说道。
夏泽闻言摇了摇头,不在接话,转身进屋换衣服去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今日大周右相府邸当真是热闹非凡。府内张灯结彩,早有戏子搭台唱起了祝寿戏;大门口舞狮斗龙,前来拜寿的宾客络绎不绝。
谢作诗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权倾朝野。但凡京师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世家,谁敢不来送份贺礼,即便没有请帖,即便不能入相府大门,他们也会悄悄的跑来送礼。
杨文正原本以为自己一行人已经来的够早了,没想到相府早已宾客盈门了,当下连忙找到相府管家交了贺礼,随着小厮走进府去。夏泽也给谢作诗准备了一份礼物,昨日下午,他亲手画了一幅《南山图》。不过他没有交给管家,而是准备亲手交给谢作诗。
跟着小厮,夏泽一行走过一段颇长的走廊,才来到了相府的客厅。此刻,数名谢作诗一党的官员正聚集在大厅里,与谢作诗聊天。
“哎呀,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相爷今日真是满面春光,喜庆照人啦,只怕说年轻了十岁也不为过啊。”杨文正走进客厅,对着谢作诗连连拱手,大拍马屁道。
“哈哈哈哈,小杨啊,就你的嘴最会胡说。”谢作诗一抹长须,哈哈大笑道,他今天就七十岁了,而杨文正不过才五十出头,自然可以叫杨文正为小杨。
谢作诗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看见夏泽也走了进来,“你也来了。”
“恭祝谢相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夏泽长作一揖说道,“小子不才,昨日特地做了一副《南山图》,以贺谢相七十寿诞,希望谢相能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哦,那本相可要好好瞧瞧,你夏泽公子的手笔了。”谢作诗接过画,却并不打开看,而是随手交给了立在一旁的下人。心中暗道:寿比南山?我看是希望老夫马放南山吧。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摄手摄脚的走了进来,对谢作诗说道:“相爷,小姐让我请夏泽公子和杨曦小姐还有叶姑娘到后园凉亭去。”
谢作诗闻言当即皱起了眉头,警告夏泽道:“夏泽希望你记住我十年前说过的话,别乱打心思。”
“谢相多虑了。”夏泽平静的回道。
“好好好,你们去吧。”
于是,夏泽与叶明月以及杨曦三人,便跟着那丫鬟走了出去。
此时,目睹了这一切的杨文正心中百味陈杂,他原本想趁着夏泽拜寿的机会,自己缓和谢相与夏泽的关系的计划,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老杨,你这侄儿有点傲啊。”吏部尚书白使继喝了一口茶后说道。
“就是”,“就是”,余下几个官员也如是说道。
“相爷,这······。”杨文正张嘴想解释一番,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谢作诗摇了摇手,示意他不必解释,“小杨,你是你,夏泽是夏泽,这一点我还是分的清楚的,你的为人我绝对信任。但夏泽嘛却不好说,哼,寿比南山,我看他是想老夫马放南山吧。”
如今,大周朝中官员大多以谢作诗和齐荣为首分为两党,他们互相倾轧敌视对方,恨不得将对方这一党人一网打尽,因此朝议之时两党之人便常常展开骂战。
朝廷六部之中,谢作诗一党在吏部、户部、兵部中占有绝对优势,齐荣一党则在工部、刑部、礼部中占绝对优势。不过,这并不代表一个部门里面都是一党之人,像齐江月他肯定是齐荣这党的,但他却做着吏部员外郎的官职,便是齐荣一党安插在吏部之中的人。
杨文正官居礼部侍郎,乃是礼部中的二号人物,谢作诗一党若想掌握礼部动态,必须依靠他,因此杨文正对谢作诗一党十分重要,说不得以后还要通过他来把持礼部。
在朝堂上,他谢作诗的死对头是齐荣,而不是至今仍无官职在身的夏泽。谢作诗何等老奸巨猾,他绝不会因为夏泽而去责怪杨文正,他要做的是将二人区别开。
