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艳绝江南的凤姐,竟然也是七星老人的走狗,可真让我难以理解呀。”沈啸摇头苦笑。
花漫溪却一言不发,反而是凤姐她自己开了口:“因为彩凤凰是女人,而且是个爱钱如命的女人,更是一个被乌龟王八蛋骗了的女人!”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特别是“乌龟王八蛋”这五个字,分明是撕裂喉咙,咬牙切齿,才磨出来的,犹如一柄利刃,直刺花漫溪的心脏。
被刺了心脏的花漫溪,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凤姐,眼神复杂。
在他看向她的眼眸中,有责骂,有嫌弃和鄙夷,有愤怒,有欲望……唯独没有爱,没有暖,没有阳光,没有人间的四月天!
花漫溪终于还是咬了咬牙,推开沈啸,走到了凤姐的面前,抽出环腰的软剑,一手递到凤姐身前,开口道:“我欠你的,你现在尽可以全部拿去。”
凤姐昂着头,“呸”出一口唾沫,完完全全地喷在花漫溪递剑的手臂上,突然眼神一凛,迅手接过软剑,反手就往自己的脖间抹去。
银光一闪,割下一撮秀发,抬头将秀发一缕一缕地朝花漫溪脸上撒去,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声起来的同时,脸庞滚下一颗颗泪珠。
“从今往后,再见问刀戈。”
凤姐的嗓音没有哭腔,而是笑意,酸透了的笑声,她扔下软剑,提着那盏七星灯笼,转身朝街头走去。
这一刻,风也潇潇,月也悠悠,星散夜阑干。
“精彩,精彩至极,哈,看来,凤姐不仅弹得一手好琴,更是演得一手好戏!”
不合时宜的是,沈啸竟然在此刻鼓起了掌,开口讥笑。
“你说什么?”
花漫溪刚蹲下去捡起宝剑,就听到沈啸在身后嘲笑自己,瞬间转过身来,满脸黑气,眼神冰冷地盯着沈啸,握剑的手已经青筋暴涨。
沈啸的刀,却依旧抱在他的怀中,对花漫溪欲动刀兵的姿态,视若无物,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吐出话来:“我说你被骗了,你自己好好看看自己手。”
花漫溪抬手一看,手指尖已变得色彩斑斓,宛如彩虹,竟然是彩凤凰独使的百眼蜘蛛的剧毒!花漫溪试着一运内力,哪里还提得起半分,只觉体腹虚绵无力,心脏跳得噔噔扑撞,隐隐还有一股钻心的疼。
百眼蛛毒,噬心掘脉,七日而亡!
“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花漫溪的语气瞬间变得有气无力。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我已经救过你一命,就当还了你请我喝的那杯普洱的恩惠。”沈啸淡淡地回道。
对呀,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他们是朋友吗?当然不是,甚至连一起站在这里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他们要找同一个人而已,刚才如果不是沈啸在此,彩凤凰根本都不用演这么一场戏。
看着花漫溪的一脸颓然,沈啸笑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去追你的老情人,给她跪下磕头求饶,也许她见你可怜,念在旧爱欢情上,会给你解药。”
“那我宁愿去死。”花漫溪已将软剑围到腰间。
“那么,你只能选第二条路了,蜀中唐门。”沈啸说完这句话,抱着刀,自己走了去,看也不看花漫溪一眼。
“蜀中唐门,好地方,我们也要去。”从巷子里闪出三个身影,却是诡面三狐那三个老头,朝沈啸跟去。
沈啸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指着花漫溪,笑着说:“你们三个老乌龟要去唐门求解毒,却为何跟着我?你们应该跟着他。我只是又饿又困,想要去找一家客栈吃饭睡觉而已。”
“难道你不去?”
“我去唐门干嘛,我又没有中毒,更何况,蜀中最近已经够热闹了。”
“狂刀沈啸难道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
“也不全是,得看是什么样的朋友,对待装神弄鬼的朋友,沈某向来如此。”沈啸说完,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了去。
“说到底还不是怪我们三人为七星老人办事。”三个老头腹诽喃怪不已,终于还是没有跟上去,而是转头走到花漫溪身前。
花漫溪看着三个老头,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道:“你们其实错怪了他,你们中了毒,跟着他反而更危险,至于他的仇人有多少,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花漫溪言尽于此,不说二话,顾自朝街尾走了去,正是入蜀的方向。
诡面三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跟了上去。
富贵客栈。
沈啸拐过两条巷子,转个弯,就看到了这四个字,挂在一盏昏黄灯笼下的栈帷上,随着晚风荡荡忽忽。
“掌柜的,一间上房,喂,掌柜的!”
沈啸刚走进门,就看到柜台前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正伸出手去摇那趴在柜台上睡着的掌柜。
“他娘的,哪来的蜘蛛,真晦气!”
只见那大汉迅速抽回本在摇晃客栈掌柜的那只手,往地上一甩,甩落一只拇指大小的蜘蛛,通体漆黑,背甲和绒毛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那黑蜘蛛一落地,八足齐动,背甲迅速朝沈飞浪脚前冲来,距沈啸约莫半米,瞬转首尾,向沈啸的大腿射来一团绿液。
早在进门之时,沈啸就已觉得此间古怪,见那大汉把蜘蛛甩袖而出时,已在暗暗提防。
此刻见这蜘蛛射液而来,不敢大意,长刀落手刺地,右手撑刀,宛如牛尾甩蝇,离地而起,整个人,头下脚上,撑刀悬在了空中,躲过那绿液。
不作迟疑,右手拔刀,身子在垂倒时,猿猴荡树,空中翻滚,落地一刀,劈向那黑蜘蛛,黑蜘蛛甚为灵活,八足撑地而弹,躲过了这一刀。
沈啸抬脚便踩,又被蜘蛛避过,爬到那汉子身前,钻进那汉子的裤腿中,再不敢出来。
“狂刀果然名不虚传,沈家的刀法果然精妙。”大汉盯着沈啸,语气却不阴不阳。
沈啸也紧紧地盯着这汉子,冷冷开口:“看来,不仅女人会养蜘蛛,男人也会养蜘蛛,就连不男不女的东西也会养蜘蛛,难道,毒物比男人好玩?比女人有趣?比男女更刺激?”
那汉子没有回答沈啸,紧唇拢嘴,吹了一声低哨,哨声一响,方才那黑蜘蛛,从他的袖口爬了出来,附在他的指尖擦足磨背,他用另外一只手温柔地点抚着蛛背。
这才抬眼看向沈啸,依旧是不阴不阳的语气开口:“因为蜘蛛有时比女人还娇柔,比男人还勇敢,比男女之间更为透彻,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帮我取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