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哥,陈大哥你醒醒。”
“什么掌门啊,你戳我一下我就掌门了吗?”
“那好歹你告诉我,我们是什么门什么派啊!”
这等诡异离奇的状况,哪怕顾长青两世为人,也从未见到过。
为什么要说顾长青两世为人呢?原来,顾长青早在半月之前,偶感风寒,重烧不退,醒来时,人未变,脑海里却凭空多出一部分记忆,这部分记忆十分深刻,就好像他从另外一个时空里生活过一样,那里有钢铁高楼,有远超时代的科技。在那里,他曾经是一名优秀的国家公务员,即将度过个人的三十岁生日,婚姻美满,家庭幸福,同样也是重感冒,睁开眼就是另外的世界。两种记忆融合,一度是另外时空的记忆占据上风,使得他忘记了许多原本在这个世界的事情。
时至现在,顾长青遵从现实,只当另外时空的奇妙际遇是一场长梦,尽管这个梦是那般真实,尽管那里有太多他的牵挂和不舍。
外头火烧地越来越近,喊杀逃走的村民也越来越多。
顾长青长叹一口气,将陈堂发的身体搬到里堂,他在他身上摸了摸,找到了一卷书册,一封书信,以及几瓶药瓶。
顾长青没有再收拾什么,拿了点细软背在身上,然后一把火点燃了屋子,再到院子里四处放火,把院子也烧了,院内的小鸡小猫被他放了生,乱蹦乱窜而出,四散而逃。
他一口气跑出了村庄,在半山坡上回头,江边村庄已是一片火海,千余人的山庄居然拿几个黑衣人毫无办法,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武功的霸道,拳头大的人就是道理。
顾长青走了一夜,照着为数不多记忆,往九江郡城方向而去。走得实在太累,路边靠着大树,凑合着便打了个盹。
翌日巳时,顾长青来到了官道边的一家酒肆。
眼尖的小二迎接他入内,“客官,要来点什么?”
“一碗阳春面,麻烦先倒点水,渴得紧。”顾长青走进酒肆内,才发现酒肆内没什么客人,这个点,官道上来往的人也不多。
不多时,小二给他端上了阳春面。
远方传来马蹄声,机灵的小二又跑出去接客,顾长青听得马蹄声,心中顿时一紧,该不会是昨天的那伙强人吧?他立即转过身来,背对着门口,低着头吃他的阳春面。
“这伙贼皮跑得到快,可追死老子了!”未见其人,粗矿的嗓音便跃入酒肆,小二谄笑着领着一群乘客进来。
这伙人身着便衣,腰挂铁令,怀揣铁尺、绳索,为首那人便是说话者,络腮胡,手持腰刀,跨步进入了酒肆,叫道:“小二,来五碗白面,再上两壶黄酒,配几个小菜。”
“得嘞,大爷里面坐!”
一伙人似是公门中人,顾长青便松了口气。只见其中一个精瘦的汉子开口说道:“罗大哥,这贼人当真是胆大妄为,竟敢在我九江地界行凶,可惜了那大石村,也算是响当当的大村,竟然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罗姓汉子就是那个领头的络腮大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筷齐跳,叫道:“实在是目无王法!”
“罗大哥,此番贼人行凶,实则为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对一个村庄下此毒手?”
顾长青听得心中一动,虽然他昨天已经见到陈堂发,并且有了一定的猜测,但想来,这世界的公门中人,应当是更具权威一些吧?于是他更加留心地听起了他们说话。
罗姓汉子沉吟道:“贼人行凶恶劣,方才看了现场的打斗痕迹,已被大火烧的模糊不清,就算是我,如今也辨别不出是哪路人马所为,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是身居武功的江湖中人。”
“如何能辨别他们就是身居武功之人?”