“相爷,太子殿下、左相齐荣和大元帅赵承来了。”相府管家快步跑进客厅说道。
“哦~,我必须亲自前去迎接,诸位大人稍坐。”说罢谢作诗便起身与管家迎了出去。太子就不用说了,齐荣和赵承都是当朝一品大员,与他品阶一样,按照礼数,按照礼数他必须亲自前去迎接。
不得不说,这右相府真是十分大,比夏泽的夏府大过十倍不止。跟在丫鬟后边,夏泽三人又穿过数条走廊,几重大院,才拐进相府的后花园。
谢雨灵站在后花园的小径上,不停来回踱步,直到瞧见夏泽三人走进后花园后,原本幽怨的脸上才泛起了笑容。
“夏泽,你们来了。”谢雨灵淡然一笑说道。
“谢姐姐,我们才刚到相府,就被你叫到这儿来了,我都没跟谢爷爷说上一句话,你就这么着急想见我表哥吗?”小丫头杨曦翘嘴说道。
谢雨灵闻言不禁脸上飞霞,连忙说道:“小丫头,再胡说我抽你嘴巴了。夏泽,快跟我到凉亭去,当年许多同窗都等着见你呢。”
“哦,他们都到了吗?”夏泽略微惊讶的说道,他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那些当年的老朋友了,也是想念的紧。当下便跟着谢雨灵大步朝后园深处走去。
“除了一些在地方上做官的没能赶来外,京师附近的都已经来了。”谢雨灵边走边说道。
行不多久,便瞧见一个挂着大红灯笼的凉亭,凉亭里已经聚集二十人左右,全都三五扎堆的坐在一起吹牛,更有甚者居然在追赶嬉戏。夏泽定睛一看,脸上立时露出了笑容,全都是熟人啊。
“流光逝水今何在,唯有我辈常逍遥。”
凉亭中一书生模样的人摇头晃脑的吟道,惹得众人一阵赞赏,拍手称好。
“好诗好诗,子明兄文采更胜当年啊,哈哈哈哈。”夏泽人站在数丈之外大声赞道,随后便笑着快步向众人走去。
“大才子终于来了。”书生指着夏泽喊道,他名叫陆子明,乃是大周世家之一陆家的子嗣,陆家乃是与秦怀玉身处的秦家实力相当的世家。陆子明虽然不是嫡长子,但也是嫡出,在陆家这一代中地位不低。他文采不凡,平素喜好吟诗作对。
“来晚了,自罚三杯,酒呢?酒呢。”众人也跟着起哄道,装模作样的四下寻酒。
见此,谢雨灵笑着上前说道:“要喝酒等到午宴时再喝,现在只有茶。”
“我说怎么羽灵小姐一转眼就不见了,原来是去接大才子去了,大家都是同窗,待遇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人群中一胖子幽怨的说道。他名叫徐元庆,本是西川豪族子弟,从圣人学院结业后,被举荐到监察院任职,现在已是七品监察使了。徐元庆是夏泽当年同窗中出了名的大嘴巴,他的最爱便是开人家玩笑,与人斗嘴。
“没错,我们这些同窗哪个不是丫鬟引进来的,唯独他夏泽是羽灵小姐亲自迎进来的,明显的偏心。”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好了,适可而止吧,玩笑可别开过头了。”夏泽飒然一笑说道,然后对着众人长作了一揖,“今日我来晚了,给大家赔礼了。”他见谢雨灵满脸尴尬,便岔开话题。
“夏泽啊夏泽,你以为你作个揖,就能抚慰我们受创的心灵了吗?”徐元庆阴笑着说道,仍旧不放过谢雨灵,唯恐天下不乱。
“徐胖子,你待怎样?”夏泽故意叫了徐元庆的绰号,目的是把着火彻底引到自己身上。
“怎样?怎样我还没想好。”这是徐元庆的一贯作风,只管挑事不管解决,“大伙说说怎么收拾他。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徐元庆有点后知后觉。
“徐胖子啊。”夏泽一脸无所谓的回道。
“岂有此理,谁人不知我徐监察使的名头,真是岂有此理。”徐元庆这才惊呼道,“瞧他那嚣张样,大伙快想想办法收拾他。”
夏泽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这徐元庆当年上学那会儿是他的后桌,二人关系很是不错,常常互相开玩笑。
“我来出个点子吧。”众人之中一身材高大的人说道,他名叫裴松,来自关陇望族裴家。裴家祖上乃是两百年前大周战神高战元帅手下的大将,曾跟随高战远征过塔兰人,战功彪炳。所以裴家子弟世代习武,因此裴松此人算得上是文武全才,他身材相对众人略显高大,于是众人都称呼他“裴老大”。他如今在兵部之中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