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陆清尘被管家带到了东厢房
“曲尘,以后你就留在东厢房,负责伺候王爷!”
陆清尘心知这是必然,权利面前,他岂有抗拒的份!
东厢房十分整洁,需要收拾的地方并不多,书桌上依旧是散乱这几本书,陆清尘边收拾边看,发现里面居然有一本《天德科举殿试文集》。这里面是历年来科举前三甲在殿试中所做的答题,陆清尘记得当时皇上给自己出的殿试题是:“朕欲拓疆四海,吞北拓,并大巍,以正学者之道见,当如何得之?”
这短短的一句话,道出了皇家天子的庞大野心!
他当时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不可能这样说出来。
大周立国已经三百余年,如今的天德皇帝是第九代继伟者,多年来大周国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已经不是北拓那种蛮夷小国所能比拟的,国土以南的大巍国建国时间尚短,国内新政尚没有完全推实施,以大周国的实力来说,想要吞并的话其实都不在话下,只是一些老臣一直秉承先皇仁德治理当保民安的信念,极力阻止天德皇帝发动战争吞并诸国。近年来,几个老臣死的死,病的病,都已经无暇再干涉国事,所以天德皇帝这几年的殿试题目都是和拓展疆土有关,一心要通过科举选拔一群像他一样拥有雄心壮志拓展疆土的臣子。
陆清尘当时一心求取功名,他心知天德皇帝雄心,自然早有准备,为此专门做了一篇《皇舆霸策》。其中引经据典,分析前朝几个朝代的治国拓展之策,又简要分析了目前大周国和北拓以及大巍国的国土地势、气候天象甚至民风民情,制定了有次有序的拓展计划,包括三国之间何时开战、如何开战,这样南北长线战争的利弊,顺便连兵甲粮草等都逐一分析,洋洋洒洒写了不下万字的一片策略文呈交给了皇上。
他记得那时他在大殿中是最晚一个交卷的,外面天都昏暗了,他在大殿内甚至都看不清纸上的字迹,皇帝命贴身太监为他挑灯照明,让他安心书写。
那篇《皇舆霸策》呈交给皇上之后,他看了许久,似乎每个字都仔仔细细地斟酌了,然后猛然拍了下明黄的龙椅扶手,大声称赞道:“好,好策略,朕得一治国猛士,爱卿提笔,天下可安!”
说罢当场就要封他为中书省侍中之职,正三品职位,让他在御前行走,专职机要之策。还是一旁的大臣提醒皇帝,这样封职有违祖制,两个老臣更是不可能答应,这才给他个六品的翰林院编修之职,以后着机会再高升。
陆清尘翻看着自己的那篇《皇舆霸策》,脑中想着当时在金殿上的意气风发,心中不禁感慨连连,竟然生出一种酸涩之感。
“看你自己的文章,心中作何感受!”
靖熵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竟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书房的门口。
陆清尘慌忙将书合上放在了桌子上,转身跪下说道:“王爷赎罪,小的只是随便看看。”
“陆清尘,天德二十五年科举三甲头名,殿试文章《皇舆霸策》。这篇殿试文集还是本王出宫巡视之前,皇兄特意交于我的,命我到了中州边境之后派人去大巍国勘察民情,验证你在文中的策略能否实行。在这之前,我已经去北拓考察验证过了。”
靖熵王走到陆清尘身边,展开手中的纸扇,在这不热的室内轻轻扇风,像是要为他驱逐掉因为被人看穿身份而在心中产生的焦急燥热。
陆清尘的心中,确实紧张万分,不过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靖熵王,他不可能会认出自己,欺瞒的罪过也是不小的,他若是承认了,身上的罪责够他喝一壶的。
“回王爷,小的、小的名叫曲尘。”
靖熵王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不慌不忙地走到书桌旁坐下说道:“当年你执意辞官回乡,惹得我皇兄震怒将你下了大狱,你可知,他是因何改变主意,又放了你的吗?”
陆清尘低着头,侧耳倾听。
“陆清尘,你是个人才,若不为我大周国所用,那便应该将你杀了,你明白的。后来,还是我爱惜人才,不忍你如此殒命,找了皇兄赐你将来无缘官场,才让你免于一死。放你出狱的时候,我就在一旁,所以,在我面前,你大可承认你是谁,当初那样大的罪过我都劝皇兄放过了你,如今小小的欺瞒之罪,我又怎么会怪罪呢!”
靖熵王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陆清尘闭上眼沉默片刻,转过身体面对着靖熵王跪下道:“陆清尘见过王爷!”
靖熵王听他这样说,站起来上前扶起他说道:“你本是有功名之人,不用跪我!”
陆清尘站起来,抬头看着靖熵王拱手道:“在下欺瞒王爷,实属无奈之举,还望王爷见谅!”
靖熵王将手中的纸扇放在桌子上,唤来侍卫为陆清尘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旁边,示意他坐下,欣然一笑道:“你我本可同朝为官,如今你却为何落得如此下场,竟然沦为了郡守府一个下人?”
陆清尘大方落座,才将自己是因何混入郡守府做了一个下人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如今你该觉得这市井生活没有在朝为官好罢?”
靖熵王笑着说道:“这可惜皇兄金口玉言,说出的话犹如泼出的水,你以后都无缘官场了!”
陆清尘站起施礼道:“劳烦王爷挂心,如今我只想陪在母亲身边尽孝。”
“不如这样吧。”
靖熵王边打开纸扇扇风边道:“本王本打算经上元郡去中州府,如今因事耽搁停留在这里,这样吧,本王命两名侍卫护送你去上靖郡接回母亲,接回之后,还可以将她送回阳溪郡你家中,但是有个条件:你要陪本王去中州府走一遭!如何?”
陆清尘低头苦笑:“王爷,恐怕我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吧!”
靖熵王笑道:“有啊,你也可以选择承认偷盗欺瞒之罪,然后乖乖地受杖刑,黥面再下大狱劳作个三五年再去接你母亲!”
陆清尘无奈地低下了头:掌权之人惯用的伎俩!