“这简单,我观现场,贼人一方脚印寥寥无几,而大石村村民不少都是被一剑毙命,显然双方的武功差距太大。”罗姓汉子怒斥道:“也亏得这帮人下得了手,竟然对不通武艺之人行凶,相必非是正道。”
“可惜了,当时现场的人都死的差不多,这一路过来,竟然没有遇到一个说得清当时状况的大石村村民。”几个汉子长吁短叹,眉头紧锁,显然也是感觉到案子的棘手。
罗姓汉子道:“要是能有一人能与我说清,这案子倒也算是有点进展。”
顾长青心中扑通扑通跳,心想这些人要找的人不就是我么?但天生谨慎的性格让他还是按耐住了性子,听这几个人继续往下说。
就在此时,门口忽的跑出来一个汉子,连滚带爬地跑到了罗姓汉子的面前,哭喊道:“请好汉为我大石村主持公道啊!”
顾长青大吃一惊,赶紧转过头来一看,那汉子哭丧着脸,灰头土脸,泥泞满身,看起来比他更狼狈。可是一看到那脸,顾长青反到皱起眉头,因为此人似乎从来没有在大石村见过?
罗姓汉子反到欣喜,站起来来到那汉子跟前,伸手去扶他,宽声安慰道:“你莫着急,还请慢慢说。”
顾长青绞尽脑汁去回忆,还是因为记忆的冲突,是自己真的忘了这个人?
罗姓汉子离顾长青有些远了,声音也听不见了,罗姓汉子与那大石村民交谈之后,更露喜色,顾不得吃饭,招呼手下众人离开,此时,店小二才刚刚将黄酒烫过,正准备端上来,一看公门里的几位大爷连饭都没吃就跑了,深深钦佩他们的敬业精神。
顾长青冷眼旁观,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他人微武艺差,就算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不敢贸然开口,若是误了别人的事,反到不好了。
思及此处,他也没有了胃口,匆匆吃完阳春面,把铜板放在桌上,也起身离开。
中午时分,顾长青靠在路边树荫下纳凉,把怀里的两册书卷拿了出来。
一卷是王通送他的武功秘籍,名为《十三路通臂拳》,打开秘籍的第一页,上面印刻着一个大大“凡”字,随后便是一段对《十三路通臂拳》的描写。原来,这通臂拳竟然还是前朝太宗皇帝创下的拳法,其势无形,通神化力,讲究的是腰马合一,拳劲随心,凝而不散。
“凡”字边上写着对《十三路通臂拳》的介绍,这《十三路通臂拳》绝非某门某派的绝学,也绝非一家一户的不传之秘,而是江湖上诸多好手都会的普通武功,被天下武堂列为“凡”级武学,算是入了品。练到高深处,十三路通臂拳攻守兼备,拳劲浩荡,有万夫不当之勇。太宗皇帝当年便是如此,手中一根盘龙棍,一手通臂拳,打遍天下无敌手。
既然有“凡”级武学,那么“凡”级之上自然还有其他级别,只是书上也没说,顾长青不甚了解。
他打开另外从陈堂发身上拿到的书卷,竟是一本他写下的随行记录。
陈堂发自称是太玄门第七十八代门主,年幼时便被师傅带上太玄山练功,直到三十多年前,太玄门发生惊变,老门主无故失踪,太玄门群龙无首,门下众多弟子纷纷反叛门派。陈堂发受了老门主玄天一指,掌握太玄门诸多秘术,老门主无法庇护他,他便遭到反叛弟子的攻击,多年来一直东躲西藏,最终直到遇到了顾长青。
老门主失踪前曾已退位给陈堂发,所以陈堂发是货真价实的太玄门掌门,如今陈堂发死了,但他似乎临死前给了顾长青一指,又说顾长青就是掌门,顾长青摸了摸胸口,扯开胸前的衣襟一瞧。
果然胸口出现一团乌青色宛如火焰一般的印记,陈堂发书中称,这是太玄门秘术之一玄天一指,无法轻易使用,一旦使用,施术者轻则功力倒退三十年,内力大损,重则经脉尽断,武功全失,而且功能也比较单一,主要是可以传递秘术大法的讯息。
顾长青想起了昨天晚上,陈堂发口吐鲜血,那种情况下使用这样的秘术,显然是存了赴死的决心,如今他胸口受了这一指,似乎里面还有种种秘术,如此大的恩惠,倒是不好还清了。
顾长青打开最后一件陈堂发的遗物,是一封书信。
他觉得很奇怪,以陈堂发在江湖上被人追地东躲西藏,怎么还会有人和他有书信往来呢?难道不是他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